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错了什么》百里茶安

4、过往（4）

　　温晚妤思量了一番，她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做。
　　犹犹豫豫的，她也想举报，却不敢。
　　她想向陈舒意伸出手。可是手伸到一半，却收回了。
　　陈舒意也不为难她，依旧微笑着，“我等你，记得常联系。”
　　温晚妤离开了陈舒意家，走下了楼。
　　过了几天，温晚妤终于考过了，拿到了图书管理员证。
　　拿到证之后，她进入了工作状态。每天过的是朝九晚五的生活，而且还有双休。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每周末，她下了班都会邀请黎颜汐，徐之琳一起吃饭，逛街，聊天。
　　陈舒意每天也会在微信上和她分享自己一天的生活。
　　比如今天吃了什么，穿了什么衣服，去哪玩了，觉得哪个口红色号好看……
　　温晚妤登上微信，看了她和陈舒意的聊天记录，不禁吞了吞口水。
　　有钱人的日子就是好啊！陈舒意的生活虽然不是纸醉金迷，但是起码比她现在好多了。
　　而且，和她聊天也很舒服，很开心，完全不用拘束。
　　前提是要在线上聊。如果是在线下，温晚妤肯定紧张的要疯了……
　　一想到那天陈舒意那高深莫测的微笑，心里就莫名的发怵。
　　她是不是在利用自己？
　　哎呀算了，利用就利用吧，反正左右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她和陈初楹这个妹妹关系不好，自己曾经被陈初楹和她闺蜜造过谣，两人一拍即合，完美。
　　而且，她每月也会给自己，黎颜汐和徐之琳打点钱。不多，也就几万。偶尔也会给自己送点小礼物。
　　可能是为了养肥了更好的利用吧。
　　……
　　她的日子开始稳定了下来。
　　每天上午整理图书，下午搬完书接着整，还要整理信息。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有一个新来的同事家里人突然去世了，需要赶快回去。但是她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完成。
　　然后，上面就让温晚妤替她完成工作。
　　于是，那天她下班比其他同事晚了十几分钟。
　　但是，那个新同事过后，马上又有同事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让温晚妤帮他们完成工作。
　　她忙的越来越累，越来越痛苦。长时间的工作使她身体僵硬，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原地。
　　又是一个周五。就在她正在搬书的时候，突然一个男同事，对她说：“我来帮你吧。”
　　温晚妤终于感觉有救了，一连说了好几个谢谢。
　　他们就那样一起整理好了信息，一起搬完了图书，一起搞完了之后，已经6：30了。
　　走在路上，那个男同事问她，你为什么要搬那么多书。
　　温晚妤说，不知道，太多同事有事，让她完成他们的工作了。
　　那个男同事说：“你不能就那样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这样会很累的。何况那又不是你的工作？”
　　温晚妤不说话了。
　　“哎，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让自己吃那么大亏。”
　　男同事继续说着，温晚妤不知不觉的和这个不认识的男同事并肩一起走出了学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和那个男同事交往太频繁，图书馆几个同事开始认为他们在一起了。
　　于是他们就互相说起了闲话。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往同事堆里传出了当年的谣言。
　　说温晚妤勾引有未婚妻的少爷，说她脚踏两条船……
　　就这样，谣言传的越来越离谱。
　　那些同事开始越来越没有底线。从一开始对她客客气气，到后来开始变得蛮横无理。
　　一旦温晚妤拒绝，他们就开始骂她，骂的特别脏，特别臭。
　　温晚妤除了干自己的活，还要干着别人的活，做的不好还要挨骂。久而久之，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而这一次，却没有人来帮她。
　　好累……
　　好累……
　　在那些谣言和肮脏的话语中，温晚妤感到越来越疲惫。本来她的身体就不好，下了班，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力压迫着，走路都变得艰难缓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当温晚妤和陈舒意再一次相遇时，陈舒意被吓了一跳。
　　温晚妤变得双眼无神，像是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
　　而且她好像困了……眼皮越来越沉重，仿佛随时都有睡意袭来。连呼吸都变成了负担。
　　而且，她好像又生病了……
　　“你没事吧？”陈舒意看见温晚妤这个样子，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温晚妤没有回答，就那样晕倒在了陈舒意的怀里。
　　……
　　“这个**怎么一天到晚生病啊”
　　“就是，一点小事就要生病，烦死了，感觉好作”
　　“怎么办我也很烦这种老是生病的，看着就好尬”
　　“不是生病就是哭唧唧，看得我脚趾都扣地了，不是**怎么看上她的啊”
　　“矫情死了，所以什么时候死拜托”
　　“……”
　　梦里，那些奇怪的声音再一次出现了。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吵……
　　不……别来找我了……
　　温晚妤想挣脱，想逃离，却发现怎么都无法逃脱。
　　“一天到晚生病，还不如死了算了”
　　“又茶又作的东西”
　　“真矫情啊，看见就烦死了，能不能让她别出现”
　　“看了尴尬到不行，什么人能一天到晚生病啊”
　　渐渐的，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从一开始，勉强能听得出他们在说什么，再后来，什么都听不清了……
　　求你们……
　　不要再来找我了……
　　“啊！”
　　“没事吧没事吧？”温晚妤一睁眼，看见陈舒意就坐在她的旁边。
　　“我求你们……我求你们不要再来找我了……”温晚妤抱着被子，不断的往角落里躲着。
　　“晚妤！别怕，是我，是我啊！”
　　温晚妤听到声音后，睁开了眼睛，看见陈舒意后才安心下来。
　　“没事吧？”陈舒意担心的问。
　　温晚妤还是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再加上还生病了，所以脸色白的不正常。
　　11月的北淮市本来就很冷，再加上连续几天还要工作，导致温晚妤现在累出了病。
　　“来，刚刚给你弄的药。”陈舒意把一碗看着很黑的药汤端到了温晚妤面前，“可能会很苦，慢慢喝，一会喝完吃点糖就好了。”
　　温晚妤这才看到，床头的桌子上有两盒巧克力，一盒牛奶巧克力，一盒白巧克力。
　　然后，一碗苦药被她一饮而尽。
　　旁边的陈舒意都呆了。这种药她都吃不下去，每喝一口都要缓缓，然后才继续喝。
　　温晚妤居然就这样喝完了？
　　“谢谢你啊……”
　　“没事，这药太苦了，需要吃点甜的缓缓吗？”陈舒意说着，开了一包巧克力，送到了温晚妤的手里。
　　温晚妤把那块巧克力掰开，送到了嘴里。
　　喝完药，吃完巧克力后，她还是感觉很累，全身就像被掏空了一般，头也晕晕的。
　　感觉做什么都提不起来力气，这种时候最需要注意休息。
　　然而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声音总是在说她矫情，一点小病也要休息。
　　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温晚妤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要对她恶意这样大？
　　“今天晚上先在我家休息吧，等会帮你请个假。”陈舒意说着，声音依旧清冷温柔。
　　温晚妤点了点头。
　　“对了，给你做了一碗甜粥，一个蒸蛋，感冒的人最需要吃点清淡的。”
　　温晚妤还是点点头，“我等会儿再吃吧。”
　　“嗯，好好休息。那我先去帮你请假了。”
　　陈舒意离开了房间，下了楼。偌大的房子只剩下温晚妤一个人。
　　她再一次休息了一会，才起来把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甜粥和蒸蛋吃完了。
　　吃完以后，打开手机，没有一个人和她聊天，首页推荐的视频要么很无聊，要么她不想看，要么让她头很痛。
　　那些让她头很痛的视频里，无非就是学历歧视，原生家庭，还有校园霸凌。
　　慢慢的，她就不想看了。
　　至于那些热门游戏，她更是不想玩。所以，她早早的关了手机，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
　　晚霞似火，烧红了半边天。它是太阳最后的狂欢，用最热烈的姿态告别这一天，将光芒与希望留在人间。
　　温晚妤又一次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瞬间。
　　她又一次想起了初中时，每个周末放学回家时，听着广播站的大喇叭里播放的歌，想着周末。
　　想起了那个时候，她在教室里听着不懂的课，呆呆的看着窗外面。
　　一晃两三年，匆匆又夏天。始于二零一七初秋 终于二零二二年盛夏。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遇上那个问路的同学。
　　如果那个时候，她没有给那个问路的同学带路。
　　她会不会，就不会被怀疑，就不会陷入那些肮脏的谣言里，无法澄清，没人相信。
　　她会像其他的同学一样，每一天都想着周末，抱怨着作业多，体育课时偷偷的拍照，放学回家时说着闲话，听着音乐，抬头便能看到绚丽的晚霞。
　　她总是羡慕着别的同学，能够三五成群，能够一起说话，一起玩，一起拍着照。
　　偷偷的看着那些同学，她们一定很幸福吧。
　　温晚妤本该拥有这些的……拥有这些，她就满足了。
　　然而，那些肮脏的谣言却毁了一切。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带个路，就被传的那样肮脏。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传那么肮脏的谣言。
　　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当年问路的同学在被传谣言后不辟谣，反而要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恶心的谣言？
　　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问了那么久，想了那么久……她始终，什么都不知道……
　　温晚妤的面上平静如水，心却如刮了台风的海一般惊涛骇浪。
　　然而，就算是这样，她也仅仅只是抓住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她的崩溃，也是悄无声息的，没人知道，没人在意。
　　门外突然传来了开关门的声音，接着，房间的门开了，是陈舒意来了。
　　“你怎么样了，好点没？”陈舒意摸了摸她的额头，“嗯，不烫了，接下来还要早点休息。我说你们那个学校图书馆请假太难了吧，员工生病领导都不批假的吗？”
　　陈舒意话一说完，温晚妤立马坐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陈舒意看着温晚妤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抱怨，就那样立刻道歉，心里有一块地方疼了一下，这是受了多少苦才会这样的啊。
　　“没事，请个假而已，其实也没那么难。”陈舒意面上依旧平静，摸着温晚妤的手，耐心安慰着。
　　等温晚妤情绪稳定下来后，接着烧热水冲感冒药了。
　　陈舒意拿着药回来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温晚妤很喜欢这个味道。总是感觉，这个味道让她很安心。
　　小时候发烧，妈妈给她喝药时，房间里也是这个味道。
　　后来，这种感觉她再也没有过。
　　所以，每当她感到不安时，她也会为自己冲一包感冒药。
　　尽管，她并没有生病……
　　等药凉了，喝下去后，温晚妤立刻又安心了不少。
　　然后，她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
　　温晚妤在陈舒意家呆了几天后，陈舒意有一天突然说：“我们说点正事吧。”
　　温晚妤点点头。
　　“你们那个学校的图书馆，已经有好几个人反馈过了，说是经常苛待员工，总是莫名其妙减少他们工资。”
　　温晚妤呆了，那可是公办学校啊，怎么还有这种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因为现在的校长不行。”陈舒意慢慢解释，“原来的校长干了很多年了，本来挺好的，结果我们家的人直接让一个亲戚当了校长，把原来的校长开除了。”
　　温晚妤越听，眼睛睁得越大。
　　不是，这么牛吗？
　　“所以，我已经收集好了证据，和你朋友一块去举报陆家和我们家。”
　　温晚妤听到这里，脑子已经卡的不能再卡了。
　　满脑子都是一个豪门轻轻松松就能给一个学校换校长，还是大学……
　　“你家给学校换校长是因为什么？”温晚妤呆了几秒钟，接着问。
　　“……当然是陈初楹让换的。”陈舒意嘴角抽搐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概是为了更好打压我吧？”温晚妤冷笑一声，“我同事有事请假那天，我们学校正好换校长。”
　　一切都说通了。
　　校长换成了她家的人，然后陈初楹就可以随随便便打压这个学校的所有人。
　　呵。
　　温晚妤知道很恶心，但是不知道还能这样恶心。
　　就像陈舒意说的一样，她不想看见霸凌她的人过着她无法想象的，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是她胆小，不敢举报。
　　如今，她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下定了决心。
　　“我要和你一起去。”
　　……
　　黎颜汐和徐之琳看见她和陈舒意走在一起，脑子一片空白，
　　她和黎颜汐，徐之琳，还有其他当年被霸凌的女孩一起收集好了证据，然后就一起举报了。
　　结果，陈舒意被她的家人抓了回去。
　　温晚妤被学校开除了，从此丢了工作。几天后，她也被抓去了陈家的大别墅。
　　到了别墅后，她被押进了里面，被丢到了大厅。
　　她的周围，都是衣着简简单单，但是一看就非富即贵的人。
　　温晚妤一眼就看见了那群人中间，一身红裙子的陈初楹。
　　多年不见，她的脸早已长开。面容如同晨曦中初绽的玫瑰，肌肤细腻如瓷，透着淡淡的光泽，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微扬，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
　　“就是你要举报我们家？”突然，陈初楹旁边的老妇人张了口。
　　温晚妤完全不敢说一句话，只是轻轻颤抖着，看着上面那群位高权重的人，他们会怎么处置自己呢。
　　陈初楹就坐在旁边，看着下面的温晚妤，良久，她尾声勾调，笑容微妙又诡异。月牙般的眼眯起甜美弧度。
　　“奶奶~你能不能好好处罚这个小*人啊，她就是当年想勾引阿远，想上位的人呢~”
　　说话间，她眸低凝结一点思考，口吻认真，露骨字词浸透性质浓郁的顽劣，左脸梨涡，暗藏几分坏。
　　老妇人听着，眉眼更加凌厉，阴侧侧的看向了地上的女孩。
　　“长的确实不错。”老太眯着眼，眼神一刹那开始恍惚，仿佛透过地上的温晚妤看到了什么。“也难怪，就连楹楹的未婚夫都对你留恋至此……”
　　“不……不……”温晚妤听了后，突然挣扎了几下，紧接着，她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几次之后才开了口：“奶奶，当年我仅仅只帮他带个路，为什么你们会想的这么脏？明明就是他先对我有那意思，是我逼着他的吗？明明我当时只是给他带个路，你们怎么就想的那么肮脏？而且我们那天都不认识！”
　　“他先对你有那意思？”老妇人走了下去，一把掐住了温晚妤的脖子，“带个路而已？你当年如果没有给他带路，他就不会像如今这般魂不守舍了！”
　　温晚妤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老妇人的眼神，让她感觉背后一阵发冷。抬头看向陈初楹，此刻，她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那虎视眈眈的眼神，仿佛看见了一盘菜，又像是看见了什么供人赏玩的东西一般。
　　可是，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她的身上又有什么是值得她们图谋的？
　　温晚妤缓缓闭上眼，睫羽止不住的颤抖，痛苦如同暴风雨一般来势汹汹，她拼了命的想躲藏，却无处可逃。
　　周围都是和她完全不同的，位高权重，有钱有权有势的人。
　　老妇人松开了温晚妤，温晚妤还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力气争辩了。她无论说什么，她们都不相信。
　　“你们爱信不信吧。”温晚妤闭上眼，忍下了心中的疼痛，等那一波痛过去后，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反正一直都是陆远来找我，我也已经提醒过他，他这样做会让未婚妻误会。但是我已经说过了，他还一直来找我。而且，我和我朋友在谣言传开的时候早就让他赶紧辟谣，不然对谁都不好。可是，陆远他什么都不做，反而还要任由谣言继续发展，搞的大家都不得安宁！”
　　陈初楹走了下来，用力的踢了温晚妤一脚，“陆远不辟谣还不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闹着退婚就是因为想把这个谣言坐实！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可能会变成这样！”陈初楹说着，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角挂着的泪珠，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惹人怜爱。
　　老妇人拍了拍她的背：“楹楹，别哭啦，奶奶帮你教训这个小狐狸精！”说完，她大步走向了地上的温晚妤，扇了她一耳光：“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别想在我面前装受害者，你这种表情，男人心疼你，我们可不会！如果仅仅只是带个路，陆家那孩子怎么会有这种反应！”
　　“仅仅只是因为带路这种小小的事情，你们就要想的那么肮脏，那么恶心吗？而且，是他闹着要退婚，是他！为什么只把黑锅都扣在我一个人的头上，陆远呢！为什么你们不骂他？反而要来骂我？为什么你们要把所有的黑锅都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陆远呢？他明知道自己有了未婚妻，外面传他和其他女生的谣言，为什么他不辟谣？为什么你们不骂他，反而还要骂我一个人！”
　　说着，两行清泪顺着灯光下姣好的面颊滚落，犹如结在面容上的露水。
　　老妇人看着面前女孩眼泪要落不落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老妇人的眼神更阴森了，透露出一股可怕到了极点的阴冷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那天，她们几个女孩被关在了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每天都在受着残忍的虐待……
　　陈初楹每天都会来地下室，看着温晚妤和黎颜汐，徐之琳，还有其他举报人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模样，脸上甚至还挂着天真烂漫的微笑。
　　……
　　她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陈家人放出了话，威胁她们，如果她们敢把事情说出去，陈家人就会把她们抓回来。
　　当年的谣言被陈家人流传到了网上，她和黎颜汐，徐之琳，还有那些女孩被在网上骂了一通。
　　于是，其他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丢了工作。
　　网上的人骂得特别难听，像是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怨气一般，言辞之激烈，仿佛要将屏幕背后的那个人生吞活剥。
　　她们的社交账号早已沦陷。
　　……
　　人们嘴里瓜子饱满，肮脏流言蜚语在口舌上颠簸，不知嚼碎了谁的一生。
　　温晚妤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就连最基本的保护好自己，也做不了。
　　她平静的生活，从高二开始，就被破坏了个干净。
　　两天后，徐之琳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被一辆大卡车撞了。
　　她和黎颜汐去到医院时，徐之琳早已抢救无效死亡。
　　徐之琳的父母来把她接回去时，她们就那样看着他们流着泪，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
　　几天后，她们开始去送外卖。
　　销去了原来的账号，重新开始。然而，她们怎么重新开始呢？
　　自从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在网上流传后，再也没有一个单位愿意要她们。
　　连小舅和小舅妈所在的单位也没有要。
　　小舅和小舅妈表示，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温晚妤每一天都看不到未来。
　　她的未来全都被毁了，被那些恶心的谣言毁的一干二净。
　　好恶心……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要把她害成这样。
　　每天送完当天的外卖后，她们都感觉累的浑身使不上力。
　　并且，工资还少的可怜。每天她们的对话都是“你还有多少钱？”
　　“我还有2057”
　　“我2092”
　　“你啥时候送完啊？”
　　“我还没，啊有人点外卖了我要走了再见！”
　　每天，她们都要来回奔波着，给每个人送着外卖。
　　一单接着一单。
　　有时候还有差评。
　　而且……不是一般的差。
　　“怎么是这种人给我送外卖啊，恶心死了”
　　“天啊，当年勾引豪门少爷的绿茶居然在给我们送外卖诶！”
　　“看到那个绿茶了，这是勾引没成功？哈哈哈，那个少爷可不是一般人，怎么可能会选一个平民当老婆啊！”
　　“人家少爷小姐才是最配的，她以为这是小说啊，霸道少爷爱上草根女主”
　　“还想举报陈家啊~勾引别人的老公还想举报人家的家，真是个害人精啊！”
　　“就是啊，首先饭很好吃，其次别让她来给我送外卖，万一我老公被她勾引怎么办”
　　“连那个少爷都有一段时间被她勾魂了，有点担心我老公会被这个外卖员勾走”
　　“……”
　　温晚妤的身体本就虚弱，经过这番折腾后，更是每况愈下。
　　再加上送外卖时，那些极度恶心的差评，让她的状况更糟了。每时每刻，她都感觉自己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
　　她好像更瘦了。
　　当年合身的衣服现在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又宽又大。
　　……
　　一年后的一个傍晚，黎颜汐在经过了高强度的工作后，死在了给人送外卖回来的路上。
　　黎颜汐死的那天，客人还在等着她送的早餐。
　　温晚妤又一次去了医院，黎颜汐早已抢救无效。
　　就像一年前的徐之琳一样。
　　猝死了……拿着报告单，她手都在颤抖着，眼泪缓缓的流了下来。
　　最后一个朋友……也没了。
　　那天，温晚妤的泪水遮挡了她的视线，由如利刀般从她的脸上划下，而心却在滴血……
　　她就只能看着，看着所有人都离她而去，而她，总是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微凉的夜幕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晚风拂过，湿润的雾气裹挟着水珠吹在脸上，凉意唤回了几分清醒。
　　又一次忘记带伞了。不过，只是一场小雨，不算什么。
　　呵，她就那样在一次次的“不算什么”中，被无缘无故的欺负，被无缘无故的造谣污蔑。
　　温晚妤一个人走在街上，想着没有被欺负前的时光。
　　那时候，她也是有朋友的。
　　她和几个同学三五成群的走在学校的小路上，一起聊着天，一起说着话。
　　可是……
　　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天过后，学校里的同学开始对她恶意揣测，肮脏的谣言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
　　那天过后，她的朋友只有三个，还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了她。
　　那天过后，她什么都做不了……
　　……
　　雨越下越大了。
　　楼下的行人快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只有楼顶的温晚妤，还淋着雨，看着微凉的夜幕，看着依旧下着雨的天空。
　　这么高的楼，摔下去会不会流很多血，会不会很痛？
　　这么大的雨，流了再多的血，也会被雨水冲干净吧，这样清理起来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恍惚间，温晚妤仿佛看见了妈妈正在向她招手。
　　于是，她就那样，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砰！”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