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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我送你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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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跟着几个亲卫,被一群女人围着的曲琳琅闻声朝她看来。
看到萧伶身后的魏玄之,她揶揄一笑,朝两人投去一个不明的眼神。
萧伶无视她的眼神,朝那几个女人看去:
“怎么了,她们是谁?”
“还能是谁,先太子跑路了,就带走一个女人,这是他剩下的九房姨太呗。”
曲琳琅一个白眼翻过去,手上动作没停,递给其中一个女人一袋银钱:
“真够没种的。”
这下换萧伶眼神揶揄了:
“呦,我们家琳琅真是善良。”
曲琳琅一声坏笑:
“用的是你的私库。”
于是,魏玄之抬手捂住了萧伶的嘴里的脏话,架马往城郊去了。
两人到底是没有赏成花,半路被追出宫的御前侍卫拦下了。
“萧将军,魏将军,不好了!”
回到皇城,两人马不停蹄往宣政殿赶去。
景辰黑着脸将南边传来的密报扔在桌上:
“太后谋反了。”
太后带着前太子景辰回了母家,趁着朝廷刚结束一场战争,兵力折损,撺掇几个交好的老牌世家谋反了。
萧伶二话不说领命出征,魏玄之被景辰留下驻守勘察朝中其他臣子,以防有人趁火打劫。
太后谋反,朝中一时间人心惶惶,谁都怕自己站错了队,哪天成了逆反者的刀下冤魂。
太后起兵江东,萧伶带去的人兵分两路,一路正面硬刚,一路沿着从后包抄,堵截退路,将叛军围住。
叛党一路往京城攻去,为首的人,正是太后名下的庶子康王,他们一路从封地出发,前往皇城。
萧伶带人正面对上叛党,可到底是在别人的封地,康王对地形的了解要远高于萧伶,朝廷能派出的兵马也十分有限,这一仗打的十分吃力。
很快,萧伶身中一箭,前线兵力折损大半,好在曲琳琅带人及时赶到,从后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节节败退。
一连数日,眼看局势转好,就要将敌军一举歼灭时,情报兵忽然带来消息和一枚带血的红玉耳坠,曲琳琅被擒了。
康王用曲琳琅的命点名要见萧伶,萧伶只带了一名亲信何羽入了敌营。
营帐内,曲琳琅被人五花大绑着押在地上,左耳耳垂血肉模糊,那耳坠是被人硬生生拽下的。
康王坐于上首,见到萧伶进来嗤笑一声:
“看来母亲所言不错,陛下真是糊涂了,竟让一个女人出兵。”
萧伶扫了一眼地上的曲琳琅,冷静回击:
“康王殿下还不是被一个女人打的还不了手,竟想出这种下作法子。”
“本王不想听你诡辩!”
康王脸上顿时有些发青,随即又是换上一脸奸笑,一脚将地上的曲琳琅踹翻。
萧伶只淡淡看了一眼:
“你要什么,退兵么?”
如今康王手下只剩下一批残兵败将,就算是萧伶退兵让道,他们也毫无胜算,城中还有魏玄之守着呢。
康王笑弯了腰,他连忙摆摆手:
“不不不,本王晓得这谋反是成不了了,我这是要你的命给我陪葬啊!”
话毕,帐门处叮铃桄榔涌进一群持刀士兵。
萧伶身边的何羽立即拔剑迎上,萧伶见撕破了脸,瞬间向前窜去,拔出腰间的短刀割破曲琳琅身上的绳索,她却没有动作。
“你跑啊!”
话说到一半,她注意到了曲琳琅血淋淋的双脚。
曲琳琅羞愤又悲怆的移开视眼不看她,应当是被人挑了脚筋。
萧伶“啧”一声,一把揽过丢在角落,帐内兵刃相接,鲜血四射开来,已如人间炼狱。
康王正欲从帐内后门逃出,却被萧伶用刀抵住脖子:
“都给我住手!”
帐内打杀的一群人见首领被擒,瞬间定住,萧伶喘着粗气大声命令道:
“放下刀给我往后退,退出营帐!”
见没人动作,萧伶手上用力,匕首刺进了他脖颈,鲜血流下,康王登时吓得双腿发软,忙道:
“退……退啊!往后退!”
他一声令下,士兵这才犹豫着往后退去,何羽警惕的将地上落下的剑都踢开。
萧伶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何羽大声喊道:
“小心!”
身后一剑捅来,她惊愕回头,身后营帐后门不知何时闯进一个士兵,曲琳琅飞身扑来,替她挡下那一剑便瘫倒在地。
康王察觉她分神,趁机挣脱了出来,门口重新涌入士兵,她扛起地上的曲琳琅作势要朝外飞奔,引得帐内众人纷纷看去。
何羽只看她一眼便了然,回身一个飞刀扎进正欲逃跑的康王胸口。
康王中刀倒地,帐内登时大乱,萧伶大喝:
“跑!”便拾起地上长刀划开帐壁朝外奔去,何羽紧随其后,却被一剑贯穿胸口。
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见萧伶要回身,何羽心中一急:
“将军,跑啊!”
萧伶咬牙,扛着曲琳琅头也不回的跑出营帐,何羽看着两人离开,这才身子一软,倒地没了呼吸。
外面早已乱作一团,得知康王欲刺杀将军,两方士兵混战在一处。
萧伶寻着记忆往回跑去,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过她脸颊。
随后是纷乱如雪花的箭羽,在周遭一片血色与哀嚎中射中她肩膀,大腿,腹部……
萧伶自知应今日是躲不过一死了,死死把曲琳琅护在怀里,她跪倒在地,口中不断涌出鲜血。
意识昏沉之际,熟悉又焦急的呼喊声传入耳中,魏玄之带人赶到了。
再醒来时,萧伶浑身缠满纱布近乎动弹不得,就连脸上也被缠上了一半。
景辰站在窗前,紧紧皱着眉头。
她想强撑着起身,腹部却阵阵刺痛:
“……琳琅呢。”
景芸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语气中有些愠怒:
“我曾经怎么和你说的,干出孤身入敌营这种事,仗不打了,命不要了?”
她的话倒是没错,若是让朝中那群本就看她不顺眼的臣子看了,又要借口她妇人之仁不配为将弹劾萧伶了。
“陛下……”萧伶痛苦的蜷缩起来,拧紧了眉头,她一想起当日乱箭横飞的恐怖场景便混身发抖,断断续续道:
“臣愿交出兵权,竟准许……臣……”
“不许。”
景芸冷声打断:
“萧伶,你是大周的将军,第一位女将军,就是死,你也只能死于沙场。”
魏玄之此时进了门,朝景辰拱手:
“陛下,我们谈谈。”
御医一边给萧伶换药一边窥探:
“将军真是福大命大啊,竟无一箭射中要害,天佑大周,天佑大周啊……”
萧伶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只能任由他动作:
“曲琳琅怎么样了。”
“琳琅姑娘被人挑断了脚筋,腹部又中了一剑,恐怕再难有孕。”
江太医遗憾道,萧伶却无语的微微偏过头去。
想都不用想,曲琳琅得知后一定是。
“真的假的,那我赚了啊。”
门外,魏玄之和景芸的争吵声不断传来。
萧伶听的不真切,总觉得耳中还蒙着一层厚厚的布,声音传入耳中,似在水中听岸边人喃喃低语,如梦一般。
晚间,萧伶已经能坐起身了,魏玄之推门而入,他上次在沧州受的伤的伤还没好,颤抖着抱住她时,能感受到厚实的狐裘下有些瘦的有些硌人的骨头。
他小心翼翼将头埋在萧伶颈间缄默许久,才开口:
“其实上次,我不和你一起去陈阿婆的包子铺,是因为不敢。”
“和你在阿婆的包子铺的那段时间,是我过的最幸福的日子,我害怕见到阿婆,又怕见不到他们……”
肩头洇湿一片,萧伶感受到他在哭。
魏玄之与她说了许多,说母亲从自己记事就缠绵病榻,起魏闲风这个思想开明又摆脱不了家族规矩的父亲,说自己小时候罚跪祠堂时遇到的小猫……
萧伶静静听完,轻轻蹭了蹭他耳边垂落的碎发:
“……你做的很好,辛苦了。”
魏玄之默了一瞬,轻声道;
“只要你一句话,我送你离开这里。”
这次换萧伶默不作声了,她视线越过魏玄之看向门后景辰的身影,沉默半晌才轻声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