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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来乍到 ...

  •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一点都不懂事?”

      “出国去学钢琴有什么不好?爸爸妈妈还能害你不成?”

      电话另一端传来中年男人的训斥声,宋星扬耳膜微微震动,迅速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一些距离。

      等宋国涛训够了,宋星扬皱着眉头,认真说:“爸,当钢琴家是我妈的梦想,不是我的。我想学医,我之前和你们说过好多次的......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武断?不和我商量就直接让我出国?”

      “宋总,下个会议四点半开始。”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

      宋国涛没什么耐心,直接打断他的话:“你一小孩子懂什么?别跟我谈你的什么梦想!”

      “行了,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说。去你姥爷家给我反省清楚!等你想明白了再跟我说话。”

      电话被挂断了。

      宋星扬气鼓鼓地拿着手机,撇过头去。

      汽车下了高速公路,行驶在乡道上。

      司机缓和气氛说:“小少爷,开窗透透气吧?”

      车窗慢慢降下来,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碧绿色的稻田缓缓在眼前铺开。微风拂过,一排排整齐的稻穗随风摇曳,泛起层层涟漪,像是涌动的海浪。

      空气里弥漫着稻香、花草、泥土的清新芳香,大自然用最质朴纯净的呼吸紧紧包裹住宋星扬。

      右后视镜里,少年缓缓展开眉头。

      “齐叔,有白鹭!”宋星扬的注意力被吸引走。

      一张漂亮而精致的脸庞上,又黑又亮的眸子闪烁着好奇与纯真,望向稻田里时不时掠过水面的几只白鹭。

      司机减了些速,宋星扬把下巴凑在车窗边,满是新鲜感地认真看着。

      他面部轮廓柔和圆润,浑身都散发着纯真美好的气息。

      十八岁的年纪,在家庭过度的保护之下,有些稚气与天真。

      宋星扬低下头,拧开一瓶矿泉水。他身上还穿着国际学校高中部的校服,白色的制服衬衫,黑色的制式短裤。

      今天是高考后的第二天,上午他参加了同学们组织的毕业会,大家讨论起要填报哪所大学?

      中午去父亲的公司吃午饭,宋星扬刚提了一嘴想要填报中医药学院的志愿,引得宋总大发雷霆。

      宋国涛一如往常的霸道,不许他去中医学院,并武断地给他安排了曼哈顿音乐学院。

      再多说了几句,宋国涛吹胡子瞪眼,发了好大脾气,直接让司机把他送到乡下姥爷家反省了。

      宋星扬从小到大都没有反抗的权利,爸妈让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这次填报志愿,他看到同学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也想要为自己的梦想争取一次机会。

      但是乖崽一旦反抗,所有人都会失望。

      又行驶了一段路,司机说:“小少爷,到了。”

      黑色的宾利停在了路边,一块大石牌上刻着白云村三个字。

      四个多小时的车程下来,宋星扬胳膊和腿都僵硬了。他迫不及待从车上下来,活动活动胳膊。

      苍翠碧绿的梧桐树上传来一阵又一阵,“吱吱吱呀——吱吱吱呀——”

      宋星扬抬起头,他从未听过这样热烈的蝉鸣声,听着叫人觉得很欢喜。夏蝉微微翘着尾巴,拼命震动着翅膀。每一声鸣叫,都好似拼尽了全身之力。

      司机打开后备箱,他是看着宋星扬长大的,宠他和宠自己孩子没什么区别,劝说:“小少爷,您要不认个错算了?”

      宋星扬去搬行李箱,扭过头,问他:“齐叔,你也觉得我应该听他们的?”

      “听先生和夫人的话,去纽约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和你承睿哥哥一起出国,他也能照顾你。”司机说。

      宋星扬想了想,问他:“可是齐叔,如果一个人活着,连自己以后想要做什么都不能自己决定,那不是很可怜?”

      “难道你也会逼齐越哥哥做他不喜欢的事情吗?”

      齐越是司机的儿子,司机没作答。

      宋星扬搬下行李箱,他带足了衣服,这次决心要和他爸妈抗争到底。

      搬下箱子,他开始搬画具、画板。他一边搬,一边弯着腰在小腿上抓挠着。

      路边野草长到齐小腿肚那般高,他一向是招蚊子的体质。就站在这儿几分钟的功夫,腿上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又痒又难受。

      宋星扬问:“带驱蚊水了吗?”

      “没。”司机说。

      送小少爷到乡下来是宋总突然安排的,哪能顾上带驱蚊水?

      “这蚊子毒性真大!”

      司机帮他打蚊子,“啧啧”摇摇头。这孩子皮肤白嫩,光洁的小腿上瞬间起了五、六个又红又大的蚊子包。就不是能吃苦的命。

      司机又劝了劝:“小少爷,这村里有蚊子!有蛇虫!您怕是三天也待不下去。不如少受点罪,回去认个错算了?”

      “而且......”司机顿了顿。

      一辆摩托车减速驶来,停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

      年轻男人停下车,支着两条修长劲瘦的腿。留下一抹清瘦、挺拔的背影。

      他摘下头盔,夕阳细碎的光影透过梧桐叶的空隙洒在他乌黑浓密的发间,后脖颈挨着头发的地方隐约露出一片黑色文身。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工装裤,黑色T恤被宽阔的肩线撑起凌厉而有张力的弧度。随着他轻微的动作,T恤下的肌肉仿佛也在轻轻律动。

      男人偏过头,点了一根烟,漫不经心地衔进唇间。

      他抽着烟的样子有些颓废,桀骜不驯的冷淡眉眼隐匿在白雾里,全身都散发着一种不可靠近的危险气息。

      “一看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混子。”司机得出结论。

      “乡下地方,人员混杂,乱得很。你可得注意点。”

      “真不回去?”司机又问了句。

      “不回。”宋星扬坚持。

      司机只能执行宋国涛交代的命令:“那小少爷,把手机和钱包交出来吧!”

      他爸连手机都不给他留,摆明了要把他逼到绝路上,等着他求饶认错。

      宋星扬把手机和钱包递给司机,两只手把校服裤子两个口袋兜翻了过来。

      兜里两颗蓝白色的大白兔奶糖躺在手心里,他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我就两颗大白兔了,宋总要的话,就给宋总带回去。”

      “你呀!”

      这话司机不会汇报给宋国涛,宋星扬也只敢在背后说说他爸。

      司机摇摇头笑了笑,上了车:“我走了啊!小少爷你要是待不下去里,就拿你姥爷手机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去。”

      宋星扬挥挥手:“齐叔拜拜!”

      姥爷家所在的村子有些年头里,保留着原始的风貌。道路狭窄曲折,车子开不进去。

      宋星扬要从村子口走进去。

      泥路、石子路,坑坑洼洼的。他右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左手抱着一堆画具、画板,艰难地往前走。

      前面,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手里的烟还剩下半支。

      夏日炎炎,连吹过的风都是燥热的。

      风一吹,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左边胳膊上。

      毛茸茸的、软乎乎的,似乎还在蠕动着。

      胳膊上一阵凉意,宋星扬忙低下头,一只绿色的,全身长满毛刺的虫子落在他左边小臂上。

      ——是刺毛虫,又叫洋辣子。

      这东西不光长得丑,而且浑身是毒。

      绿色的毛虫在他胳膊上蠕动着,宋星扬最怕虫子了,他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呼吸仿佛漏了一拍。

      一阵又刺又麻的猛烈痛感从胳膊上传来。

      不好,被蛰了一下!

      宋星扬眉心紧缩,小臂上白皙的皮肤上红了一片,火辣辣烧起来。

      他怀里抱着的画笔、颜料、画板掉了一地,下意识地甩着胳膊,把毛虫甩开。

      毛虫飞了出去。

      宋星扬刚松了一口气,绿色的毛虫稳稳地落在了摩托车上正在抽烟的男人黑色T恤上。

      糟了!

      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年轻男人抬起头,长睫微掀。

      他大约二十岁的模样。

      四目相对,那是一张英俊的脸,面部线条凌厉,一双黑眸锐利如刀锋,鼻子高挺,平抿的薄唇透着冷漠。看起来又冷酷又不好惹。

      宋星扬手心冒汗,心突突乱跳。

      男人眉间皱起,显然十分不悦。

      宋星扬顾不得胳膊上的疼了,道歉说:“对不起,我不小心的。”

      那人好像根本没看他,也没在乎身上那只刺毛虫。

      他灭了手里的烟,抬起手摘了一片头顶上的梧桐叶,弹烟灰一般的手势,轻飘飘的把那只刺毛虫弹在梧桐叶上,包起来。

      毛虫弄掉了,宋星扬刚松了一口气,年轻男人腾的一下从摩托车上站起来,他比宋星扬高大半个头,黑色的影子一步步笼住他,带着强烈的攻击性,像是要打人的架势。

      “你别动手啊,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宋星扬警惕说。

      男人从地上捡了一根细树枝,和一块石头。背过身去挑开洋辣子的绿筋,捣碎在梧桐叶子上。

      小绿虫子被开膛破肚,画面惨烈。

      宋星扬瞠目结舌,心中一慌,一双黑眸瞪的又圆又大。

      男人眉眼间看不到情绪:“站那儿!”

      “哪只手?”他喉结滚动,声音又低又冷。

      宋星扬迈着小步子,不自觉地往后退。

      男人伸出一条腿,黑色的休闲鞋抵在宋星扬的制服小皮鞋的边缘,挡住了他的退路。

      低而冷冽的声线又问了一遍:“哪只手?”

      宋星扬支吾着,对方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他又红又肿的胳膊,胳膊抬到了半空中。

      宋星扬觉得下一秒他就要拧他的胳膊,慌张说:“大不了你扔回来,我又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男人胳膊落下,手中梧桐叶片按在他的的胳膊上。

      被捣烂的黏糊糊的恶心汁液贴在了他胳膊上虫子刚爬过的红红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宋星扬想到是那只被捣烂的虫子,恶心坏了,心里直泛呕。

      “别动!”男人捉住他的胳膊。

      宋星扬眼底浮上一层水汽,漂亮的小脸白里透红,愤愤说:“你干嘛?”

      男人抬眼,瞪了他一眼,宋星扬不敢再说话。

      许久,他松开梧桐叶,撇了眼渐渐消肿的皮肤,面无表情回答他:“扔回来!”

      说完,扬长而去。

      男人戴上头盔,摩托车一声轰鸣,从他眼前呼啸而过。

      —
      前面拐角,摩托车停下来。

      一个头顶黄毛的少年捂着胳膊抱怨:“询哥,你怎么来这么迟?等你半天,我给洋辣子蛰了。”

      江询薄薄的眼皮微垂,骑在摩托车上平淡说:“你把洋辣子体内的绿筋捣碎了,抹伤上,很快能止痛止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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