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当公爵夫人》明月玻璃

3、公主

　　次日，身体痊愈的莫璃欣然接受了侯爵夫人的茶话会邀请。
　　公爵夫人不能一直待在房间与世隔绝。一方面，日常的社交本就是她的职责之一，另一方面，她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总要出门多了解一些。
　　她既要带着点莉娅原本的性格底色，防止被人察觉到问题；又不能完全按莉娅的任性生活，否则等待她的依旧是惨淡的结局。
　　但是当许多女仆围在身边，不断让她狠狠吸气以方便束腰的时候，莫璃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妥协。
　　“夫人，”珍妮小声劝到，“束腰会让您的腰看起来更纤细，以往您还嫌弃我们束得太松了。”
　　莫璃不知道这种陋习是怎么延续下去的，为了美丽而不顾健康的现象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束腰让她的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你们都出去。”莫璃冷着脸说。
　　女仆们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投在珍妮的身上。珍妮还想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夫人不耐的神情，还是很有眼力地带着人退下了。
　　“也许夫人想自己来？”外面的女仆们惴惴不安，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不敢太大声怕被公爵夫人听见。
　　“平日里夫人最在意自己的美貌了，任何场合任何方面都要求自己最好。”
　　房内的莫璃总算轻松了些，她将身上的束带了松，调整到正常的程度。
　　再次进来的女仆们被她刚刚的态度吓到，看到公爵夫人宽松的束腰，也不敢多说什么。
　　夫人阴晴不定，她们都记得，上一个忤逆夫人意志的人下场有多凄惨。
　　怕公爵夫人发火，众人不敢再继续提议。只好为她穿上层层衣裙，带上华丽的首饰。
　　珍妮将她扶上马车。
　　坐在马车上的莫璃打量着外面，利兰城作为克罗利亚王国的首都十分繁华的。街道比她想象的干净，大大小小的商铺都开着门。
　　听珍妮说，这位侯爵夫人——年纪比她大了二十岁左右，长得和蔼可亲、风韵犹存，平日常做慈善，在王城平民眼里有着不错的声誉。
　　不仅如此，梅丽夫人交友十分广泛，同上层圈的各贵族都有亲密往来。
　　前几日莫璃生病，梅丽夫人还特意送来了许多问候礼。
　　莫璃一手托着腮，公主同梅丽夫人也有交情，就是不知道今天这场普通的茶话会，公主殿下会不会出席。
　　思绪飘忽，莫璃又想起了书中描绘的爱洛伊斯公主。
　　「晨光初照的宫殿庭院，尊贵的公主缓缓步入。
　　她身着一袭织金绣银的华服，裙摆轻盈如烟，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轻轻摇曳。
　　每一针每一线都闪烁着细腻而耀眼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落入凡间。
　　她的长发如同绸缎，柔顺地披散在肩上，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白皙的脸颊，为她增添了几分不加雕饰的自然之美。
　　眼波流转间，既有少女的纯真，又蕴含着身为皇室成员的尊贵与骄傲。
　　当公主的目光终于落在不远处站立的王国第一骑士身上时，那份憧憬之情更甚。
　　骑士身着整洁的铠甲，阳光下，铠甲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彰显着他身为王国守护者的荣耀与责任。
　　他挺拔如松，面容坚毅而又不失温文尔雅，眼神中透露出对公主的忠诚与敬意。
　　骑士见到公主，单膝跪地，以最为恭敬的姿态行礼，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尊贵的公主殿下，愿您的每一天都如这晨光般明媚。”
　　“爱洛伊斯。”公主突然开口。
　　——“瑟尔特，私下请直接唤我爱洛伊斯。”」
　　作为全书的女主角，公主漂亮、善良又勇敢，是外在与内在兼修的存在。
　　老国王子孙众多，爱洛伊斯不过是其中一个，她的地位没有那么高，却是名声最佳、最受百姓爱戴的一个。
　　作者送给她美好的品性、浪漫的爱情，但是没有给她泼天的气运。之后的针锋相对，依旧是公主自己克服重重困难，一步一个脚印爬上了女王的位子。
　　莫璃心想，若能抱上公主的这条大腿，属于原主的结局会不会被提前改写。
　　现下的塞缪尔戴着他那张温和谦逊的面具，公主不知，所以后来和其他人一样毫无准备。要是她提前让爱洛伊斯防备他……
　　“吱呀”一声，马车突然停了。
　　莫璃一顿，往外看去发现还是在街道上，于是低声问道：“怎么了？”
　　“夫人，”车夫小声地回答她，“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人都堵在两旁，我们进不去。”
　　他说话神情谨慎，生怕公爵夫人一个火大拿鞭子抽到自己身上。
　　莫璃沉思，下一秒人直接下了马车。
　　“夫人？”一旁的珍妮疑惑到。
　　“下去看看。”
　　繁杂的衣裙有些限制她的行动，莫璃在女仆和车夫的帮助下来到了人群前，这才发现人们乌泱泱围在道路两边的原因。
　　一支身着华丽铠甲、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团正在缓缓行进。
　　骑士们身着闪耀着银色与蓝色光泽的盔甲，每一块钢板都精心雕琢，头盔上装饰着精美的羽饰，随着风轻轻摇曳。
　　莫璃看向走在最前面、长相最耀眼的那个存在。
　　那是男主角瑟尔特。
　　王国的第一骑士，幻影骑士团的骑士长。
　　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男主，莫璃挑了挑眉，却也没像在场其他人一样跃跃欲试只为多看这位骑士几眼。
　　她唤了一声望着骑士们有些憧憬的珍妮，“走吧，我们绕路。”
　　骑士们已经走过了一段距离，离她们更远了。莫璃刚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句惊叫声：
　　“让开！”
　　一匹马像是发了疯一般地闯过来，偏偏这一块聚集了不少人。
　　人们听到了那一声警告，回过头看到飞奔而来的马，慌忙地躲过去。
　　那匹发了疯的马没人牵引，只一味地向前冲去，身后紧紧跟随着一匹马。
　　穿着华服、戴着面具的主人骑在上面一边追赶，一边警告百姓远离。
　　明明近在矩尺，却依旧无法控制那匹发了疯的马。
　　后面的骚乱让走在前面的骑士团回眸，已经有几个骑士将马掉头往回走。
　　“小心！”
　　莫璃这时才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不知何时走到了路的正中央，刚刚乌泱泱的人群散开，冲散了她与家人。
　　她无措地站在那里，马就要朝她冲过来了。
　　莫璃松开珍妮扶着她的手，惹得珍妮一声惊呼：“夫人！”
　　下一刻，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抓上小女孩纤细的手腕，莫璃忍着衣裙累赘的不适，快速将人拽了回来。
　　小姑娘只觉得自己跌入一个柔软的怀抱，淡淡的香气扑了她满怀，瞬间红了脸。
　　她抬起头，看到那张精致明艳的脸，不由看呆了。
　　莫璃皱眉，觉得脚踝处传来阵痛，可能是崴了脚。
　　那匹发了疯的马被前面的骑士拦下，身后追赶马的人下来，走到莫璃的身前。
　　“没事吧？”
　　来人身量不高，面具戴在脸上遮住上半部分，穿着华贵的男式骑装。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莫璃还是听出来了她是女子。
　　谁家的小姐女扮男装出来骑马了。
　　莫璃轻轻摇了摇头，心里冒出一个念头。
　　珍妮这才匆匆来到自家主人身边，惊魂未定地说：“夫人……您刚刚吓死我了。”
　　瑟尔特匆匆赶来，头盔之下，一缕缕深棕色的发丝从精致的护额边缘轻轻垂落。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以一种优雅至极的姿态，轻轻俯身，右手轻触胸前，朝莫璃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
　　“夫人，衷心感谢您救下这位小姑娘，我以骑士之心承诺，之后将亲自送她回家。”
　　莫璃没有忽略他与一旁女扮男装的少女进行了眼神交流。
　　莫璃权当没看见，温和地点了点头，客套道：“愿亚卡尔大帝保佑您。”
　　小姑娘这才回神，在莫璃走前拽了拽她的衣袖，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感激地看向她：“谢谢姐姐。”
　　珍妮看到被小女孩拽得皱巴巴的衣袖，心中忐忑，刚想说些什么，看见自家夫人愉快地摸了摸她的头，又咽了下去。

　　纵然扭了脚，好在并不很严重，莫璃不想因此而错过梅丽夫人举办的茶话会，最终还是去了。
　　梅丽夫人的茶话会开在后花园，粉蔷薇开得灿烂美好，阳光撒下来如同金粉般缀在其间。
　　端着雕有精致花纹的茶杯，莫璃低头抿了一口，红茶的清香扑鼻而来。
　　桌子上还摆了许多外观精致可口的点心，但大多都是摆设，这些小姐们只是浅尝辄止，防止自己因为甜品食用过多而造成身材走样。
　　莫璃看到姑娘们那被束得纤细到有些病态、盈盈一握的腰，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梅丽夫人察觉到了她的神情低落，体贴问道：“德恩夫人，病情好些了吗？前几次非常遗憾夫人缺席了我们的茶话会，今日还特别准备了您最爱的蜂蜜杏仁布丁。”
　　莫璃朝她微笑点头，表示善意：“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
　　今日的公爵夫人友善得有些过分，在场的人心里多少有些惊讶，思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喜事让她的心情变得这样好。
　　一旁的贵族小姐们纷纷向她表示了问候，对于她前不久没有来表示遗憾，顺便向她讲述了许多之前谈论的趣闻。
　　莫璃没听过这些家族的趣闻与八卦，一时间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会附和几句。
　　直到一位女仆悄悄出现在梅丽夫人身边，低声说了什么。莫璃离她们最近，一时分心也只听见稀疏的“安排”“侧殿”几个词。
　　女仆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莫璃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眼神不经意地往前门处瞟去。
　　过了许久，她率先看到一个发如绸缎、衣摆轻盈的少女缓步走来，高贵又优雅。
　　是爱洛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