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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穆王薨逝 ...

  •   墨晓然止住眼泪——再哭眼睛要肿的——走到桌前,大手一挥将桌上的茶具悉数扫落在地碎成片,心情跟着舒服多了。

      “哼,气死你。”随即扬长而去,留下墨星瀚烦躁抓狂不已。

      因叶无缺已有正位王子妃,所以墨晓然嫁过去是侧妃。不过因是两国联姻,她贵为公主,该给的体面要给,只是不多。

      像侧妃应从旁门入,她被特许从正门进,但不能吹吹打打地庆贺。

      像侧妃应向正妃行叩拜之礼并敬茶,她被特许不必叩拜,站着敬茶便可。

      当不上正妃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自许天之骄女,如今却要屈居臣女之下,连天地都不能拜。

      将来若成王妃地位固然高,却终比不过王后。已坐定新房的墨晓然不禁思忖着。

      内院静得出奇,宾客都在外院饮酒。

      墨星瀚送亲至王子府便离开了,墨月国的排场不能丢,但他亦不想多待。

      “妹妹,可饿了?”

      新房外响起甜美的声音。

      “谁?”

      陌生的动静吓墨晓然一跳,带来的二十个婢女,进了府就不知被安排去哪了,如今跟前连个相熟的人都没有,心慌得紧。

      “妾身王宜晗,是二殿下的内眷。”

      “王子妃有事?”墨晓然知道她,二王子正妃,自己嫁进来之前他唯一的内眷。

      “妾身想着妹妹大婚之日忙,故不上用膳,现下时辰尚早,送些吃食来。”

      “进来吧。”墨晓然盯着推门进来的人不放,皮肤惨白、眼睛狭长、薄唇浅淡、笑时脸上有坑。如此姿色比自己差远了,她深感欢喜,连带着语气亦柔和了,“辛苦王子妃了”。

      “妹妹不必如此客气,你我以后一同侍奉殿下,没有正侧之分。何况你贵为一国公主,琼枝玉叶,若非宜晗先嫁进来,这正妃之位本应是你的。”

      “王子妃也这么想?”

      “当然了,妾身只过一介臣女,哪里能与一国公主相提并论。”

      这些时日墨晓然第一次听到这么顺耳的话,高兴极了,仿佛看到了故乡的亲人,态度完全转变了,“姊姊能这么想真好。以后你便是本宫的亲姊姊。”

      王宜晗被她天真的模样感染了,嘴边的梨涡凹起了好看的深度,“瞧妹妹开心的,饿了吧,吃些点心垫垫,估摸着时辰,殿下还得一个时辰才能来。”

      “谢谢姊姊。”看着各式各样的糕点,墨晓然毫不客气地填满自己的肚子,差点噎过去——哪有半点王族公主的仪态。

      多亏王宜晗的茶水递得及时,笑道:“慢点吃,没人与你争。”

      夜深人静,王宜晗早已提前离开,留下春宵一刻给新婚的两人。

      叶无缺喝得酩酊大醉跌进新房,不喝醉没办法啊!对着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他下不去手!

      “来来,公主办正事。”

      “殿下可是喝多了……”她娇羞地笑起来,迎上去扶着他。

      两人半推半就跌上床塌,纠缠的躯体掩藏在轻纱罗帐之后,半色春光。

      不看这张脸亦有几分趣味,叶无缺酣畅淋漓地办完事,沉沉地睡去。

      墨晓然初为人妇,痛并快乐的交织亦让她疲惫不已,渐渐睡着了。

      直到门外响起震天动地般的敲门声,两人睁着惺忪的眼睛回了些心神。

      “怎么了?”叶无缺带着温怒不悦地问。

      “大事不好了,殿下。王上薨逝了。”

      叶无缺随意披了件外衫便出去了,看着张魁急道:“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半盏茶前宫里敲响二十四下丧钟。”

      两人清楚,举国上下,唯有君王薨逝会敲二十四下,即便是君王的母后过世亦不过十二,王后、太子过世可敲十、其余王族子嗣最多敲六。

      “你去召集人马,吾先进宫。”

      “是。”

      幸得墨星瀚一行人走得早,否则说不准还要多耽搁些时日。他国内政,他绝不会参与。其父已为平衡双方势力,皆与之联姻,不论哪边胜,他们都不会输。

      叶无缺赶至王宫,此刻这里已被禁卫军里三层外三层严密防护起来,仿佛早有准备。

      守卫的人阻拦道:“二殿下,进宫不能配剑。”

      他正想发作,瞧见远处还有马车驶来,随即卸下配剑交给车夫放回车里,带着两个侍卫急步赶去父王寝宫。

      一路皆是重兵把守。

      他暗想,叶金瓯定是早有预谋,趁自己大婚之日分身乏术。

      不过不要紧,他亦早有谋划,只待兵马到位,便能攻下王宫。

      跪了一地的嫔妃声泪俱下,叶金瓯跪在床头亦是难掩伤心,周山跪在他旁边已是泪流满面。

      叶无缺推开碍事的妃嫔,直奔床前,看到那张毫无血色铁青的脸,泪不自觉地滑落下来,喉咙好像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呜咽着。

      大臣陆续抵达殿外,哭天抢地地喊着王上。

      叶金瓯目露凶光看向旁边人,随即领先一步站在众人面前。

      周山察觉出大王子眼中的杀意,吓得拢了拢衣袖,跪着爬到二王子身边耳语了一句,搀着他起身。

      “父王薨逝,温,心如刀割、哀痛欲绝,父王猝然长辞,实乃星叶大憾,臣民无不触地号天,以表哀思悲痛之情。

      “故,温,于此,宣告大赦吾国,以表吾王慈爱仁厚的爱民之心,以祭吾父在天之英灵。愿吾王、吾父早登仙界极乐宫,祈吾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恭送吾王早登极乐!”跪了一地的臣子,跟大王子之言,齐声呼喊道。

      紧接着便是阵阵恸哭不止的号叫声此起彼伏。

      半晌,突然有一道亮耳的声音响起,“国不可一日无君,望大王子尽早继承大统。”

      叶金瓯满脸悲戚,很是为难。

      叶无缺则激灵了一下,已过了近一个时辰,连个人影都没瞧见不说,远处安静得异常诡异。

      “自古长幼有序,大王子继承王位实至名归。”

      “胡言,无缺最得王上宠爱,王上早有意传位于他。”叶无缺的母妃此刻站起身来,护在自己儿子身前,力争道。

      “后宫不得干政,贵妃是想造反不成。”

      “诸位大臣,王上是他害死的,绝不能让他继位。”她指着叶金瓯歇斯底里地吼道。

      此言一出,大臣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贵妃,说话要讲证据。父王病重,是吾终日照料于床畔。而你呢?纳兰宫里夜夜笙歌,无人不知。你怕不是早盼着父王驾崩,好蛊惑众臣让你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继位?”

      “你胡言乱语,根本没有的事。”

      “贵妃想让二弟继位是想疯了,不惜诋毁吾的名声,以及王室颜面。诸位,温于此仅有一言,一切听从父王的安排。

      “若父王留有遗诏,不论传位于谁,温皆赞同。若父王未有遗诏留存,吾与二弟,由诸位大臣择贤立之,绝无二话。”叶金瓯坦坦荡荡地说道,仿佛王位于他不过浮云,绝不可能为夺王位害死自己的父亲,“二弟以为如何?”

      “自当遵从父王遗愿。”

      “对,诏书,宦者令,王上可留有继位遗诏?”众人纷纷问道。

      “实有!”周山应道,随即掏出放在左袖的诏书,伸手举过头顶,大声道:“先王遗诏,众臣子接旨。”

      两位王子闻言跪在众臣前面,等候宣旨。

      “王诏曰,袭祖制大王子叶温承继王位,终!”

      闻言众臣齐声叩拜新君,唯有叶无缺母子愣在当场。周山的话言犹在耳,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父王给予自己最好的安排?

      “诸位大臣安静,先王还有另一封遗诏!”

      两封遗诏接连而来,众人皆是满脸疑惑。

      周山不顾大王子怒火的眼神,掏出右袖放的诏书,继续宣读起来。

      “王诏曰,册封二王子叶和为和王,北以金叶城、银叶城中线为始,南以杏叶城、梨叶城中线为止,西部皆为和王封地,独立于国,赐右军符,限五日内启程前往封地,无诏不得返!”

      这是最好的安排嘛?叶无缺接过诏书与军符,自问道。

      耳边听到周山轻声说了一句韬光养晦,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冲进内殿,一头撞死在父王床前。

      叶金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封王也就罢了,还分走一半兵力和近半领土,他通红的双眼充满杀意,五日之内此贱子必须死!

      “众臣,父王遗诏传位于温,可见贵妃之歹毒,企图污蔑孤,搅乱王庭,动乱朝纲,其罪不可恕当判处五马分尸之刑。”

      “你想干什么?”叶无缺怒吼道,护着母亲。

      “不过孤念贵妃实乃父王之爱妾,准留其全尸,全当为父王陪葬了。”叶金瓯云淡风轻地说道。

      “不行,不可。我不准。你休想动我母亲一根手指。”

      “二弟,不过刚刚被册封为和王,便猖狂得这般不懂礼数了。殉葬实乃殊荣,贵妃罪孽深重,准她殉葬已是法外开恩。若你当真不愿,那便以污蔑王君之罪按律处治了。”

      “儿啊,只要你好好活着,阿娘便高兴,死亦何妨。”

      “母妃,不要,不要。”

      她抽出袖间匕首,果断插进腹部,鲜血涌出,脚步不稳,栽倒在儿子怀里,脸上痛苦的表情难掩,可依旧费力地扯出笑容来。

      “一定要活着抵达封地,别辜负你父王一片苦心。”

      “母妃,母妃!”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血水越流越多,想再多叮嘱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半个字都没吐出来。渐渐的,她的呼吸停止了,染红的手掌再没力气抚摸儿子的脸颊,悄然跌落在地。

      一日之内,丧父丧母,叶无缺几近崩溃,当场昏厥过去。

      “快来人,扶二弟去休息。”叶金瓯急唤道。

      “大……新君要操劳先王葬仪,不敢劳烦,小人带殿下回府休息。”说话的人正是叶无缺带进宫的侍卫,立即将主人扶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叶金瓯不好驳斥,只得让他们将人带走了,顺便叮嘱道:“好生照看”。

      两人一个背的,一个从旁扶的,加紧脚步,逃离王宫。

      直到被安置在车里,叶无缺瞬间睁眼,布满血丝的双眸清醒异常。

      马车调转方向往王子府驶去。

      “张魁上车。”他冷声吩咐道。

      见人上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属下赶去军营的时候,守卫军都被迷晕了,跑遍整座城,只有换班守城的几十人没事,都调来在不远处候着了。”

      “一定是叶金瓯搞得鬼,该死的。你去通知都散了,先回府再说。”

      “是,属下这就去。”张魁翻身跃下马车。

      叶无缺坐在那儿,倚靠着车厢,脑海里尽是母亲自戕的场面,他举起染血的手盯了许久,最后捂住口鼻,贪恋地嗅着残留的属于母亲的味道。

      翌日天不亮,城内到处张贴着叶无缺着人誊抄的先王册封遗诏。

      宫里那位强行逼死他的母亲,他明白对方绝不会放过自己,就像若父王传位于他,他亦不会留对方性命,所以他必得想尽一切办法逃离此地。

      即便先王故去,大王子继位新君,二王子立为和王一事,人尽皆知。

      但连日来,二王子府仍是迎来一波又一波的刺客偷袭。

      现下叶无缺已然明白,面对那么一个疯子,离开此地是父王能给予自己最好的选择了。而他必不会辜负父王与母妃的期望,定要安全抵达封地,韬光养晦!

      二王子府不分昼夜严防死守,内院更是不得出入。

      墨晓然只大婚当日见过夫君,接连几日都不得见,甚至连内院都走不出去,在自己的院中大发脾气,屋里的瓷器砸得所剩无几。

      她住的院落是王宜晗亲自挑的,距二殿下的住处最近,屋内极尽宽敞奢华。比她在墨月的寝宫大一倍不止,带来的婢女亦提前被安置在此处。

      王宜晗料理府中事宜是一把好手,凡事皆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边听闻公主屋里的瓷器摔没了,二话不说,便吩咐人从库房挑些上好的送过去。

      因其要张罗搬迁一事,没时间去安抚脾气暴躁的公主,好在府里瓷器多得数不过来,不怕摔。

      出行前夜,叶无缺破天荒地进了墨晓然的院子,他并不想来,但没办法。

      墨晓然见了他,喜出望外,一扫多日阴霾,扑了上去,腻声道:“殿下可来了,妾身好想你。”

      连日来他一直精神紧绷,没心情嬉戏,不耐烦地推开她,道:“本王有事与你说,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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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橙心]感谢各位来看《月洛星辰》 [比心]故事中长,收藏不迷路! [青心]多番审文,日更4000+ [紫糖]全文已完,不会有始无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