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枪》山中之灵

12、第 12 章

　　“小姐，耳坠子选哪副？”侍女将首饰盒打开。
　　“这对吧。”孟澜拿出盒中银色长条的耳坠，刚才选的玄色衣裙上绣着银色流水图案正好相互映衬。
　　母亲的态度摆明是希望她未来留在大凉，可两国的约定怎样才能收回。
　　“孟澜！”
　　院中传来穆嵘的大喊。
　　屋外的侍女禀告：“穆小公子来了。”
　　“差不多了吧？”孟澜瞧着镜中之人装扮齐全。
　　“就差唇，等一下。”侍女递上唇脂。
　　孟澜轻轻点在唇上，抿了下站起身，侍女赶紧整理上身的裙装。
　　“你好了没？我可进屋了。”
　　“好了。”
　　穆嵘进屋的时候瞧见孟澜转身，“今日晚宴你怎么穿的黑漆漆。”
　　孟澜转了个圈：“不好看吗？”
　　“说不上难看，现今城里不是流行西洛传来的琥珀色，我记得大哥送过你们每人一套。”
　　“懒得翻出来，看你这身打扮，君后也邀你了。”
　　“那是自然，这么热闹的事怎能少了我，可惜我哥没空去。”
　　“不怕公主缠住你？”孟澜走近，抬起双手张牙舞爪。
　　“都同你家提亲了，还怕什么，高钰再闹也没用。”说完，穆嵘便带着孟澜走出房门。
　　“穆大哥最近在干嘛呀，那么热闹的宴席都不参加。”
　　“替太子管着军营呢，过几天我们要去趟寒州。”
　　“去寒州？跑那么远。”
　　“我哥不是定亲了嘛，想去一趟祭奠下爹娘，告知他们近况，而且我从没去见过。”说起爹娘，穆嵘有种茫然。
　　“我也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好想出去玩。”
　　两人沿着回廊慢慢走着。
　　孟澜突发奇想：“你们能带上我不？”
　　“你去干嘛，倒也不是不能，得问问我哥。”
　　“孟澜，你准备去哪儿？”
　　高安挽着孟谦走到他两面前。
　　“娘，穆嵘他们过两天要去寒州祭奠，我想跟着一起去。”露出期盼的眼神。
　　“那是穆家的家事，你掺合什么。”
　　孟澜摇着高安的手臂撒娇道：“我还从未出过远门，娘，你就让我去吧，我不想留在凉州城里见那个王子。”
　　被孟澜提醒，高安觉得避开确实是个办法，但也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如果提出退婚的是西洛，在犹豫间身边的孟谦说道：“这事也不是你娘能做主的，还得经过穆峥的同意，如果他同意的话，我支持你出城。”
　　“真的嘛，谢谢爹。”孟澜放开高安的手臂转而投向孟谦的怀抱。
　　“孟大人，你就答应了？”
　　“反正我看不上那个罕吉王子，还不如穆嵘来得实在，来，和孟伯伯聊聊。”孟谦点评道。
　　站在旁边的穆嵘原本看着孟家三人说说闹闹想象着自己的父母，突然被孟大人点名夸奖立马露出乖乖的笑容，脸颊微微泛红。
　　“那个王子很差么？”据说还是西洛未来的储君，但自家老爹眼光向来很好。
　　“走吧，我们去会会他。”孟谦搭着穆嵘的肩膀招呼着身后的母女。

　　大凉皇宫
　　此次宴会全权由二皇子高铭承办，晚宴场地位于皇宫的东殿，东殿通常用于庆祝重大节日或者接待重要宾客。相对的皇宫西殿则是后宫女眷设宴场所，通常由君后安排管理，平日里会比东殿热闹许多。
　　宫门口已经汇聚不少参宴的马车，穆嵘跳下马把缰绳交给侍从并将空间让位给孟谦他们停车，马车停下后他站立在一旁。
　　孟大人扶着高安公主下车，穆嵘伸出手臂。
　　“不用，看我的。”孟澜推开穆嵘跳下马车，裙带飞扬。
　　高安看了皱起眉：“在府里我们说好的，今天不能逾矩，装也要装的像大家闺秀。”
　　孟澜低头认错：“是，母亲。”
　　高安挽住孟谦的手腕：“走吧，夫君。”
　　“好的，夫人。”孟谦美滋滋的携妻走上前与其他同僚打招呼。
　　孟澜看着踏入宫门远去的父母，挥手整理裙摆，瞟了眼身旁的穆嵘。
　　“你笑什么。”孟澜瞪了他一眼。
　　“你认错的速度好快，哈哈哈。”
　　孟澜懒得搭理自顾自入宫。
　　“哎，等等我。”穆嵘小跑追上。

　　东殿的左侧是大凉皇子以及官员们的位置，右侧是西洛来访使者。此次宴会参照西洛国的风格进行布置，除了更换了地垫，每个位置旁都放置了两三个靠垫增加闲适的感觉。孟澜同穆嵘赶到的时候大殿中央站了不少人，太子高锦拿着酒杯在与一个打扮异域的少年讲着话，孟澜看到他们之后颔首致意，遂拉着穆嵘寻找座位。
　　背对着的罕吉并未注意到两人：“太子殿下，听闻您军中有位得力爱将，不知道今日可来。”
　　“你是指穆峥吧？”
　　“是的，听闻他的枪耍的很好，父王说他很像穆将军。”
　　“虎父无犬子，不过今日他在营里，下次来了我们再一起喝酒。”
　　罕吉端着酒杯发现左侧末席的男孩，年纪看着同他差不多，估计是哪个大臣的孩子，男孩眼神专注的盯着旁边跪坐的女孩。
　　“穆嵘，你今早看见西洛的那头狼了吗？”
　　穆嵘摇头。
　　“你也没去，鹃儿去看了，回来跟我说那头狼好大，大概有，从你那儿到这儿。”孟澜伸手比划。“等会儿我问问太子，散宴后我们去瞧瞧。”
　　说的口渴的孟澜拿起茶杯转而开始吃桌上的糕点。
　　从进门起穆嵘就注意到了罕吉，西洛人果真同传言中一样，异域模样，皮色偏深，初秋已有些许凉意，但上身清凉露着臂膀怕是要得风寒，想起孟谦之前的话，内心默默与其做对比，发现此人也同样望着他。
　　“君上君后驾到。”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交谈恭敬的行礼。
　　“都入座吧。”君上坐在大殿正前，君后落座于左侧，右侧是二皇子的生母阿娜美人，此女子来自西洛，传言当年君上还是太子时随繁城的边地一同出使西洛，半路被风沙所困幸而得到某部落的帮助得以脱困，阿娜美人便是部落首领的女儿，后该部落被西洛王吞并，阿娜因貌美遂被当成礼物送给君上，自此随队伍一起回了大凉。
　　二皇子伸手示意，一架古筝被搬上大殿中央，两名乐师走入大殿其中一人抱着琵琶。舒缓水流般的曲子从她们的指尖传来，琴声如同水滴汇聚成了一片汪洋，在大家以为只是场古筝奏乐的时候，一群身披青色纱裙的姑娘从大殿左侧翩然步入，随乐起舞。
　　孟澜认出领头的舞者是高钰公主，今天这样场合没有她才比较奇怪吧。
　　在音乐的映衬下，大家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听到溪流河流，更甚者闻到譬如朝露清新的气味，一股清香钻入鼻腔。正当所有人都沉浸的时候，琵琶渐渐明亮的声音盖过古筝，又一群身着琥珀长裙蒙着面纱的少女小步大殿从右侧与之汇合，不同于刚才，在少女活泼的动作下乐曲也变得明快，这时在场所有人都反应过来两边的舞者分别代表了两个国家。
　　此刻罕吉王子从一堆靠枕中坐起，单腿盘坐，注视着前方蒙面少女，虽已是夜晚但少女纤体柔美在音乐的衬托下仿若阳光下的流沙，细腻丝滑。
　　他嘴角微微上扬，玩味的摸索着酒杯。
　　舞曲最后慢慢变得悠扬闲适，趋于平静，孟澜仿若看见了夕阳下翠绿的麦苗逐渐成熟金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唇齿留香。
　　她轻声感叹：“好惬意。”
　　在最末一个音节停止后君上高泰拍手赞美道：“美轮美奂。”
　　所有人大梦初醒般一同拍手，纷纷赞叹表演。
　　高钰带领所有表演者走向前行礼。
　　“父王，此舞曲由钰儿和兰馨郡主共同编制，祝愿我们大凉与西洛两国友谊稳固长久。”
　　“甚好，都领赏。”高泰心中大悦。
　　高铭补充道：“此外还要感谢罕吉王子为舞者们提供服饰。”
　　“哦？是吗，那让我们举杯敬王子。”
　　“多谢王子。”
　　舞者们谢恩告退，乐师回到原处继续为晚宴奏乐，宴会正式开始。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陆续被侍女们端上桌，孟澜闻见一丝烤肉的香气，循着香味发现似乎是殿门外传来。
　　“君上，今天特地为了罕吉王子准备了一只烤全羊，现已烤的差不多，我命人端进来吧。”高铭请示道。
　　“端进来让我们瞧瞧。”
　　两名侍从将烤架搬入，东殿中香气四溢，是一只皮脆焦黄的烤羊。
　　“穆嵘，这羊看着就很好吃。”孟澜手攥着裙边，咽了咽口水。
　　“我也这么觉得，你看，都滴油了。”滴落在炭盆上的油瞬间溅起一小点火花。
　　孟澜瞧着自己桌上瓜果蔬菜毫无兴趣，满心满眼全是烤肉。
　　换完妆的高钰携赵兰馨一同入殿。
　　兰馨郡主…并未听闻过此人，不知背景如何，罕吉王子望着摘下面纱的赵兰馨，转头同旁边的侍卫说道：“去查查赵家。”
　　用膳过后宾主尽欢，罕吉王子派人送上晚到的贺礼祝福三皇子大婚，同时也拿出另一份礼物说是要当面送给荣胜郡主。
　　罕吉王子走到她的面前，孟澜顶着所有人的目光站了起来。
　　罕吉打量着素未谋面的和亲对象，一袭黑裙都可以融入夜色中，怪不得之前毫无察觉，女孩的裙摆在灯光中映出丝丝寒意，仔细看是银色丝线绘制的弯曲线条，他收起打量：“荣胜郡主。”罕吉行礼。
　　“罕吉王子，欢迎来到大凉。”孟澜回礼。
　　“此物是我母后给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王子。”
　　孟澜打开锦盒，一条项链，底部是个方形挂坠，并无出彩的之处，但也礼貌的回复：“我很喜欢。”
　　众人恢复喝酒聊天的状态，孟澜原本想找太子，看他陪着君上与西洛人畅谈，遂放弃。
　　大人们谈论的政事她一点也不关心，撑着脑袋发呆。
　　“孟澜，我们出去透透气。”穆嵘是等不了一点，急于逃离。
　　“去哪儿？”
　　“我拉个人问问那头狼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