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青区限》李相夷必过海关

6、宿命

　　他的亲人都离世了，绑在他身上的枷锁好像松了些，但是领带扣的他还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索性辞了职，领带也从来都不系了。他学着各种语言，发达国家的语言，德语英语法语，把它们练得如同Native Speaker水平。
　　他决心要润出发达国家去了。他在国内没有出路，就连自己花钱的西装也让他憋闷地喘不过气来。
　　她比我更清楚，他心里想。
　　他出国无非是为了赚取更多的Money，没有她那么多的心思，但他支持赞同。他觉得她的想法很有她个人的风格，他也想看看她能在那条路上走得有多远，他也明白那条路她走得不会再辛苦，他看着也不会再去心疼。
　　他或许就是为了不想再看她令人揪心心疼的模样，才想着润出去，跟她一起去享受体验美利坚国的自由与发达以及其它众多发达国家联起的网络。
　　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他明白他在国内是不会有什么出路的，身边人也都一样。在国内，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没有军功履历，他这一生活着都不会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光荣和荣耀，甚至连懈怠一下，身边的人全都来指责了。
　　在国内，他焦虑地感觉14亿多人口的人数，个个都在向我伸手乞讨要饭。他每夜焦虑着辗转反侧，不是为了什么，就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在国外发达国家永居，获得永久居留许可，加入国籍那就更好了。
　　他现在觉得自己使用的母语是一种耻辱，是一种从他出生下来就扣押在他身上长达68年不间断的劳动，在中国境内，他不享有享乐的资格，一有这个想法，他的母亲他的众多亲戚就会去说教规严他，甚至还教他想让他学会他们祖承祖辈传下来的乞讨的手法。
　　他觉得可笑至极，他明明可以自己丰衣足食，自主独立，却还要接受着他们给喂了一坨狗屎的祖传教训。讽刺极了，他无可避免地想着。
　　脑子里充斥着要脱离中国国籍的想法，在这个国度，他的付出不成正比，甚至也有层出不穷冒名顶替的人出现，他厌恶极了。他觉得他还在这个国家待着就是浪费他的时间和生命。
　　但他现在想法还在雏形，他动身前往先抵达美利坚国还有一些年的时间，这些时间里，他决心出了国门就不会再回来了。她可能还会再回去，我不会去干涉，我也不会跟随她再回去那个曾经令我觉得厌恶恶心的人群中去。
　　吴祺跟他说过，即使是她快命不久矣的时候，还有人在打探的她的消息，看她临死前的滋味是有多苦涩。他没有，他既然决定离开了就永远不会再走回头路了。可那通电话，他觉得她还会再回去看看曾经问候过她的人，到底过得怎么样。
　　他对她永远都只是朋友挚友的姿态。他不反对她做什么，甚至相反，更多时候，都是在激励她的想法去落地实现。
　　她对他来说无害且有益，他们二人在不同领域业内发展深扎，有时候大型沙龙聚会上，会同时邀请他们二人，而他们表现出来的熟稔让很多人都觉得诧异。
　　刚开始他还会去解释，到后来他喝了一瓶又一瓶水，就不愿再讲了，最后写了篇文章在他常年不用的Facebook讲了他们二人经识的来龙去脉。
　　不过是两个独立的人格在互相发现的时候对此的赞美和认可罢了。
　　他无可不无可，但问的人实在太多了，精心琢饰了下语言就发布出去了，没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浏览量就超亿了。他完全可以靠这个流量去赚钱，但他没这个必要，他不喜欢在各个社交媒体上去浪费时间。
　　不过他倒是收到了她的转账，他自然而然开心了起来，不用任何遮掩的，而在国内，他稍稍扬起下嘴角，就有人开始说些不好听的话语了，有时候他宁愿从来都未曾将汉语作为他的母语。
　　他看过她写的文章，中文流利的像是在用英文写作，他能感到她使用英文时散发出来的赞扬姿态，像一位绅士，风度翩翩彬彬有礼。外语语言带给她的底气，比起在中文上给她有力多了。
　　在他向她披露出他去国外发展不再回国的想法时，她说口的她也会去，我就觉得她可能很早就开始谋篇了。
　　而我在去维港之后，这个想法才冒出头来，而她的肯定更让我觉得这个想法带给我收益好处只会更多，不会减少，与我在国内环境相比相差了几十倍，也是她给我的数据，准确可靠有信服力。
　　我不是怀疑她的选择，只是那堆数据更让我认清了国内的现实，与国外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他完全可以在国外成为《财富》榜上的富豪，甚至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钱财会被盗取。他不在乎学历，可她把学历看得分外重要，他简直就是一种庆幸，他完全不用担心他身边的人会去争夺他的羹肴。
　　可他现在还在料理他亲人的后事，亲手处理干净完了之后，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决断他永远都不会再踏入中国国内半步，在数干年之后，他满足了条件，就直接脱离中国国籍了。
　　可在从前他还觉得不可置信着，以为自己从来都不会做出这种行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持有中国国籍，却没想到在持有这个证件的时候，他还要打着将近人类寿命年限长的工。
　　是他从前太天真了，是他还抱有别人会帮助他提携他的念头，可并没有，中国14亿人口都见不得他的好事，都个个想把他扒下去，吃得不剩骨头，甚至连最后的西装也会被拿去穿用。
　　中国人口实在太多了，与他竞争的对手也太多了，他不想在国内竞争，在国外发达国家竞争，人口少还尊重你的成果，还会享有终身荣誉的机会，而在中国，一大堆人说着你还不够勤劳你还不能够吃苦耐劳你还太懒惰等等诸多不想让你享受生活的话语。
　　他们总觉得你还不够好，他们总是很贪婪地填不饱自己的胃口，拼命地向你索取，有时候夜里做梦，他简直就觉得他们是一群饿死鬼投胎，向你索取乞讨。
　　他厌烦极了，他打发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中国14亿的人口，他打发得完么？他可不想他终其一生都在打发这些人身上。
　　他更想开着名车跟她一起疾驰在公路上，看着日落夕阳，也不觉得这样时刻会晚，黎明的曙光照常升起。
　　茨威格写《人类群星闪耀时》，而中国诗词却在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一个迟暮之年的国家，人口老龄化普遍，他一个年轻人不在自由的国度里翱翔，他才觉得可惜。他不认为那些说着自己可怜的人有多可怜，他甚至都不想把自己的心神分给他们一丝一毫。
　　他今天想的太多了。
　　他辞了职，终于可以懒惰放肆一回了。他再也不用一大早赶着通勤拿着她的早餐在路上吃了，他可以早晨起来自己做着吃，煎着太阳荷包蛋，她弄着豆浆，一顿丰盛的早餐两个人合力完成。
　　他想着中午拌着肉馅，一起包着饺子，看谁在最后吃到的硬币多。他会均分的，毫无疑问。
　　他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动手做饭了。但他没想到，她也会一些厨艺。他一个人做饭也不觉得累了，自从吃饭饮食健康了起来，他整个生活都开始变得舒心了。
　　看她也得心应手的完成着她拿手的范围，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他知道她资金并不富裕，但她很会精打细算，布局谋篇。
　　带她去正式场合探探她的口风，他把她未来四年所用的资金给算进去了，花销不是太多，他承担一些也没什么。
　　只是她这四年可能就没像她从前那么来去自如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在别处没气了也没人照料处理。
　　虽然这么想着，他不觉得她不能去承担她自己的事务，不过是她给了他一些便利，他也给她一些便利罢了。
　　他不是一个吝啬的人。
　　就是有时候他一个人生活的有些无聊，最后在国内这几年，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过着他觉得不是滋味，就叫她过来一起搭伙，解闷聊天吃饭。
　　他在国内也没什么知心的朋友了，在时间验证下他看清了太多掩藏其下不真诚与肮脏，而他最近觉得信的过得只有她了。
　　更何况她也是个女的，他也不觉得她会有什么威胁在，而且她也不在他的领域里发展，他更不觉得有什么潜在隐藏的可能发生的破裂。
　　他年纪也渐长了，而她跟他年龄相仿，有时候想得都是一回事，能聊的来，能扯的开来，也不会有什么顾忌，他觉得在她那自在。
　　他宿命般觉得他身边的人都会一个个死去离去，他觉得这是悲剧。
　　可她排除在外，她在他每个活动圈里都完美地避开了一个个致命的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