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禾青分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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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程澄出府便将之前看中的那家商铺买了下来，顺便在门外贴上写好的招工启事。定做炉子、桌椅，寻找食材货源等等准备事项，早出晚归忙了好几日方初步落定。
这日她刚准备出府去铺子监督工匠们的装修事宜，被陈逸拦住了。
“清丫头日日忙些什么，清早就要出去？”
“姊夫找我有事？”她不知他是否知晓禾青的事，虽然不想刻意隐瞒但也没必要特意提起。
“你送去皓月城的信，估计今儿中午便能收到回信。”陈逸回道，言语中有种特别的愉悦。
“不急，等我晚上回来看。”
“不早些回？”
程澄盯着他，总感觉他今日急切得很。
“有事直说，猜来猜去的，好麻烦……”
“唉……”陈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春雨今日到，她不让告诉你，想给你个惊喜……”
“呦呦呦……”程澄一脸坏笑地瞧着他。
“小丫头乱想些什么？”
“嘿嘿嘿……幸好你提前告诉我，否则要晚上才能见到她了。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跟你一起迎接你家夫人，不会嫌我碍事吧？”
“胡说什么，快走快走……”陈逸做出欲赶人的架势。
“是是是，小别胜新婚，躲起来偷笑好啦。”她小跑着出了府。
边走边端详自己伸到面前的双手，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完全不能接受以这副未成年的身份跟王子亲亲，偶尔为之的抱抱举高高可以有，但绝不是以谈恋爱的心态受之。
自那日两人互表心意，不知是双方过于忙碌，还是都默契的有意回避。彼此相处的距离刚刚好，不远不近，不亲不疏，很是恰当又舒适。
路上她买了两壶凉茶给工匠们，简单嘱咐几句便回府了。
正午烈日当空，一人坐在陈府大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远处一辆马车渐行渐近，停至门前。看着先下来的陈逸，程澄嘴角弯弯露出姨母般的微笑，迎了上去。
“清儿”，走下马车的春雨看到她，一脸惊讶，接着仿佛明白了似的，嗔怪地看向身边的人。
“好久不见。”
“你跑去哪里了？让人担心。”春雨走近拉起她的手，看似责怪实则关心。
“进去与你细说。姊夫，白日我们小姊妹叙旧，晚上再将人还给你，定不会耽误正事的。”
“你这小丫头，整日胡言乱语。快走快走……”陈逸看看自己刚接来就被拐走的夫人，无奈至极。
程澄将她带进自己的院子。
春雨现在已不像初见时那样拘谨，性子洒脱放开了许多。想来敢于离家出走，反抗父亲不妥安排的人，必是有勇气的。
“这两封手书是给你的。”
她接过信放在桌边，并未急着打开，反道：“你来了，我终于有个伴啦。”
“不知是谁，独自离开，那时候怎么没见某人想要个伴呀？”
春雨察觉到清儿有苦难言的模样，换言道：“清儿，我不是怪你，你当我是姊姊，可我却连妹妹的苦难都不能分担半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是怪我自己。”
“是我的错，你可千万不要怪到自己头上去。”
“怎能不怪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么久以来你一个人吃了多少苦。这次你孤身在外漂泊这么长时间，身边连个体己的人都没有。”
“唉，这个全怪我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程澄的心里感叹着，早知王子会找到自己，又何必先溜走。早知问天阁是王子的产业，又何必浪费那么多钱。
“清儿，我知自己没什么能力，但不管什么时候，我始终站在你这边。未来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想找人聊聊的时候，我都在，当你需要人帮忙做什么的时候，我亦在！义不容辞！”
听到春雨温柔且坚定的话，她湿了眼眶。
想起从来到这，每每受伤时总是她照顾自己，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忽视了她。
离开这事，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也从没想过春雨会担心自己，此刻难免歉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事没事，你好好的，就好。”
“对啦，我在这边开了一家酒楼，改日等你得空了，带你去看看。整日待在府里要发霉的。”
“酒楼？什么酒楼？”
“禾青酒楼，在皓月城也有。”
“城里那家是你的？”
“嗯。如此说来，还没请你去那儿吃过火锅，都是我的错。”她捶胸顿足后悔不已的模样成功逗笑了春雨。
“那家酒楼很有名。”
“是吧”。不知最近生意怎么样，她想着。
两人东拉西扯，直到陈逸来敲门，才知到饭点了。
“公子等了你半晌”，陈逸在晨晖院外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道了，放心，一会儿我一定第一时间认错。”
闻言他安心了，牵着春雨的手，欲离开。
“你俩不一起用膳了嘛？”
“不了，回院子里用。”
“住的哪个？”
“前面那个南院。”
“知道了。”
“走了。”陈逸牵着春雨，轻声道别。
“清儿我先回了。”
程澄向他俩挥手告别，小跑着进了书房。
平日里墨星辰公务繁忙，晚膳却是要一起用的，偶尔在外面赶不及回来时，亦会捎口信回来。
往日除了陈逸、陈迩经常在，月沐偶尔会在。今日倒是稀奇，只公子一人在。
“急什么？”没等她第一时间认错，墨星辰抢占先机责备起来。
“怕大家……怕公子等着急了嘛？”
“我不急，以后不许跑了，不差你这几步路。”
“怎么了？往日里练武，飞来飞去的，也没见公子这么啰嗦，今儿怎么怪怪的？”
“看你气息不匀，用膳要噎食，先喝口水。”
“哦，可我还是觉得你怪怪的。”
“怪什么怪，喝水用膳。”
“哦。”
“公子知道阿兄最近去哪了嘛？好几日没见到他了。”
“外出办事去了。来，尝尝这个藕。”
她尝了一口，鲜脆适宜，难得的好吃，“这藕片不错，哪里买的，我也要采办些加到火锅里。”
“我让膳房采买的人明日带你去。”
“谢谢公子，你也吃。”吃饱喝足，程澄要回去看信，便起身告退。
“今日不忙，可以多待一阵。”墨星辰提议道。
“不用，我要回去看师傅的回书呢。”
“拿过来看。”
“就说公子今天怪怪的。”她再次质疑道。
“不必要的蜡烛，燃着浪费。”
“好吧，我回去拿，一会儿过来。”程澄借着满天繁星的光亮，回屋拿起桌上的两封信又找了两卷书，回书房时，餐桌已经被撤走收拾干净了。
读着师兄的来信，她心里暖暖的。他们都没有怪自己偷偷溜走，而是反复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身体，师傅亦始终没放弃寻找更有效的压制毒性的方法。
打开吴金玉的回信，读着读着，她眉头不禁皱起，面色微沉。
墨星辰察觉到刚刚还笑得像个小太阳似的人，现在的脸色如乌云般低沉。
“出事了？”他问道。
“算不上，只是有点意外而已。”她将读完的手书递了过去，道：“竞争早晚都要出现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方式。”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小草是福利院的？”
她没应声，微点了下头。
“我派人去处理。”
“小事而已，我能解决。”她拒绝王子出手，心里琢磨起来，处理这事不难，一封状书告上府衙即可。
店里伙计招进来时，都签过保密协议。不过收集证据等一系列相关事宜，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在这上面。在法律完善的现代，抄袭等风波层出不穷，一场官司耗上两三年都是常态。
思索半刻，她提笔写了满满三块绢帛的回信，装进木盒，漆上，递了过去，“劳烦公子差人送去。”
墨星辰将它放在桌边一角，公文的最上面，问道：“你那个铺子进展如何？”
“工匠还在改装，差不多还要三日左右完工，到时将准备好的东西布置进去，就可以开业了。”
“五日可够？”
“差不多。”她没说目前还有一个难题没解决。若说出来，王子定是又想帮忙，他整日忙得不得闲，她着实不想拿这么点小事去扰他。
连着三日，除了回府睡觉，她整日待在店里，伙计都上岗了，膳夫也到位了，唯独合适的掌柜始终没着落。
结清了工匠的费用，她跟着伙计们打扫酒楼，深夜方回府。
院里点着灯笼，春雨坐在院中的廊亭里，见她回来起身迎了上去，“怎的回来得如此晚？”
“你怎么来了？”
“你整日不在，又总是回来得这般晚，小小年纪，身子都要弄坏了。我熬了鸡汤，在膳房里温着，你等等，我去拿来。”话音刚落，人便跑没影了。
程澄喊了句，“吃过饭了”，亦只能给自己听。
不久春雨端了整整一锅鸡汤回来，她从锅里盛了一碗递过去，“趁热快喝”。
“谢谢，姊姊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程澄捧起碗闻了闻，微尝一口，淡淡的香味便在口中蔓延，“陈逸真是有服气，娶到姊姊这样的可人儿。”
“贫嘴，喜欢便多喝些。这整锅都是给你备的。”
她边吹边喝，感觉一身的疲惫都得到了舒缓。
“禾青现下已差不多了，明日你若有空，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几时？”
“晚些没事，巳时如何？”
“我都好，依你。”
“姑娘，洗澡水准备好了。”门外仆从轻声道。
程澄进府时吩咐人准备的，全身灰突突的，随手一拍都直冒灰尘。
“抬进来吧。”
几个仆从将水抬进来，便出去院外候着了。
“姊姊，我要沐浴啦，你先回，明日我去找你。”
“我留下替你擦背。”
“不用不用，快回去吧，再晚些你夫君怕是要来找我要人了。”
“羞什么？以前总是我替你擦背的。”
“我能擦，姊姊快请回。”说着话，程澄连推再拉的，将人送了出去。
舒服地泡了一个热水澡，拿着毛巾反复擦了几遍头发才半干，这让她着实想念现代的吹风机。
等人将木桶抬走，她随手抄起一卷医书，坐在桌前，等发干。
清晨程澄从床上醒来，一瞬恍惚。
她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睡到床上来的，记忆停留在桌前看书，貌似睡过去了。
忙家务的辛劳堪比她初习武时的艰辛，当真是铁打的身子都嫌累，连什么时候上床睡的全无印象。
练了会儿剑，她便去膳房随便找了点吃的，快到巳时，去南院找春雨的路上，顺便吩咐人套了马车，一起去城中心的酒楼。
新店不管是外观还是内景，都与皓月城的保持着相似的风格式样，明眼瞧着像极了现代的连锁店。
“这里和之前那家差不多，看着怎么样？”
春雨上看下看，左边瞧一瞧，右边摸一摸，脸上洋溢的笑容，足以表明心意，“清儿……你真的，真的是太厉害了！”
“都是靠别人，我自己没这个能力。”
“不管是习武、学医、还是做生意赚钱，都是你自己努力到现在。不像我，一无所长。”
“姊姊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这可是我想学都学不来的。我这点本事，姊姊想学随时都可以学。”
“好啦，你这小嘴里尽是蜜语。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洗洗擦擦你知道的，我最擅长了。”
“都准备好了。就差……”
“差什么，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说便是。”
程澄盯着春雨若有所思，“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你来当这个禾青的掌柜如何？”
“当掌柜？我？”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程澄重重地点了点头，掌柜目前没找到合适的人选，自己来当，方方面面都不如她来得合适。
“不行不行，此等重任，我恐怕胜任不了。”
“我觉得你行。”她总觉得春雨骨子里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魄力。
“你真的是最适合的人选。”程澄越说越觉得她再适合不过，之前竟然完全忽略了她。
“可是我……”
“有什么顾虑，你说？”
“这是你的心血，我担心被我糟蹋了，再说我一个妇人抛头露面不妥，阿逸能在这儿待多久尚不知。”
“这点钱嘛，哪怕真亏了，我也赔得起，你不必为此忧心。陈逸嘛，他八成是要长年驻守的，否则不会将你接来。抛头露面的问题，更是小菜一碟。”
“小菜一碟？”春雨讶异道，这小菜一碟是多大碟。
“是啊，那不过是你给自己的枷锁罢了。你若真有想法，可以走出去逛一逛瞧一瞧，有多少铺子是女子当家做生意。”
“真的？”
“清儿哪敢哄骗姊姊。你是知道的，打理这铺子，要花费很多时间，我没那么多空闲，只想找个靠谱的掌柜经营。可这临要开业始终没找到合适的人，好姊姊，你帮帮忙，哪怕日后你实在不想做，我再寻人替你。”
春雨犹豫不决，最主要还是担心自己经营不好，浪费了清儿的心血，若是让她来这当个帮工，她绝对二话不说便来帮忙，可这掌柜，她真的怕自己担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