《穿越之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云柒月

2、过往重重，皆为泡影

　　“女同志，这是当事人的收养人给你的留言，你考虑下，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会重新想办法解决他的住所问题的。”那天上门的警察小哥言语还回荡在耳边。

　　其实，黄佳媛原本是可以拒绝的，如果没有听那条留言。——虚弱而又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讲述着，那个人并没有说些什么，但在今天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大概能猜想那个人心中的忧虑。

　　印象中的那个人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在她面前，好像不存在什么过不去的关卡。

　　“佳瑗，你最近好吗……。”

　　恍惚间，好似看到了那双眼睛，充满着温柔与力量的目光就这么紧紧盯着她，嘴角挂着一缕微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黄佳媛。

　　“我们去到那儿的时候，她已经很虚弱了。”阴影处男人的慢慢开口说道，冷不丁的声音冒出，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看着暗处的身影，不免的又产生了后悔的情绪。不住的摩挲手中的杯子感受着杯壁的温度，嘴巴嗫嚅着，最终还是了问出口：

　　“她……走的痛苦吗？”

　　暗处的声音似乎叹了口气，才缓缓的传来

　　“她走的很平静，在一个黎明。”

　　“那……那就好”

　　黄佳媛深吸一口气，抑制着快要崩塌的情绪，给他指了指旁边的一道门，

　　“另外一间房没人睡，你自便”

　　说完便快步走进房间。

　　“哐！”

　　安静的房间空余一道响声，暗处的身影也无声息的隐入另一间房。

　　随着他人的消失，寂静的房间里好像回荡着过往。

　　喉咙的哽咽再也无法忍住，眼眶一阵阵酸涩，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下来。

　　安静的房间被一声声压抑的哭泣声挤满。

　　那个晚上，黄佳媛做梦了，和那个女人有关的梦，那应该是和她第一次相见。

　　黄佳媛穿着在地里打滚过的牛仔裤，头上顶着自己胡乱扎的潦草的马尾辫，脸上还有不知去哪儿蹭的东西。

　　女人穿着一件普通的米色衬衫，搭着常见的黑色西装裤，一双白净的白色鞋子，戴着遮阳帽，头发闲散的搭在后脑勺，嘴角的笑容宛如那天的艳阳。

　　“小朋友，请问这里是曹慧芳家吗？”

　　正在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弹弹珠，一个声音突然冒出，吓的黄佳媛手指一弹——弹歪了，导致她输了最喜欢的一颗弹珠。

　　她没好气的瞥了那女人一眼，不耐烦道：

　　“你有啥事？”

　　至于因为不礼貌被奶奶抓住打了一顿那是后事了。

　　后来，黄佳媛知道了那个女人原来就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也知道了她的学费是来自眼前这个矮小瘦弱，穿着陈旧却整洁的小老太太。

　　黄佳媛那时候一定在心里偷偷骂过这个小老太明明有钱却舍不得给自己零花钱用，但碍于她手中的枝条，大概率只会在心里偷偷骂。

　　过了一两年，黄佳媛在学校里见到了那个女人。

　　她叫林丽，黄佳媛是在班上得知这个名字的。

　　“我姓林，单名一个丽字，你们可以叫我林老师，下课可以叫我丽丽姐哦。”台上的人扬起那张面带微笑的脸，语带笑意的开口说道。。

　　“老师，老师，是美丽的丽吗？”

　　“是哦。”转身寥寥数笔勾勒出一个美丽的字符。

　　黄佳媛第一次觉得，原来还有人的字写的这么好看啊？

　　没错，她便是黄佳媛班新来的语文老师，看到她那一瞬间，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那个小老太不懂学习的事，但只要黄佳媛说老师今天在学校夸自己了，她就会给黄佳媛做最喜欢吃的野菜饼，虽然至今都不清楚那是什么菜。

　　但如果那个女人和小老太说了黄佳媛今天作业没完成，黄佳媛就逃不了一顿竹笋炒肉。

　　关于这件事，黄佳媛小时候明明恨得牙痒痒，却也不知为何，随着年岁的增长，与她的相识，对于她的恨慢慢的不比对她的爱多了。

　　黄佳媛看着记忆里她母老虎的模样、看着她抚摸自己的模样、看着她在奶奶的葬礼上沉默不语的模样，看着她最后和自己说话的严肃模样：

　　“阿媛，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啊，唯有读书，你才能找到自己要走的路。”

　　那年的黄佳媛，14岁，跟着父母离开了那个封闭而贫穷的小山村。

　　18岁的时候，黄佳媛回去过，村里变化很大，很多人都出去东城了打工了，只有她还留在那个学校里，黄佳媛和她说，自己考上大学了，虽然不是很好的大学，但也算有书读了，就是学费有点贵。

　　黄佳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明明和自己的母亲都不会说。

　　如果不是她头发不再乌亮，眼角多了几丝皱纹，黄佳媛会觉得，她好像还是初见时的模样。

　　之后，黄佳媛和她便没再说些什么，只不过，每个月的月初，黄佳媛总会收到一封信，信里没写什么，只放了八百块钱。

　　从那之后，暑假黄佳媛只要不去打暑假工，就会跑去找她玩，顺便给那个还有几个学生的学校上几节课。

　　吱呀呀的知了叫啊叫，黄佳媛就看着她静静的批改着那几本作业，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落在她的发丝上，好看极了。

　　黄佳媛不由想起村里人看她的眼光，说过的碎语。

　　“林老师，你打算结婚吗？”突来的话语打破此刻的安静。

　　林丽抬眼看了黄佳媛一眼，笔不停息，改完了最后一本作业才静静的望向黄佳媛，轻笑道

　　“不打算”

　　又继续调侃道：

　　“法律又没规定不结婚犯法。是吧？”

　　“可是她们讲话好难听诶”

　　黄佳媛眉头拧成一团，不由的为她不平道：

　　“她们介绍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群自大又普通的男人，自己就那样，还说什么你都这么大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才36诶！”

　　一说到那群人，黄佳媛就喋喋不休的吐槽。明明一群自己家儿子也不咋地的人，却好像是娶了她，反倒是她的福气一样。

　　想到这儿黄佳媛不禁“呸”了一声。

　　林丽就坐在那儿看黄佳媛的脸色像天边的虹一般变来变去，看黄佳媛不满的盯着她才慢慢忍住笑意，

　　“咳咳…”，理了理面前的课本，说道：

　　“管他们那么多干嘛，人活着就那么点，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了就好了，别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否则太累了，阿媛。”

　　后来，听说村小终于还是被镇上的小学合并了，林老师也就没再教书了。

　　听林老师说，她准备去镇上开个小商店，就在学校旁边，那年，她刚好四十岁生日，黄佳媛问她想怎么庆祝，她说想去唱歌，于是在那一天，你俩在ktv唱了差不多一宿。

　　过了几年，又听林老师说，在旅游的途中捡了个孩子，十二三岁的样子，带他去公安检查了下，大概是丢的久了一时之间没找到他的信息。

　　那年她四十一，黄佳媛二十五，一个刚被生活揍的晕头转向，完全顾不上她和自己说了哪些话。

　　经过断断续续差不多一年，在林老师42岁生日那天，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原来，那个孩子是在一次洪灾中逃生被拐走的孩子，家里早没人了，亲戚家虽说愿意帮忙养到成年，但是———那个家庭的看起来并不像能养的起四个小孩子的样子。

　　黄佳媛陪林老师去看过，那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的眼中，冷漠中带着些许抵触，黄佳媛陪她在那儿晒了两晚上的月光，听了两夜的蝉鸣。

　　第二天公鸡打鸣时，她悄悄的翻过黄佳媛的身旁，却在出门时看见黄佳媛睁开的双眼，只见她沉默了一会，苦笑道：

　　“阿媛，我不能留他在这儿，这是对他和这个家里孩子的不负责。”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

　　她现在身边其实不应该拖着人了，特别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黄佳媛清楚，林丽也清楚即将面对的闲言蜚语，但他无法放下这个孩子，就像她曾经无法放下黄佳媛一样。

　　黄佳媛见过那孩子，沉默寡言，一头短而黑的头发，个子瘦小，不知是营养问题还是啥原因。

　　林老师最终收养了那个孩子。

　　在她四十二岁这年，她身边多了一个孩子。

　　两年之后，黄佳媛听说那个孩子消失了，林老师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意了。

　　这一年，林老师才四十四，黄佳媛请了假去看她。那个曾经神采奕奕的女人，发丝中已有隐藏不住的白发，面容憔悴，唯有那一双眼睛还有着些许精神。

　　此后，林老师便开始一年又一年的寻找，但那个孩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除了林老师还记得。

　　所有人都怀疑林老师是不是疯了才去寻找一个不存在的孩子。

　　黄佳媛过年时回了老家一趟，母亲让黄佳媛尽量不要和林老师走的太近了，免得染上疯病。

　　黄佳媛愤怒的看着母亲，紧紧的捏住杯子，缓了一会儿抑制住内心的焦躁，放下手中的杯子，深吸了一口气才平静说道：

　　“她不是疯子，妈，你不要乱说，我出去走走。”

　　黄佳媛离开了家门，在村子里随处走动着。

　　这时，才知道她在她们口中是多么不堪的女人，才知道原来人的嘴，真的可以这么恶毒，尽管那个人和他们并无半点关系。

　　那个时候黄佳媛很庆幸，林老师还在找那个孩子路上，而不是回到这个窒息的地方。

　　刹那间，窒息感缓慢的涌向着黄佳媛，刚才还在身后的家已不知去了哪里，眼前却莫名多了株眼熟的大树。

　　黄佳媛看着四处黑黢黢的山影，仿佛要被吞噬掉一般，心里的恐慌想要让黄佳媛拔腿离开这里。

　　在身形转动的那瞬间，黄佳媛察觉到树下的身影都转过头来看着黄佳媛，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那是个野女人，不知道和谁生的野种，……”，

　　“不要脸，……”

　　“就是因为她不要脸，那娃儿才会丢……”

　　“给她死去的爹丢脸……”

　　黄佳媛想要张口大喊：

　　“不是，不是，她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闭上你们的臭嘴！！”

　　喊出的声音却仿佛被空气隔绝了一般，寂静将黄佳媛的愤怒吞噬在黑暗中。

　　“咚咚……咚咚…”

　　诡异的声响徘徊在无尽的夜中，眼前的身影再一次消失不见。黑夜中似乎有什么在轻拍着自己的额头……

　　猛然睁眼，看着眼前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而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才舒了一口气。

　　额头上的触感则是自己前不久捡的一只狸花的尾巴正在晃来晃去。

　　黄佳媛猛然抱住它，感受着现实的温度，深深吸了一口才慢慢放开。

　　兴许是看黄佳媛终于醒了，它便开始“喵喵喵”的叫个不停，使劲的挣脱黄佳媛的怀抱，一溜烟便跑了出去。

　　黄佳媛看了下手机，竟然已经十二点了，不由的苦笑，今天的店是开不成了。

　　关于昨晚的梦，黄佳媛似乎还有些印象，但对于隔壁房间里的人，黄佳媛曾经以为，他只是林老师的幻想。

　　而今，真实的他出现，才唤起了黄佳媛曾经对他的记忆。

　　“那个瘦小寡言的孩子。”

　　黄佳媛隐约中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具体的理清楚。

　　正在思考中，肚子却“咕～”的奏起了哀鸣曲。

　　刹那间，黄佳媛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他……当时的年纪……应该是13岁？但那天在警察局里，黄佳媛看到他的个人信息上……”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扰乱了黄佳媛的思绪。

　　“咚咚咚……咚咚咚……”

　　“来了，来了，外卖放门口就行，谢谢了。”黄佳媛随手套了件外套，搭着双拖鞋便急急冲了出去。

　　同时大脑飞速回忆着曾经那个孩子的过往，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