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蛇》梦之冬晴

7、跟你很像

　　累了一天，明天总算可以回去了。众人都是人困马乏,也没精神再说什么，点燃篝火，连帐篷都没搭，各自穿着衣服洗地躺下。几人各怀心事。戚威想着，这一趟总算没白来，丰小霞有救了。他把蛇胆装在特制的器皿里，又把器皿装在包里，揣进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吴宇也是一躺下就鼾声如雷。此时心里最不安的人就是墨斗，他中毒了，除了自己谁也不知道。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伤口他也已经处理过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余毒。 这时候 ，是一天中林子里最危险的时候 ，他不能再拽着这些人跟他一起冒险赶路 。坚持一下，自己应该可以挨过去。
　　但他觉得此刻身体有些冷了，不自觉的就往火堆边挪了挪。他的动作虽然轻微 ，但惊醒了另一个人程菲。其实也不算惊醒 ，程菲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 。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天 ，其实程菲也很累了。但累过头，她反而睡不着 ，脑子无比清醒。拿到了蛇胆，丰小霞就有救了 ，但没救了是自己 。这些天一直为丰小霞的事情奔波 ，她没空想其它的。这会儿身体闲下来，关于前途的那些忧虑 ，又不自觉的缠绕到她的心头 ，比那些看得见的毒蛇更可怕。
　　反正睡不着，程菲所幸坐了起来。她回头看了刚才撞到她的墨斗。这一看不要紧，吓了她一大跳。墨斗满脸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滚落。

　　刚才他们被蛇群冲开了， 吴宇和墨斗在一块儿，而他和程菲到了一块儿。不是为自己挡了那么一下，他根本不会受伤。当时他还跟自己，那蛇没读，伤口处理下就会好。现在看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程菲看了看墨斗的脸色和他包扎的伤口 ，急切问道：“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真的没事吗？

　　“没事 ，就是伤口感染发烧了。喝点水，吃点药就好。 ”他接过程菲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脸上难受的神色，果然缓和了几分。程菲担忧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眼下大家都睡了，好不容易有个独处的机会，墨斗不愿错过，便道，“我躺着睡不着也难受，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程菲平日里除了丰小霞就鲜少于与打交道，她不知道能说什么能缓解此刻的尴尬，想起前些天，他不去自习室复习而跑去画的那副画儿，便把话题抛还给他：“你为什么要画那副油画青蛇 ？”
　　墨斗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老老实实的答道：因为喜欢就去做了 。他说的时候，脸偏了一下，火光的阴影遮盖了他的侧脸显得轮廓分明，而又无限温情。大约是发烧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你不觉得蛇是一种很聪明，很专一的动物吗 ？而且它们都是最优秀的猎手，愿意为了目标，付出最大的耐心。
　　末了，他又有意无意的补了一句：和你很像。就这么很平常的一句话。程菲的脸腾的就火烧火燎起来。他刚才说喜欢。又说和自己很像。多想了。程菲暗道，自己可能被他传染，也发烧了。
　　墨斗看着身旁的人，火光下 程菲的睫毛轻颤了一下，复又迅速的撩起，像是一只怕羞的蝴蝶，被花的香味吸引，又被风吹过，惊着了。才停靠在花瓣上，又惊起掠走。墨斗于是换了一种语调 ，平和的说道：你看，天快亮了。
　　程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果然 ，远处的山峦 缓缓的披上了一层青黛色，天际露出了鱼肚白。林子里有鸟儿慢慢醒了，霞光中太阳慢慢冒出了头。又是新的一天。

　　众人也陆续醒来。毕竟在野外，谁都不敢睡得太久、太沉。没说太多废话，大家七手八脚的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因为昨夜的情况，程菲的目光一直都没从墨斗的身上离开过太久。他似乎情况真的不太好，脸色苍白，一贯爱热闹的人，也没有什么话了。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程菲这次没有让墨斗帮忙拿东西。事实上，随时带的东西到现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她一直紧紧跟在墨斗的身后，怕他真出什么事情。
　　吴宇也不多话了，不是他不想，实在是累的 ，此刻他就像只斗败的公鸡，臊眉答眼的。半天后，他们联系到了导游，终于坐上了车。吴宇满血复活，高兴的不行。 戚威也显得精神多了。大家正高兴时，墨斗却在众人的视线中倒下了 。他坚持了太久，心弦一旦松开，人彻底昏迷。
　　等墨斗再醒来，恢复意识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医院了。医生给他做了余毒清理 ，加之他一向身体强壮，算是没什么事了，住的只是普通病房。墨斗挣扎想从床上坐起，门开了，门后露出吴宇的一张笑脸：他快步走过来，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了墨斗床边，“我们现在可算是生死之交了。程菲和医生刚刚才离开的。说是还要几个小时，你才会醒过来。你小子，恢复能力挺可以的呀。”墨斗下意识的滤过吴宇的其它话，只默默的记住那一句，程菲刚走的。这么说，她之前一直陪着自己。吴宇不知自己哪句话 ，戳中了他的笑点 ，只眼睁睁看着墨斗笑得一脸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