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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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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是怎么找到武元元的,明明都已经转身走了,却还是找到了她。
危守白陷入回忆之中,那日他等到了日出,在尸鬼林都没等到武元元,明明是她失约了,他还在这一直候着,危守白丢下手中已经干枯发瘪的莲花蕊,风起,吹动衣玦飘动。
她不会来了,走吧!
危守白心中一道声音响起,走吧,她骗了你,这样的人没什么好等的。
转过身去,御风的口诀已经默念,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斜风细雨中,空气中飘来一股极淡的信香,那是他前几日种在武元元身上的信香,少女每日捧来一大束花,衣服上总有些干结的泥泞,每日她要干那么多的活,怎么还总是笑着看他,明明他总是冷脸相对,她在笑什么!有什么可开心的!明明都这么可怜了!
顺着香味走去,危守白在林子边捡到了一只沾满泥土的布鞋,上面绣着藕粉色的荷花,是武元元的鞋。
地上拖出一道长痕,在往前走几步,沟渠里散落着许多飘零的荷花瓣,光秃秃的鹅黄花蕊插在泥水沟里。
武元元她来了,她没有失约,她只是,只是出现意外了。
危守白弯腰捡起泥水沟的花蕊,拳头微微握紧,是谁抓走了她!
雨似乎越下越大,空气中的信香越来越稀薄,信香本来只有三日效果,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香味在空气中消散,几乎已经察觉不出一丝气息了。
危守白眉头紧皱,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武元元擦汗的模样,武元元被父亲用竹条抽打的模样,武元元笑的模样,她的哭,她的笑,她的落寞,一幕幕场景交织在脑海中。
那日用上信香,实属是无心之举,少女捧着一束新鲜绽放的茉莉花从树后跳到他的面前,脸上的梨涡显露,露出甜甜的笑容,那一刻,危守白感到似乎被拨动了心弦。
他有些好奇武元元不在尸鬼林时,每日都在做些什么,鬼使神差下,他在少女的脖颈后种下了一粒信香。
第一日,武元元早早起了床,煮好羹饭,就去院子中喂鸡鸭,忙乎一上午,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武元晋非得拉着他姐去溪边抓河虾,溪水清澈,溪两岸长满了水草和青苔,里面藏着不少小河虾。
武元元轻轻卷起衣袖,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臂,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清澈见底的溪水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水面上,闪烁着点点金光。少女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
她灵巧地在水中摸索,不一会儿,便抓起了一把活蹦乱跳的小河虾。那些小河虾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晶莹剔透。
武元晋见状,也伸手去抓河虾,不料却被石洞里藏着的螃蟹夹住了手,疼得惊呼,摔进了溪水中,浑身湿透,落汤鸡一般,武元元赶忙伸手去捞她那傻弟弟,却被他弟弟胡乱挥舞求救的手连带着也抓进了溪水之中,两人身上俱都湿透。
娘来了,她赶忙救起落水的儿子,擦干儿子身上的水后,站在岸上叉着腰骂着武元元,可是,明明做错的是武元晋,结果到头来,还是武元元被骂。
那天中午,武元元只吃了半块冷硬的馒头,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晒干,整个人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啃着馒头。
第二日,乡民们在田间忙活着插秧,武家一家老少也齐聚在田间地头。
夏日烈日灼人,武元元挽起袖子和裤脚,带着一顶竹笠,顶着烈阳插秧,阿爹阿娘也在田间插着秧苗。
“武元元,我要吃甜瓜,你帮我从家中拿一个过来吧。”
武元晋躺在地垄上凉亭的竹椅上,他倒好,躲在这里乘凉,自从被选上金云门弟子之后,元晋在家中可谓是呼风唤雨了,爹娘什么都顺着他,恨不得将他日日捧在头上呵护着。
武元元抬头,狠狠瞪了一眼元晋,不知道她当时是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也在暗自骂这个讨厌的小孩。
“娘,阿姐瞪我,阿姐欺负我。”元晋扯着嗓子干嚎起来,那声音在田间回荡。
娘皱了皱眉头,抬头狠狠瞪着元元,伸手掐了武元元胳膊一下,没办法,武元元只好在溪水中洗净腿上的泥泞,穿上那双荷花花纹的布鞋,走二里路回家给元晋拿甜瓜。
傍晚,火红的夕阳布满西边的天空,武元元一个人坐在荷塘的田埂上,田埂上长满了青青的野草,有些草尖还带着些许湿气。
她手里握着一个莲蓬,随意剥着,莲子从莲蓬里剥下,落在少女的手心,她没有吃,起身,将新鲜摘下的莲子放进布包里,系在腰上,少女看着一望无际的荷塘,笑了笑。
武元元撑着小木船篷,划进莲塘深处,水面荡起圈圈水纹。
……
思绪至此戛然而止,一股灵力渗进土地之中,危守白捂住眼睛单膝跪在原处,一行清泪从指缝间滑落,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明明她都这样可怜了,为何人人都欺负她!
这对她不公,太不公了!
心头一闪,找到了,终于找到武元元在哪了!
危守白消失在尸鬼林,转眼间就落在了陵安村的上空。
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漫天的细雨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笼罩住这个小村落。
一顶鲜红的花轿孤零零地行走在乡间小道上,武元元就坐在花轿里!
危守白在花轿上落下了一道法术,将花轿与外界隔离开,他轻轻落在花轿上,听着这一群人,他们纷纷争着抢着论功行赏。
他们竟敢让活人去陪葬!
危守白心中腾起一股邪火!都该死!该死!
剑波横肆,四名轿夫惨死在田间地头,雨水冲刷着血,流进了稻田里。
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危守白感到胸口又是一阵发闷,经脉里的血在叫嚣着,从锦囊里取出一粒珠子送到口边,一瞬间,他犹豫了,而后又将珠子放回囊中。
他匆匆将武元元送到尸鬼林,转身飞回陵安村。
武家和刘家被施了法术,外界根本察觉不到。
危守白提剑走进武家小院,一家三口守在院中啃着烤鸡,烤鸡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武元晋吃得双手油腻腻的,用力撕扯着烤鸡,嘴里塞得满当当的,腮帮子几欲撑爆,见有生人闯进小院,武顺发瞪着来人:“你是何人?”
危守白嘴角扬起笑容,离惑剑尖剑气汹涌,一道白光闪过,武顺发被劈成了两半,鲜血迸出,溅到他的脸上,温热的血液让危守白更加兴奋。
一炷香的时间,武,刘两家一十三口人全被斩杀,危守白抹了抹眼角的血迹,抬头看向天空,胸口那股发闷之感似乎已经消失了。
走进刘家宅院,他从铜箱中翻翻找找,拿起一件鹅黄色的衣裙,眼前浮现出武元元的笑容。
得抓紧赶回去了,元元还在尸鬼林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