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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旧事重提又重逢(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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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准备的很充分。”
兰衔意低头看了看牢牢扣在自己手上的金色细链,链子从卧室床头的地方延伸出来,扣在他手上的是两只带着锁孔的手镯,手镯大约两指宽,和他的手腕一般大小,大抵是特意定制的,内里是一圈皮革,让金属的内圈不至于贴在皮肤上。
“这样我才安心。”范侜捧着他的手腕,用手指摸了摸内圈,试了试贴合性,“我真的很怕你离开。”
“江老师打来电话警告我的时候,我每次都存有疑虑但还是为你说好话,让江老师安心。”兰衔意叹了口气,但他并没有拒绝范侜这样逾矩的行为,“反正我也同意了,随你吧。”
链子所涉及的范围很大,兰衔意试着走了一下,直到他走到大门口,手腕上才传来拉扯的疼痛感。
除了对出门绝对不方便之外,扣在手腕上的重量很轻,并不会对日常生活造成什么影响,兰衔意习惯了一下会绊到自己的细链,又坐回到客厅里翻看刚刚范侜拿屋里的打印机帮他新打印出来的文稿。
“我之后都给江老师寄手稿吧,让我自己打字这件事实在是办不来。”范侜问兰衔意需不需要使用电脑中的文档,兰衔意摇头拒绝,使用电子产品这件事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难了。
“我之后去书房帮你把笔准备好。”范侜关了火,从厨房里把煮好的咖喱端到餐厅里来,“先吃东西吧。”
兰衔意含糊应了两声,低着头又把剧本翻过了一页:“我把这里看完。”
“你自己住的时候是不是总这样。”范侜无奈地把餐盘端到客厅来,“每次要吃饭的时候就会说先把这本看完再说吧。”
“你安排我住的房子确实有监控吧。”兰衔意随口说道,“每次都被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范侜不答,他去洗了勺子,将咖喱喂到兰衔意嘴边,兰衔意下意识张嘴吃掉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做饭,还挺好吃。”兰衔意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他终于将手上的剧本合上,放在茶几上,接过了范侜手上的勺子。
之前房间小的时候,他就习惯了坐在客厅的地方在茶几上写东西、吃饭、看书。范侜渐渐摸透了他这一点,给这里的客厅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还放上了坐垫,这时便陪着兰衔意在茶几上吃饭。
兰衔意自己不擅长做饭,每次做给自己吃的是勉强可以入口的,之前喜欢吃咖喱的原因也是直接放在一起炖煮的方法很方便,但他自己做出来的总是不太好吃,今天吃了一口浓淡合适的,立刻就把手上的剧本往旁边一放。
“吃到好吃的饭了……”范侜洗了盘子出来,兰衔意已经去洗漱间漱完了口,捧着一杯热水靠在茶几边上感慨。
“真的那么好吃?”范侜失笑,凑到他的面前捏了捏他的脸。
兰衔意被他捏得脸一偏,又固执地转过来点点头。
他抬起头来看范侜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点太近了,范侜就跪在他前面,两人的距离就只有几厘米,他眨了眨眼,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想要往后退开些距离,但连接到他手腕的细链却被范侜一把握住,往他自己的方向狠狠地拉扯了一把。
“跑什么?”范侜还是笑着看着他,这下他们的距离近得气息相接。
“痛……”兰衔意轻呼了一声,他的手被带着扯动,腕骨发出响动,他湿着眼睛去瞪范侜,上半身向后折去,和范侜保持着距离。
范侜松开制住他手腕的细链,双手握上他的脖颈,兰衔意连脖颈都很细,不足他两手一握,动脉在他手心里微弱地搏动,带着身上的颤意,他以掐住兰衔意脖子的姿势,低下头和他接吻。
这个吻急促而惶然,兰衔意被吻得难以呼吸,他脆弱的命门被身前的人牢牢掌控,整个人都被揉进范侜怀里,直到范侜松开他,给他拍着后背顺气,他才惊惶地回过神来,他满脸都是眼泪,被范侜用手指一点点拭去。
他良久都没再说话,范侜坐到他背后,将他圈在怀里,低头为他理着长发,编成麻花辫再用皮筋扎起来,兰衔意还是没有说话,连最喜欢的剧本都没再拿起来,范侜轻轻攥了攥他的手,低声问:“生气了吗?”
兰衔意摇摇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
兰衔意回头控诉地看他,示意他伸出手来,范侜听话地伸出手,兰衔意用手指在他手上写字:“麻。”
亲的太用力了。
范侜环住他的腰,埋在他的肩颈处满足地吸了一口,忍不住笑起来。
许是涉猎太广,兰衔意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更懂这些,但他毕竟没有经验,这会儿被范侜带着百般颠簸,难免不适应,以至于晚上的时候,他过一会儿就要推开范侜喊停一下,他漂亮的脸上印着泪痕,眼睫都被哭得粘连成一簇一簇的,头发也散乱着,被范侜怜惜地掬在手里。范侜虽然动作很重,也从不留情,但他会在兰衔意喊停的时候依言停下,捧着兰衔意的脸等他缓过来。但到了最后,兰衔意一般还是会体力不支地昏过去。
“轻一点,下次,轻一点。”兰衔意昏了一会儿又会醒来,范侜拿着杯子给他喂热水喝,他靠在范侜手臂上喝了一点,就将头别开,伸手推他,似乎对他很生气,“我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忍不住。”范侜在这个时候又要装无辜,黏兰衔意黏得更紧。
住在一起后,兰衔意才发现,他之前对范侜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他最开始想不过是求财不必为了求色,反正很多人都对他抱着或者这样或者那样相似的想法,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可他根本没有想到,破开了那层陌生的界限,真的将自己归附到他人手里,范侜也像是撕开了最开始对待他斯文的表面。这个家里四处布满着只有范侜有权限查看的监控探头,他不放心将兰衔意一个人留在家里,哪怕兰衔意次次无奈地向他表示自己没有要出行的需求,但他似乎是怕有人要从这安然的表象下剥去他最珍贵的珠宝,而当他在家的时候,他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兰衔意身边,因为距离跟得实在太近,他们站在一起聊了没有几句,又会吻在一起,这样的次数多了,兰衔意到最后竟然已经习惯了,除却每次实在是太用力了,他很难承受住,在中途他总要停下来喘口气。
因为范侜总爱在床上控制他,兰衔意的手腕被他扯得面目全非,这严重影响了他日常的工作,他向范侜提出了严重控诉,甚至义正言辞地冷暴力了范侜整整一周,范侜连忙哄着他,督促曾经定制手镯的工匠换了一副脚镯,将位置换在了他的脚腕上,细心养了兰衔意的手腕两个多月,才让兰衔意消了气,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兰衔意的手腕上留下了两圈瘀痕沉淀。
在兰衔意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腕时,范侜的心都提了起来。
“就这样吧,应该是黑色素沉淀,不影响我用手。”兰衔意转动了一下手腕看了一下,又去拿了自己的笔,重新打开了昨天写到一半的文稿纸。
见兰衔意没有提出离开的事情,范侜一下松了口气。
“你以为我会提离开?”这样的生活已经度过了快要一年的时间,兰衔意几乎一眼就能看出范侜在想什么。
“我······”范侜斟酌着措辞,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还没到时候。”兰衔意转过笔尾点了点自己的脸,嘴角带上了一点笑意,“你把我照顾得挺好的。”
“不过,”他话音一转,范侜又一下坐直了身体,“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呢,范侜,金主和小.情.人?”
范侜连忙摇头:“怎么会。”
他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要在兰衔意背后的书柜里找点什么,但被坐在书桌前的兰衔意拉住了衣袖:“如果是戒指的话,就不用找了,你藏的暗格太明显了,我上次拿书的时候看到了。”
他身形一顿。
因为兰衔意的手上并没有出现那枚戒指。
兰衔意没有再续上他的话,只是轻轻一拽,就松开了范侜的衣袖,低着头又写起了他的东西。
“那你愿意······”
“再说吧。”
话还没落地就被兰衔意干脆地打断了。
兰衔意想,范侜在有的时候表现得很矛盾,他对兰衔意的呵护并不作假,比兰衔意对自己还要精细很多,除了他们的频率有点高,兰衔意完全认可他作为对象的可能性,但他知道范侜可能想让他们的关系更近一步,不仅仅是用一纸随时可以结束的合同,而是用两个人的一生彼此牵绊。
我不喜欢这样。
他想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水笔的笔尖点在纸上,洇染开一团黑乎乎的墨团,被他随手撕掉扔开。
就像他一直认为明祝行并不和江与贤相配,他一直认为明祝行就是拿命去逼江老师和他在一起的,他们在江与贤宣布隐退后去领了结婚证,他劝过江与贤再作下打算,这件事太重要,但显然江与贤有自己的想法,他坚定地这样做了。
“是不是扮演心理医生的角色太多了,江老师,你陷进去了。”兰衔意在他们领结婚证的前一天晚上约江与贤出来吃甜品,江与贤负责埋单,他负责吃。
“你怎么比我还有婚前焦虑症啊。”江与贤笑着给他点了他最喜欢吃的甜点,“其实是我很怕明祝行离开我,我希望这能让他安心一些,不要总是想着过早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婚姻这件事你真的需要再考虑一下。”
“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小意,我认识明祝行七年了。”江与贤的脸上带上些回忆的神情,“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了。”
兰衔意知道多说无益,只好低着头吃甜品。
但他还是在心里对这种有公文钦定的亲密关系有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在看到放在书架暗格里面的银色戒圈时达到了顶峰,他立刻将暗格推回原处,用最厚的一本歌德全集压住了暗格。
我们难道不是止步于身体关系吗,兰衔意不敢问范侜,他怕得到否定的回答,他环视自己一身,实在找不到一点可以称之为配当温情的东西,来回应那对于心灵相接的浓烈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