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壹玖零零

19、情网

　　江山不饮酒，只在水泽君伸过酒杯时，以茶代酒与他碰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水清清趁人不注意带着刘思年溜了，她俩今天在饭桌上可以说是非常隐蔽，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做一个完全透明的透明人才好！

　　方才楚嘉季故意提及和水清清在杭城的交谊，话里话外让人听了心生疑云，水泽君也不例外。

　　平淡的面色中透着一股强烈的警示，“清清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你怎么可以在楚总面前放肆！？”

　　水泽君明面上训斥女儿，背地里却在替女儿与楚嘉季划清界限！

　　老狐狸比谁都尖，京都城里高门大户，岂是他们平头百姓所能妄想的！伤了情是小事儿，要了命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在水清清拉着刘思年溜走时，水泽君……不但没拦着，相反心里还舒了口气。

　　夜，厂子外。

　　水清清和刘思年相对而立。

　　到了告别的时候！

　　“家里那边我去说。”

　　水清清摇头，是她的原因才造成如今这副局面，怎么好让他承受这一切。

　　刘思年站在车前，笑看水清清，“不用和我客气，至少以后还是朋友。”

　　水清清也瘦了，肉乎乎的娃娃脸笑起来不再那么的饱满，只有眼睛还是大大的，笑起来像月芽儿。

　　她果然失去了一个很好的队友。

　　奈何身不由己，她做不到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同时与另一个男人交往，此前是她把问题想简单了。

　　“你喜欢的男人是江先生对吗？”

　　水清清还沉浸在失去绝佳队友的沮丧中，听闻刘思年兀自的话，眸光诧异抬头。

　　时间静止，大约三两分钟。

　　水清清扑哧笑了，刘思年眼神落在办公大楼二层的一角，笑笑又接着道：“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

　　“那又如何呢。”水清清敛了笑意耸肩，“你也看见了，水泽君对于我和楚嘉季子虚乌有的八卦都反应极大，江先生？怕是会吓死水泽君。”

　　“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鸿沟，或许无法跨越，但清清，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真心话。”

　　刘思年站在她面前，认真地开解她。

　　“数学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旨在得出最终结论的那一刻，可我始终认为解题的过程更加生动有趣，不是我坚持要走到终点，而是我走的每一步都带领着我走向终点。”

　　“这句话可能很难理解——”

　　“不，我理解。”水清清背对着办公大楼，笑看眼前的男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说要我珍惜当下，即便最终我与江先生不能走到一起，会有遗憾，但遗憾不是没能在一起。”

　　水清清和江山的遗憾是不能长长久久。

　　忽地，刘思年目光从办公大楼移开，狡黠地朝水清清一笑。

　　“敢不敢玩把大的？”

　　“什么？”

　　“跟我来！”刘思年笑着拉过水清清，把她塞进副驾驶。

　　她还懵着，刘思年小跑到驾驶室，“走，带你去个地方。”

　　“欸！这——”水清清狐疑地想要开车门，被刘思年拽住胳膊，“你就不想看他会不会来？”

　　水清清：“……”

　　如果没有江山，刘思年会是个有趣的伴侣。

　　他俩没走远，刘思年把车停在一处隐匿的丛林，车灯没关。

　　“你说他会不会追来？”

　　刘思年笑问水清清。

　　她只笑了笑，没说话，老实讲她很纠结，一如往常的纠结，既盼着他能追来，又怕他追来。

　　刘思年看了一眼腕表，“三分钟，他如果不来，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我！”说完，他还贴心的打开双闪。

　　水清清面色凝重坐在副驾驶，十指交缠衬着她内心的不安，急促的呼吸印证着流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异常珍贵。

　　来，或不来？

　　“清清，一分钟过去了。”

　　水清清心沉了一分。

　　“清清，两分钟就要到了……”

　　结局不是早已注定？水清清冷笑，望着翩翩起舞的枯叶，心终是要沉了。

　　江先生，其实你也没有多喜欢水清清，不是么？

　　就像水清清，一样不喜欢江先生。

　　她妄图给自己洗脑。

　　“十、九、八、七……”

　　“清清，最后三秒……”

　　“算了。”水清清目光游离，痴笑了声，“也就只有我傻傻的陪你做这个无聊的游戏！”

　　她眼神落寞，催促刘思年离开。

　　刘思年单手撑着方向盘没动，有一道光忽然冲击后视镜，拉近，拉近……光愈发刺眼，他笑了，斜过头看着黯然神伤的女人。

　　暗暗说道：“清清，他来了。”

　　可惜水清清没有听到刘思年心底的话语，直到前方一记猛烈的刹车声响起，她还没来得及抬头观望，黑色轿车便以飞速掉头，直直冲着她们所在的车身开来。

　　水清清被突如其来的一幕晃得睁不开眼，车辆大灯亮如白昼，把车内二人照得一览无遗。

　　刘思年笑得愈发灿烂，“清清！让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说着拉过水清清便将头贴近了她的脸。

　　水清清抗拒刘思年的靠近，用手去推，被他制止，他笑着在她耳边低喃：“别动！相信我，他会——”

　　余下的话未来得及讲出，副驾驶的门便被人从外面狠狠拽开，水清清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再回神人又一次被他扛在肩上！

　　江山是真生气了！任凭水清清如何在他背上撒泼，他都一声不吭，最后把人丢进后座，自己坐到另一侧，喘着粗气，就是不开口说话！

　　水清清缓了缓神，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像一块儿黑炭。

　　许久，他哑着嗓子问她：“有意思吗？”

　　“没有。”水清清扁嘴，笑了笑。

　　他呼吸还很不稳，骨节分明的手掌紧扣着，眼神痴痴却又满含热泪，“就偏要刺激我？”

　　水清清看他这副样子，知道玩大了，但仍旧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所想，索性一口咬定，“不是我！”

　　他凄笑了声，英挺的眉峰败落一片，眼眶含着两行清泪，喉咙滚动傻傻地问她：“结果满意吗？”

　　水清清抿着唇线，半晌没开口说话，视线落在手掌心，满是潮湿。

　　下一秒。

　　男人宽大的肩膀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瞬间泄了下来，顺势倒在了水清清的腿上。

　　最后一句话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清清，你根本不用试探……”这声音低哑而疲惫，包含着无尽的悲凉。

　　水清清玩儿大了，江山毫无征兆晕倒，很难和她脱得了关系！

　　无奈只能求助楚嘉季，电话接通，他那头儿声音嘈杂，水清清扯着嗓子告诉他江山晕倒了，这人竟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只让她好生安顿江山？！

　　安顿？！

　　她如何安顿！？

　　水清清承认她夹带私心，配合刘思年做了一出戏，可也不想江山如此投入！居然把自己气晕了？

　　车子开到半路，水清清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江山说过他是色盲，没有驾驶证，那他是怎么把车开出来的？

　　疑惑占据心头三分之二的位置，车速不知不觉升高，道路两侧林立的房屋匆匆闪过。

　　车子最终停在在她家楼下。

　　他不知何时醒的，靠在椅背上，声音冰凉，“还以为你想拉我殉情。”

　　水清清吓得一激灵，“醒了不知道吱一声啊！吓死人！”

　　江山抱臂冷哼，“怎么吱？你教我。”

　　水清清透过后视镜白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句，“有病！”

　　说罢打开车门下车。

　　他不动弹。

　　水清清气笑了，看着江大老爷气定神闲抱臂坐在后座，“等我请您下车？”

　　“扶我。”

　　“啊？！”水清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扶我！”本就乌云密布的脸上更加漆黑，“我腿麻了！走不动！”

　　水清清扑哧笑出猪声，再三询问：“你说你哪儿麻了？我刚没听清！”

　　她故意的，江山看着面前女人嬉笑的嘴脸心生怨愤！

　　“水清清！我是腿麻了，身上其它地方可好着呢！”

　　稍后的话男人没再往下说，因为他看到了预想中的表情，惊慌、失措、惴惴不安！？

　　男人微微一笑，但这笑容不乏透露着诡异，水清清瞳孔地震，吓得拔腿滚上驾驶室，“我，我送你去附近酒店！”

　　男人微笑，从容喊她，“水清清！”

　　“别逼我在这儿动手！”

　　……

　　水清清脚才触到刹车，还未来得及按下一键启动按钮，他冷冷的威胁便在身后响起。

　　犹如一股阴冷的邪风，顺着脖颈钻进她肌肤深处！

　　“扶我上楼还是在这儿……”

　　“你自己选。”

　　水清清冷静下来逐字逐句分析他的话，他腿麻了，不能动？身体其他地方可以动？那么如果她趁机逃跑？他岂不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所以，她为什么要怕？

　　水清清笑意盈盈从车上走下，“我先走了，你多保重！”

　　说完，蹦蹦跳跳转身离开。

　　此时的水清清有多开心，那么下一秒的她就有多狼狈！

　　电梯合上瞬间，目光与记忆交叠，她像是回到了杭城，这个男人总能轻而易举撬动电梯的两扇铁门。

　　她的笑容还来不及消退！

　　男人便如同一只捷豹，迅猛地扑进电梯，按住角落里的女人，吻如狂风暴雨落下，把她淹没在冰凉的贴壁上。

　　他反手扣着她的下巴，使水清清以一种微扬的姿态迎合着他粗暴的吻，为了防止她逃跑，男人另一只强壮的手臂狠狠钳着她的腰。

　　唇齿交错间，男人不再满足于单纯的接吻，呼吸急促朝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厮磨，舌尖挑起层层波澜，怀里的女人再也承受不住，嘤咛出声。

　　她这一声不打紧，只把男人唤醒！

　　唇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眸光中的情欲被撕，变得澄明。

　　看着怀里媚眼如丝的女人，软作一团，依靠他的臂弯勉强站立。

　　他都做了什么！

　　这可是电梯里，随时都会进来人！还有头顶上方的监控！

　　怀里女人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他只能脱掉风衣，将女人罩在里面，水清清有点儿不高兴，伸手想要扒掉衣服，被江山沉着嗓音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