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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欲济无舟楫,徒有羡鱼情。 ...

  •   苏芩大口喘息着,听到外面动静屏了呼吸,应该是睡在榻上的舞墨在走动,不一时便看到帐幔上透出些许光亮。

      “大奶奶······”舞墨端着烛台侧耳,在床边站了几息没听到应话声,将烛台至于圆凳轻轻掀开床幔。

      见床上安睡的人额头汗涔涔,取过旁边的布巾帮忙擦拭,奈何床大,人睡在中间距离床边有些位置,她很是吃力。

      忙完放下床幔又端了烛台回榻前,掩口打哈欠后吹烛火,入睡前还在稀奇,以往小姐隔三差五起夜,这几日却直接睡到天亮,莫不是想通了没烦心事儿了?

      苏芩却是等人走后才睁眼,摸了一把额头,扯过旁边的布巾又擦了擦,静静躺在床上梳理剧情。

      原主代嫡姐参加选秀之前的过往与原著没有任何偏差,只是多了些书中不曾提过的细节。

      出生时父亲苏和光乃安化县县令,嫡母王氏商户出身,亲母梅氏乃苏和光妾室,且非常得宠。

      甚至苏家积年老仆中流传梅氏是老爷心尖尖,只是进门不合礼法难为正妻这才委屈做妾,而老爷未免正妻打压心尖宠特意娶了一商户女,甚至原主苏芩,非次乃长。

      原主与嫡姐苏苹的确同年同月生,两人生辰前后只相差三天,每年生辰却办在同一天,以至原主一直不乐意,觉得父亲偏心嫡姐,可梅氏总说“这才是你父亲疼你,乖乖听话”。

      如果老仆所说不假,那四月初六该是原主生辰,而苏苹出生于四月初十。

      原主真是主角苏和光的掌中珠吗?苏芩又一次怀疑。

      毕竟看原著《寒门仕流》时,她觉得苏和光这个主角并非像其他读者评论的那般——迂腐固执却有读书人的坚持。

      苏和光,寒门出身,家中幺儿,前二十年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行加冠礼才两年春闱得中列二甲进士,却不像同科挤破头考庶吉士进翰林院,而是直接求官往长沙府任县令。

      前十八年官运平平,安化县六年平调至九江府彭泽,连任后又调任杭州府临安县,今年连任的最后一年。

      按照原著剧情,明年该连跳三级升官任杭州府同知,自此每三年一高升,先后任扬州知府、苏州府按察使,直至正二品浙江布政使,终成一方大员。

      而原主在苏苹选秀入宫后一直待字闺中,直至苏和光任杭州府同知两年,才与杭州当地大族旁支的弟子成亲,就此,原身成为众多后宅女眷的一员,泯于岁月长河。

      书中再次出现她的描述,是苏和光任扬州知府后升迁,原主和离归家,在家待至苏和光任浙江布政使期满回京述职时,嫁入王府成为端王继妃。

      纵观其一生,可谓步步高嫁,眼下的现实于原主可以说是一步到位,及笄之年直接嫁入京城豪门,可剧情却偏得离谱!

      苏和光这种动一发而牵全身的主角剧情都发生偏离,苏芩基本可以确定,原著的后续剧情走向于她而言是废了,没什么参考价值。

      翻身侧躺面向床幔,光滑的绸缎被面带有微微凉意,提醒着她这里非以往的安居之处。

      苏芩极力回忆,想从原著剧情中抽丝剥茧弄清楚苏和光进京的真实意图。

      毕竟,她现在的公爹驸马柳成文与主角苏和光是同科进士不说,学子士人中还有传言:若非苏和光因守孝赶上泰康年间最后一届春闱,殿试非一甲不中。

      据说是当年泰康帝以风烛残年之姿亲临贡院,而后殿试直取柳成文为探花并诏为恪清公主驸马。

      状元、榜眼皆是主考官们判卷后定夺,唯独探花是先帝直接钦点,所以仕人猜测先帝晚年昏聩,想在史书留一笔农门探花与皇室公主琴瑟和鸣的科举佳话。

      至于苏和光,便是输在出身和年纪上!

      他虽是寒门,可到底祖籍有田产铺子,年纪又长恪清公主四岁,不及柳成文年岁与公主相仿又是寡母教养长大来的般配励志。

      贫家苦命却又拼搏的年轻人更容易引老者感怀同情,更何况一代帝王钟鸣漏尽之际,最渴望怀念的就是年轻不服输的拼劲。

      纵观两人结局,苏和光前近二十年官运平平,一朝飞跃却是平步青云,凭一己之力重振家族,圣宠不衰世人称颂,反观驸马柳探花,于朝中任闲职庸庸碌碌,世人戏称“花瓶驸马”。

      不论苏芩怎么想,始终觉得探花驸马是主角的对照组,而苏和光此次进京,一定并非请罪这么简单,说不定还得暗戳戳踩同科探花一脚。

      不过有婆婆恪清公主在,苏和光再如何想将昔日科场竞争对手且完胜自己的人踩在烂泥堆里怕也是要掂量一二。

      至于柳休越此人,原著中一笔带过,并没有多少着墨,纯属路人甲。

      嘶暂且还是做原主吧,苏芩决定稳坐钓鱼台以不变应万变!

      “大奶奶,该起了。”

      舞墨的声音突然响起,惊觉外面已然大亮,苏芩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嗯!”

      床幔挂起,一眼就看到衣架上的广袖月华裙,苏芩淡淡道:“换身素色轻便的襦裙吧,今日该给殿下和老夫人请安了。”

      舞墨眨了眨眼睛,重新打开衣柜寻合意的衣服。

      公主府规矩,每月逢一、五小辈向长辈请安,虽然原主得罪了上头的嫡婆婆太婆婆,可该守的规矩还得守,毕竟人在屋檐下。

      苏芩在舞墨帮助下穿好衣服,又让庄嬷嬷梳了简单的单螺髻,戴了点翠蝴蝶簪和同色缀红玉梳篦,望着镜中清冷小碧玉,道:“选个简单的耳饰吧。”

      自昨儿傍晚一出推心置腹,庄嬷嬷觉着淑澜院的日后越发有盼头,又见她今儿装扮不再锦绣成堆,越发欣喜,选了银线穿红宝石葫芦耳坠,道:“这个如何?寓意好颜色也配。”

      苏芩看了一眼没异议,收拾好出门正要往膳厅去,与匆匆跑进院的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她还在愣怔,院里接二连三响起问安声。

      “请大爷安!”

      ······

      “你没事吧?”

      “你怎么回来了?”

      苏芩与柳休越面面相觑,一人茫然一人局促,加之福礼问安的侍女还没起身,院子气氛陷入困窘。

      还是庄嬷嬷下台阶行礼问安解了围,“大爷安好,奴婢服侍大爷梳洗,正好同大奶奶一道用膳后往主院和荣松堂去。”

      柳休越对庄嬷嬷温和一笑,觑向檐下一脚跨出门槛一脚还留在屋里的人,“好啊,我急着回来还真没洗漱。”心中却是狐疑,这人······好似哪里不一样了呢!

      苏芩正惊讶于柳休越竟是个眉眼风流气质疏朗的少年,就见人已经大踏步穿院上台阶来。

      很明显,是要进她房间洗漱,苏芩微微皱眉,正要说话突然记起这院子原本就是人家的,只因“她”嫁进来,从书澜院改名淑澜院,而她现在就是强占鹊巢的斑鸠!

      收后脚出门右移主动给人让开,苏芩不甘心地给自己打气:没关系,日后她也能有自己的鹊巢。

      “大奶奶先去膳厅,大爷是男人家,洗漱快得很。”见大爷进屋,庄嬷嬷快步跟上,还不忘笑慰女主子一句。

      眼看庄嬷嬷跟着进屋,舞墨担心她家小姐又闹脾气,上前伸出胳膊低低道:“大奶奶,奴婢扶您去膳厅。”

      苏芩望着她的小细胳膊抽了抽鼻子,“我又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以前这不是怕被人小瞧么,现在不用啦,等哪天我不想自己走你来抬轿。”

      说罢转身顺着廊台往膳厅去,琢磨等公主府宴请主角结束就找时间把嫁妆理理,那些才是跟着她姓的。

      倒是这个柳休越,着实出乎意料。

      原主记忆中柳休越的面容不大清晰,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以往道听途说加之胡乱猜测形成的刻板印象,诸如遭圣上厌恶、木讷不善言辞、读书不大灵光、苦学十余载县试都未能过······

      今日一见,只看面相气质,完全不是个木讷不善言辞甚至因圣上厌恶阴郁愁闷的少年,反而很符合长安贵公子形象,该是“名高艺绝何翩翩”“家本联姻汉戚里”①,可惜呐。

      顶空氤着红晕,远处却是一片碧蓝,苏芩站在廊台边缘微微踮脚,轻声呢喃:“欲济无舟楫,徒有羡鱼情。②”

      裙摆在廊台边缘来回摇摆,舞墨看得心惊胆战,上前扶住人提醒:“大奶奶留神,当心摔了。”

      苏芩笑着转头,正欲说话对上正房出门来的人,笑意微顿,扯着嘴角移开了视线,“进厅用膳吧!”

      也不知是说给谁听。

      直直盯着人扶丫鬟手臂进了膳厅,柳休越才转头问:“她,这是怎么了?”

      “想通了些却还不全通吧!”庄嬷嬷笑着福礼催促:“大爷快去用膳吧,免得大奶奶久等。”

      柳休越挑眉,深深瞥了一眼庄嬷嬷转身往膳厅去。
      “欲济无舟楫,徒有羡鱼情”,能这般感慨,是真才女还是假孤高?

      不过一瞬,柳休越摇头,所有猜测付之一哂,进宫博宠无望的伤怀罢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欲济无舟楫,徒有羡鱼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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