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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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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市市立医院。
“全程治疗费用预计多少?”
“前期预计要十五万元左右,后续陆续治疗费用要看情况……”
医生的话在白露脑海里不断重复播放。她盘算着自己手头上的钱还差多少。
等人到了病房前,她已经把所有的愁绪收起,脸上挂着暖暖的笑意。
“老姐妹,你们家漂亮闺女又来看你了!”
白露一踏进病房,门口那床的阿姨率先出声,朝着最里头的病床说道。
白美玉侧身坐在病床上,戴着老花镜,对着窗户的光线,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在看,手里的笔不停地画着。
听到病友的招呼,白美玉摘了眼镜转过身来,白露已经到她跟前。
“工作那么忙,都让你别来,院里会派人轮流来照顾我的。”白美玉嘴里是埋怨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是满满的。
“我上午不用上班。”白露买了一些白美玉喜欢的糯米糕和水果,把身上的包搁到一旁,拆了糯米糕就往白美玉手里送,“趁着还没手术,你多吃一些。手术了就不能吃这些玩意。”
听她提起手术,白美玉的笑意略微褪了些,她接过糯米糕,故作轻松道:“要我说,也没啥事,干脆就不手术了。顶多是疼一疼……”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可生气了!”白露皱着眉,板起脸,凶凶地瞪了白美玉一眼。
她弯腰把白美玉散在病床上的资料归拢起来,飞快地翻了一下,都是儿童福利院的一些资料以及近几年的困难报告。
“你难得可以休息一下,院里的事情让院长妈妈操心就好了。”白露不是很赞同白美玉病了还这么操劳,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句:“搞得你这个副院长要篡位似的。”
她话音一落,手上就挨了白美玉一下。
白美玉没好气道:“说什么呢!我还不是为着院里的孩子条件更好一些。还想着让他们和你一样吃苦。”
“知道了。”白露给她倒了杯水,坐在白美玉对面,语气认真道:“妈,我不拦着你忙院里的事情,但是手术一定要做。钱你不用担心,我和陈诺都准备好了。”
白美玉操劳了半辈子,无儿无女,把福利院当成了家,把福利院的孩子当成了儿女。
儿女送走了一茬又一茬,又迎来了新的儿女。只有白露和陈诺从头到尾陪了她二十几年。
白美玉没什么积蓄,有点钱就自掏腰包给孩子们改善生活条件。
等到白露和陈诺上班了,有了收入,偶尔会孝敬她点零花钱,也是一样被白美玉“月光”。
白美玉不想做手术,也是为了不连累白露和陈诺这两个孩子。
白露怕她又反悔,嘴下不留情:“你不做手术只能活一两年,做了手术至少还能活个十几年。这笔账你自己算一算。白美玉是福利院的一枝花,你要是谢了,院里可没几个会像你这样子尽心尽力地。”
“知道了知道了。”白美玉没有和白露再纠缠这个话题。
白露和陈诺刚工作没两年,收入几斤几两她心里都清楚,白美玉既然被说动,心里有自己的盘算。
等到了中午,白露陪着白美玉吃过午饭,才慢吞吞地往单位赶。
一到单位刚坐下,一旁的申菲菲就划拉着办公椅过来,往她桌上放了一盒小饼干和一份产品说明:“这是下周一的好物推荐,我试过了,味道还不错。”
白露是深夜电台主播,她的节目能苟延残喘地坚持下来,也是靠着这边边角角的小广告。
申菲菲是广告部的小职员,专门对接他们这些小主播。
两个部门的工位就挨着,申菲菲和白露前后脚入职的,平日里的关系不错,能算得上半个饭搭子。
白露刚拆开包装袋,背后就一阵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
申菲菲很有先见之明地遁逃回工位,下一秒果然如白露所料,一大叠资料“砰”地一声搁在她桌上。
白露抬眼看过去,只见薛莉浓妆艳丽,一身紧身裙包裹得她前凸后翘。
她像只高傲的孔雀,颐指气使:“既然有时间吃零食,那就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明天上班前给我。”
不给白露任何反驳的机会,说完,薛莉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地离开了。
白露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声色地把文件推到办公桌里边,慢条斯理地捻了一片饼干啃着,打算先把晚上的文案再复核一遍。
申菲菲去而复返,和白露咬耳朵:“你都快成她助理了。你们老板就爱捧她臭脚。”
虽然默认主播要做些常规事务性的工作,但大家都是同事,没道理薛莉给她派活。
白露笑而不语,申菲菲耸了耸肩,表示一切尽在不言中,又龟缩回自己的工位。
她一个初出茅庐的深夜电台小主播,既没有台里大咖的牛气,也没有金主爸爸撑腰,哪里敢和薛莉叫板。
等到了上播前一个小时,白露才堪堪把薛莉要的资料整理好。
播音室里,白露抬头看了眼时间。
10点。
FM968的电台准时响起:“各位听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听FM968,我是你们的老朋友,主持人白露……”
女声尾音平仄清晰,像是深夜里耳边的温柔细语。睡前的,加班归途的,一日的疲惫慢慢舒缓而去。
夜里十点的深市,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市中心高耸的办公楼,俯瞰着这座城市的深夜。对于有些人,是一天疲惫的终结,对于有些人,却是新一天的开始。
顶楼的办公室,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办公桌前的台灯映着男人一身黑色的衬衫,看不清眉目,只能投影出刀刻般的俊朗线条。
他将整个身子陷入办公椅背里,好似融入夜里。
“我们收到了一位听众朋友的投稿……”
投稿用词晦涩,阐述了这些年来对恋人的错待,待到悔悟,恋人已是别人的妻子。
女人的声音慢慢的,像小小的音符撩拨着耳膜,男人自动忽略信的内容,到耳边的,都是她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他闭上眼,微拧的眉心慢慢松开。
中间偶尔插播一两段舒缓的音乐,男人搁在扶手上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腕。
没有睁眼,因为他知道,她的声音很快就会重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