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恶犬还是懒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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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几天里，唐艺努力适应着新的校园生活。同学们在得知他思维跟不上正常人之后，开始会对他投以或同情或怜惜又或是鄙夷疏远的目光，但随着时间渐渐的流逝和越发繁重的课业，人人都自顾不暇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便再没有人管谁是不是迟钝，谁是不是脑子不好使，谁是不是很可怜。只有一个人，他就像一只找到玩具的狼，目光总是停留在玩具的身上。而这个玩具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头小狼早已把獠牙锁定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来来来，大家静一静，上次的月考成绩下来了，说你呐，余垚，给我认真点。你那眼睛能不能瞅瞅我，你看你这次的成绩，你那个靠垃圾桶的宝座看来别人是抢不走了”江旭春走进教室，啪的把一叠试卷放在讲台上，“咱们班按成绩排座位是传统了，这个排了过后下一次就是期中考试了，我希望你们上点心，高二开始，时间可是过得很快的。自己抽空好好为自己的以后规划一下，不要整天浑浑噩噩无所事事的。班长，座次表给你，大课间的时候安排同学们按照表上的调整了。还有这次的英语卷子，一起发下去吧。我都不稀得说你们，这次测验这么简单，居然考这么个平均分给我，还有一些同学……”
秦乔接过座次表，然后把试卷给每个组长传了下去。坐下后对唐艺说道，“唐艺，这次月考你没在，来我们一起看”
“嗯嗯好的，谢谢”
“好，下课，余垚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我们班除了个别老师有其他安排的坐次，大部分都是按考试成绩排名次的，希望成绩好的同学在一起能互相竞争，然后共同进步。成绩差的呐也不希望他们影响了别人。但是上次月考的时候你还没有转过来，不知道江老师会怎么安排你，来，咱们看看”秦乔说着掏出了江旭春新排的座次表。“啧，居然把你安排去了跟余垚同桌，这人可是学校里有名的导弹王，你要不愿意，我帮你去跟江老师说说，换一下”
“不，不用了，江老师那么忙，不用麻烦她了”跟秦乔熟悉起来之后，唐艺说话就利索多了。“那好吧，如果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告诉江老师，江老师有法子治他”秦乔担忧道。
“好，谢谢你班长”
“不客气嘻嘻，我一见你就比咱班其他男生顺眼，况且我是班长嘛，应该的”少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好意思，但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如春风般和煦如秋雨般温润。
办公室里。
“余垚，听说你上周末又跑去跟邻镇的混混打架了？”小地方的消息总是传递得特别快，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像是流感一样，一传十，十传百。好比现在，今天周一，他是周六去的Z镇，目的其实是想找源哥把他的摩托车再改一下，他觉得还不够快。源哥是周围几个镇子里改装车的技术最好的人，据说原来还在大城市里有一个改车行，后来不知为何突然就回了老家，搞了个小店面，平时主要靠修车过活。余垚是唯一一个找他改装车而不是修车的。
那天余垚去找源哥，远远的就看见店的卷帘门关着，门口还停着两辆七座的越野车，于是也把车停在门口，正准备给阿源打电话。“嘭”的一声卷帘门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然后一阵痛苦的闷哼声传了出来。余垚几乎瞬间意识到——出事了。他立马把摩托车熄火飞身越过那两辆越野车，然后翻过后院的围墙，发现小门开着的。他几乎都没思考，就顺手拿起院墙边的扳手就冲了过去。
站在门边的人被他一敲，腿瞬间弯了下去跪到地上，其余的人一看突然跳出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要去抓余垚。源哥一看是余垚，愤然喊道“余垚，你怎么来了，我真是操了！”余垚躲着甩棍的攻击，一边左右灵活的走位着不让那几个人抓着自己，一边回答道“源哥，你干嘛呀，在这儿玩警匪片吗，带我一个呀”源哥无语到头顶黑线……左右的彪形大汉目不转
睛的看着这个左右乱窜，像麻雀逗老鹰一样逗着他们伙伴东奔西跑的男孩，一时竟没注意到，源哥悄悄捡起了踩在脚底的刀片，不动声色的割断了缚住手腕的麻绳。
他眼睛转动着，脑子思考着。修长的手臂慢慢往旁边伸过去，那是他的工具箱，他轻轻的摸索着避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眼里精光一闪。紧紧捏住藏在工具箱里的甩棍，唰的一甩，稳准狠的打在了两个看守的腿弯处，那两个人大叫着跪了下来。“余垚，跑，往小学那边跑”源哥这样喊着。然后继续拎起甩棍，冲像了一直穷追不舍余垚的那几个人。
他们俩边打边退，然后跑到了小学附近，这里巷子多且杂乱，不是这里的人走进来断然会迷路。他们俩在巷子里飞驰着，分头吊着那些大汉把他们绕进去，然后在七拐八拐的就在小学后门的小溪边汇合了。“源哥，什么情况呀，被人按着打这不是你风格呀”余垚边活动身体，检查着有没有哪里被伤到，边说道“他们是谁呀，两辆车开来堵你，我看那车好像还不错哎，惹着谁啦？”源哥摩挲着脸颊上的淤青，嘶了一声说道“你来干嘛啦，你那车我不是才帮你弄过吗。”
余垚看出源哥不想谈这个事情，于是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不是又来求你再帮忙改改吗，我上次回去试过啦，感觉还是不够快呀”源哥无奈的笑了，“你小子，还不满足？我告诉你，你现在这个是要钱不要命的玩法，到时候出了事我可帮不了你”
“别呀源哥，其他的我心里有数，改车这事您不帮我可不行，我这不是没你这能力吗。你多教教我，我这不是也能少来麻烦你吗。再说了，这么高这么壮的免费劳动力在这里，你倒也是使一使呀”
“你？高嘛倒还挺高的，壮？算了吧”
余垚听后，撇了撇嘴，“行行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车的事拜托你了，我月底还要用呐，这次我一定要把我的场子找回来”
“问你呐，怎么回事？”江旭春拿着书敲了敲余垚的手臂，看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就知道肯定没有冤枉这小子。余垚吃痛一下子收回手臂，这江旭春好巧不巧，正好打在那天被甩棍打中的淤青上，余垚痛得紧，但又怕被江旭春看出来，只得硬挤出一个笑，“江老师，我没有，您肯定认错人了”看他不承认，江旭春在意料之中，“哼，你有没有我不知道吗，我今天不是来跟你算账的，只是想提醒你，高二了，你该想想以后的路了，想想你的家人，你难道想在这山沟沟里待一辈子吗？”
“江老师呀，不待一辈子，难道就像我爸那样出门打工然后把我妈看丢，然后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山沟沟里，最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吗”余垚愤然说道。父亲是他心中的刺，接受它扎进去会疼，但是如果拔出来又鲜血淋漓。
“我知道你心里怨你爸，但是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了，他不是你心目中想的那样呀”
余垚嘴唇紧珉，手揣在裤兜里紧紧握成拳，一声不吭。
江旭春叹了口气，说到“行了，知道你不愿意提这些。我今天叫你来不只想说这些，那个新同学你见过了吗？”
“嗯，那个小傻子嘛”
“别这么说人家，人家只是反应稍慢一点，他的情况我跟你简单说一下。他呐是先天自闭症患者，从小到大药没有停过，但是你也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常交流完全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呐脑子转得肯定不如你们正常孩子快，其次就是语言沟通方面也不如你们流利。他妈妈才搬回来，对于唐艺这种情况在咱们班念书还是有些担心的。班里那些男生都听你的，所以说你留意一下，不要让那些男生欺负他孤立他……”
“江老师，你这样说就不怕我带头欺负他孤立他？”余垚嘿嘿一笑，眼中透出狡黠。
“少在这里装大尾巴狼，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打架斗狠你会做，但是霸凌弱小跟你不沾边。”江旭春又作势要拿书敲他的手臂“还有我准备把他安排成你同桌，你话那么密，应该多多少少能把这孩子带得开朗一些”
余垚笑嘻嘻的躲了，说 “行行行，以后就我罩着这个小傻子了”说完他转身挥挥手就离开了。江旭春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说道“别一口一个小傻子小傻子，人家叫唐艺，你这嘴贱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呀”
“知道啦，您刚才还说我话密是优点呐”余垚清亮爽朗的声音从走廊又飘回来。
大课间
唐艺背着书包抱着书，往教室最后一排走一步退半步的纠结了大概10分钟。余垚开始装看不见，心里盘算着看这小傻子到底要干嘛，但是算算时间现在马上要打上课铃了，这小傻子再磨磨蹭蹭的，他们的物理老师，人送外号“竹叶青”马上就要吐着信子进来了。“竹叶青”可不是一般学生得罪得起的，从业30年，有的是法子修理那些在他课堂上不规矩的学生，所以这些学生一般没有胆子跟他对着干。
听看着皮鞋的踢踏声越来越近，余垚起身一把攥住唐艺的手，“你干嘛呐，在这儿跳舞吗，跳的水平的一般”拉着唐艺在他旁边的座位坐下。唐艺是声音很轻“不，不是”又开始紧张了，不是半天憋不出半个其他的字。余垚恶劣的笑着，故意学他“那，那，那是怎么呀？”唐艺脸都红透了，一如晨起时远山边的朝霞，鲜红里透着润泽，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出丝丝雨雾。唐艺的脸上当然不会有雨雾，下一秒就会落下的是唐艺羞愤的泪水，“怕，凶……”
余垚听唐艺这样说，忽的好像理解了他的意思，说我凶？害怕我？余垚更恶劣了，看着唐艺红彤彤的脸蛋和波光潋滟的眼眸，逗弄的欲望越来越强“小傻子，你再睁那一对二筒看着我，小心我给你挖了！”唐艺唰的一下，眼睛睁得更大了，眼眶里的水眼看就要盈不住了。
“干嘛呐干嘛呐，余垚你又在欺负人是不是”物理老师嘭的一声把教材砸得震天响，拿着三角尺的手就势指着余垚说到“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新同学都快被你欺负哭了！给我拿着书滚到走廊上去！”
余垚猛地抬头，心道，该死该死，逗小傻子逗上瘾了，“竹叶青”可不是好惹的。面对“竹叶青”，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宽天空是他们全班乃至全校学生的共同准则。他抬起头，脸上挤出笑容“祝老师，您看您说什么呐，我怎么会欺负新同学呐，您别生气我这就拿着书本站外面听课去”拿起书本后又回头给了唐艺一个灿烂的笑容，做着口型道“拜拜，小傻子”唐艺捏着书本的手攥得死紧，指甲都快把书抠出洞来了。
下课后，余垚转着书慢慢悠悠的晃回自己的座位上，刚坐下，就看到自己的圆珠笔下压着一张纸——上面画着一条狗龇牙咧嘴要咬人的简笔画，旁边附着六个大字和六个感叹号“我不是小傻子！！！！！！”余垚端详了一下那幅画，复又抬头看了看身边人。唐艺伏在桌上，脸朝窗户只留了一个脑袋瓜给余垚，面上八风不动其实心里忐忑不安。余垚盯着唐艺浓密的带点棕色的头发，盘算着他的手感，心里想着“还恶犬，明明是只大懒猫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恶犬还是懒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