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青梅好吃吗》月盈缺

20、爱心结碱水

　　时静萤进屋后，才发觉林翊楠的形容丝毫不夸张，一眼看过去的空旷，家具也不多，性冷淡的极简风格，除了厨房跟餐桌卫生间，他的私人小窝只剩下一个小房间。

　　林翊楠跟慕斯年明显更熟悉，但是也有点冷淡，两人交谈也好像换了语言，慕斯年对着林翊楠嘲讽：“s’habille comme un as de pique”

　　林翊楠反驳了什么她也不知道，终于顾及时静萤在场，两人说起了时静萤听得懂，又不理解的中文？

　　“你穿的好像一张黑桃A。”

　　时静萤陷入怀疑，中文，不是我的母语吗？“慕斯年你在拿我的母语干什么？”

　　林翊楠毫不客气的站在时静萤旁边，“他说我打扮没有品味，这件毛衣可是你给我买的。”

　　“不是我给你买的。”时静萤认真纠正。

　　这却给了慕斯年机会，脱口而出：“Avoir une mémoire de lièvre”转头看到时静萤，又对林翊楠说道：“你真是野兔一样的记忆”。

　　时静萤大概也猜到他是说林翊楠记性不好，“那件是我织的。”

　　林翊楠现在样子，堪称洋洋得意。

　　可时静萤的冷水很快泼了下来，“我给我妈织围巾，她嫌我织得丑，我一连织了好多根，她说我暴殄天物，我一气之下，把这些围巾送到店里，说就要原模原样的，凑成毛衣，我装饰了一下当生日礼物送林翊楠了。”

　　时静萤又凑上前，“慕斯，这件毛衣真的不好看吗？”

　　慕斯年纠结了半晌，也没有夸出来，拐着弯说道：“好像小猫咪理毛线团，挺可爱的。”

　　简直新奇得更像单纯的比喻，完全没有没有夸赞的意味。

　　反倒是林翊楠眉眼含笑，“哪有，多好看。”

　　鬼使神差的慕斯年问了一句：“你会觉得听不懂的中文让你苦恼吗？”

　　没头没脑的话让时静萤摸不着头脑，时静萤想到林翊楠昨天的话，从善如流的回答：“不会，林翊楠说你是三国混血。如果不是中法，英法这样两两混在一起，只是中、英、法，那你们家挺玩家庭版的三国杀。”

　　“我还真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你有特别想学的吗？”

　　“碱水面包！”蓄谋已久的想法脱口而出。

　　慕斯年稍微思考了一下需要的材料，“材料简单，都是现有的，我去把材料拿出来。”

　　“那我先去洗个手。”

　　“怎么操作呢？”

　　慕斯年陷入沉思，“如果是我做，我会提前一晚，把高筋面粉、低筋面粉、水、混合成团放在冰箱，一个晚上的时间让面粉跟水融合，水合后面团自己会形成粗膜，再揉一揉，合适的时候加黄油、酵母。”

　　时静萤一脸茫然，慕斯年领着她一步一步做。

　　“为什么加了黄油，没有变光滑，还这么黏手啊？”

　　“说明黄油还没完全融合，再揉一会。”

　　“好。林翊楠帮我扎一些头发，又散了。”

　　林翊楠干脆利落的给她编好了麻花辫，慕斯年为之侧目，“你还有这个手艺。”

　　“是啊。”

　　“你想做什么馅料的？”慕斯年询问道。

　　“原味的！我想要碱水爱心结那样的，小小的一个。”

　　“那么小，一口一个吗？”慕斯年有些皱眉，但还是理解了时静萤的意思。

　　慕斯年把面团分割好，盖好保鲜膜，让林翊楠放进冰箱松弛。

　　时静萤几次三番想打开冰箱，“慕斯，快好了吗？”

　　“还没有。”

　　等到慕斯年说好，才开始面包塑性计划，“捏一个拿一个，不然会发酵过度。”

　　“好。”

　　“除了爱心，还想做什么造型吗？”

　　“你肯定是没有问题，我就想做碱水爱心结。”

　　“我以为你会喜欢蝴蝶结，翩翩起舞，自由自在的。”

　　“在梁祝里，蝴蝶怎么不算爱的一种呢。”时静萤没有回答，反而拐着弯，固执的做爱心碱水结。

　　一排排十指连心捏出来的爱心，送入冰箱冷冻保温。时静萤刚要把保鲜膜盖上，就被慕斯年阻止，“这次不用盖，可以准备碱水了。”

　　时静萤称量10克烘焙碱时，觉得这跟实验也没有什么区别。慕斯年称好水，两者混在一起，沉沉浮浮。

　　“你把这个搅拌均匀。”

　　“好。”时静萤转着圈，像时钟一样，每分每秒也这么消磨度过，“可以把冰箱里的面团拿出来了。”

　　慕斯年把烤箱提前预热，时静萤也能独立自主的把面团小心翼翼的放入碱水中浸泡，捞出后沥干水分，放进烤盘。

　　七八个爱心被端出来了的时候，时静萤很兴奋，“慕斯可以给我个袋子吗，我这些都要保存下来。”

　　“保存下来？你不是要吃的吗。”

　　“我想做挂件。风干两三天，再涂一层亮光剂，防止腐烂生虫。我的心就能一直保存下来了！”

　　“下雨碰到水，还是容易发霉的。”

　　“你泼我冷水，听得我心都要碎了。”

　　“时小萤，我以为你会做抹茶碱水结呢，这么小一个，我一口都能吞了。”

　　“以后有你吃小面包跟小蛋糕的时候，都怕你吃腻呢，第一天，就做个挂件好了，多好看。”

　　“你要是想吃蛋糕，明天来就有。”慕斯年对着林翊楠说道。

　　“为什么？”时静萤问道，“你们背着我要吃蛋糕？”

　　“明天是屿淼生日，她难得在国内，来找我过生日，我做了蛋糕，作为她的表哥，她应该会邀请你。”

　　“我收到她的消息了，她说让我带上时小萤。”

　　慕斯年不由得感叹：“真是难得。”

　　他们性格相似，都有些孤僻，但屿淼比他更爱交际，朋友更多。

　　“时静萤，尽管林翊楠在场可能会影响你的回答，我还是想问，你为什么固执的做爱心碱水结，是因为什么？”

　　“对我来说，做小面包揉搓捏扁也是一种独特无声的语言，而在这门语言里我牙牙学语，所以选择了本能。”

　　“本能？”

　　“就是爱心呀，爱是本能。”时静萤满眼喜悦的看着她的成果，又好像透过碱水结的镂空望向林翊楠，看到他投来的目光，又转头看向慕斯年手里的碱水结。

　　“你跟我不一样，你已经学会高级语言啦，你看你这个，多好看的造型啊。”

　　“什么是，你说的高级语言？”慕斯年有些不明白。

　　“我觉得。用造型，色彩，味道来构建一个感官世界，也就是你现在在做的烘焙，就是高级语言。”

　　时静萤语气轻快，侃侃而谈：“就像那句诗一片柠檬，一片蜜橘，一块姜黄色的蛋糕，最终我们赢得了雪。维马丁《月亮》有柠檬黄、蜜橘色、姜黄跟雪洁白，颜色如此丰富，而味道呢，有柠檬的酸涩，蜜桔的甘甜，还有香甜可口的小蛋糕，你每天在做的，可是色香味俱全的行为艺术！”

　　“静萤，你说话真是有意思，晦涩的诗文我不懂，但简单不拗口的，我却是听得明白的，确实是诗意盎然。”

　　人与人之间最极乐之事，莫过于同好，一点即透的明悟，无需多言的默契。

　　林翊楠有些苦恼，他不是没有领教过，当初时小萤三言两语，陈旻佑的姐姐天天愿意为她做好吃的。

　　他姐姐之前也很少给陈旻佑做东西吃，在陈旻佑嘴里凶巴巴的，却在时静萤面前很温柔。

　　时静萤每次听到还反驳：“她帮你做带给你朋友，大家只会觉得她好会付出啊，就像关爱弟弟的好姐姐。可是在我眼里，陈心怡她好厉害，软趴趴的奶油她能做出来那么漂亮的造型，调味也好厉害。”

　　林翊楠却觉得，无论是谁跟时小萤呆在一起都会很开心，她压根不是一直明媚快乐的小太阳，可她的底色像太阳雨一样，不可思议的雨滴蔓延，让人失落，又有阳光洋溢的温暖，甚至童话一样的架起彩虹。

　　哪怕陈旻佑很少进厨房，碰到时静萤生日，脚都不自觉往厨房里走，学他姐姐的样子做凤梨酥，简直是魔法。

　　如果他是慕斯年的老友，跟时静萤的相处，他一定会极力促成他们成为男女朋友，可他跟时静萤认识太久，从陈旻佑开始的变数就让他开始担忧，对时静萤的占有欲不停的增加，几乎将他吞没。

　　看到时小萤侃侃而谈，自信的笑容，又忍不住为她的开心而高兴，又为她而骄傲，所以他放任时静萤跟这儿慕斯年学烘焙，这是时小萤喜欢的事情。

　　他虽然喜欢她，但并不想任由自己的私人情绪肆虐，吞没理智。

　　慕斯年试探性的问道：“我最佩服的甜品师Pierre Herme，他被誉为甜点界的毕加索。”他想知道时静萤的涉猎有多少广阔，会不会又跟他的喜好恰好重叠。

　　林翊楠低头聆听着他们的话，却一直盯着时静萤，还不忘给她届时：“Pierre Herme是好吃、好看的同义词，他甜品里的颜色如梦似幻。”

　　听到林翊楠的提醒，时静萤并没有踌躇，“这样说来，他的甜点极具有美观，我对你说的这个人了解不多，但如果又是甜点，又有色彩。”

　　时静萤潇洒的摇了摇头，“很抱歉，我只能想到马卡龙色。”

　　“无需抱歉，你猜对了。”慕斯年的眼神变得狂热，甚至有点像沉醉其中，醉醺醺的人。“传统的Macaron，颜色像黑白照片，并没有现在这样，梦幻甜美，口味也少。”

　　“他所做的Ispahan完全不同。”慕斯年学着时静萤方才的诗句，“一瓣玫瑰，一寄妃子笑，一块樱粉的小蛋糕，最终我们摸到蓬松华丽的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