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加个联系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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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神，并不是个好兆头。
“张主席好。”沈钧垂下眼向张宇略微低头。
“我是申允，这一届的民生服务代表，同时也是一名睡眠师。这是居楠老师的推荐信。”
沈钧将居楠的推荐信拿出来展示了一下，正要收回，就被张宇抽走了。
“据路维斯报数据统计，每年有82%智体患上‘永恒幻想病’，睡眠师行业的人才供给远远无法满足需求。我受张主席的‘回归’技术启发，构想了一款智能化软件，名为‘回归睡眠’。”
“该软件允许智体入眠前进入预设的睡眠引导空间，在AI眠眠的睡眠引导下入眠。我们可以通过买断市面上成熟的睡眠师引导作品训练AI眠眠，使得AI眠眠的睡眠引导效果与真人无二，甚至超越真人。”
“本产品相比现有业态具有以下优势。第一，它能保证所有智体都得到完美的睡眠引导服务，大幅降低‘脑自闭’患者发病率；第二，它无需真人睡眠师介入，具有强私密性。第三，AI眠眠的睡眠引导标准将进一步规范和引领睡眠师行业的标准，杜绝类似彭团队惨案的发生。”
“该产品目前已有一定可行性基础，尤其是‘回归’技术的发明使得AI可以通过简化空间进行睡眠引导，解决了传统AI底层逻辑与智体脑波不兼容的问题。不知张主席是否看好这个项目，是否愿意支持我们？”
以上内容皆是沈钧胡诌。他讲到这里，时间刚刚过了1分36秒。
事实上，沈钧只打算用谈项目的事由转移张宇注意力。待张宇拒绝，传送门已经达到一层，沈钧会有更大的概率逃脱。
出乎意料地，张宇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当真在琢磨什么。
好一会，这位手握重权的年轻男子才问道：“资金呢？所有权呢？”
在智网社会，问资金多少，就是问需要占用多少算力资源。
问所有权，就是问这部分算力资源算公还是算私。
本就是胡诌的内容，沈钧没有任何准备，只能硬着头皮答：“所有权自然归永恒协会所有。如果张主席愿意支持，算力资源方面可以一起讨论。”
张宇点点头，抬起手背：“我最近有些忙，到时候联系你。”
这是智体人交换联系方式的手势。
这发展趋势和沈钧预料的有很大偏差。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沈钧忙抬起手背和张宇一碰。
“嘀，身份‘申允’已收录联系人‘张宇’的邮箱、通讯专属码。”小恒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视野中，张宇的头顶上冒出两个字——‘张宇’。
1层到了，张宇先一步离开，向会议大厅走去了。
沈钧落后三步走出去，目送张宇离开后，才走出永恒殿堂。
“副校，你现在唬住了张宇，可是我们根本没有做这些准备，怎么办？”小恒在脑海中问道。
“本想转移他注意力，没想到他还真同意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现在开始找人吧。”
沈钧向跨区传送门走去。
“啊？副校，你不会真的要在智网里创业吧？”小恒讶异不已。
沈钧道：“做戏做全套。换个角度，这也是个接近张宇的机会。”
“可如果副校当时装作居楠老师推荐给张宇的私人睡眠师，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沈钧摇摇头：“张宇为人谨慎，不想别人察觉他得了‘永恒幻想病’，私人睡眠师根本不可能近他身。至于居楠推荐的私人睡眠师——那才会暴露我的异常。”
小恒不解：“为什么？”
“如果居楠关心张宇，肯定早就为他推荐过。可为何张宇上台后，仍然短短时间内更换了12代智体？”
小恒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所以居楠早就推荐过，但被张宇拒绝了，之后就不再为他推荐了！”
沈钧点点头。
“好险……还好副校想得远。”
不得不说，有了张宇那一吓后，小恒似乎多了几分情绪。
这就是主动应答模式的学习能力么？
有了情绪的小恒，说话似乎顺耳了一些。
“那副校，今日行动验证你的想法了吗？”
沈钧面色沉下来：“等回去再说。”
*
上午10点38分，沈钧回到了希望之都4区W市路的小洋房。
小恒把记下来的所有信息都投影到了客厅的墙面上。
信息大体可以分成记忆存储室、脑机互联室和会议备份室三个板块。
“副校，从脑机互联室的线索看，张宇的确和彭团队的登陆错误相关。结合永恒追踪到的视频数据，他一定在进行幽闭审讯！”
“我知道。”沈钧答，“永恒不是追踪到他的审讯了么？他审讯的目的是什么？”
“永恒第一次察觉到算力资源异常时，进行错误纠正，破解进入了张宇的简化空间。那时张宇从彭先海口中审问了一份名单，但不能验证那份名单与何事相关。后来，名单上的智体都断代了。”
“你最后一次主动联系彭先海是什么时候。”
“破解成功后，我就联系了彭先海。彭先海说张宇正在阻碍永恒塔前往第二地球，让我联系其他高层智体除掉张宇，但那时候唯三掌握密钥的高层智体都被张宇拉入简化空间了，我无能为力。”
“哪三个掌握了密钥的高层智体？”
“彭先海、金智森、藤川美子。”
“后来，彭先海的记忆在审讯中受损，金智森和藤川美子断代，密钥成了绝密，你再也无法和任何智体进行主动应答？”
“是的。”
“你根据三百年前彭先海给你的最后讯息，确认张宇是阻碍人类复兴计划的人，是吗？”
“副校是不相信彭先海主席么？彭先海主席在生态人时期就致力于脑机互联技术，智体化后又带领团队开展智体生活优化行动，完善智网世界架构、建立协会教育体系。在地球危机越发严重后，他带领永恒塔飞向太空，寻找第二地球。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主席。”
“你所说的第一位主席，是钱济如吧？你曾评价他，遗忘初心？”
“是的。钱济如主席在位期间永恒塔尚未离开地球。他投入大量资源在生态环境改造上，但收效甚微。之后，他又进行人类和寄生虫的基因融合，已经走偏了路。”
“为什么走偏了路？”
“副校，你也是从地球末世来的人类。人类和寄生虫结合，只会成为怪物，又谈何人类复兴呢？”
嘉元3957年，双恒星让地球环境越发恶化，人们大批大批死于核素病。
与此同时，外来的耐辐射寄生虫很快蔓延了大半个地球。
被寄生虫寄生的人类不再是人类，而是不知疼痛、破坏力极强的怪物。
沈钧知道，他打过的寄生虫和寄生体，不知凡几。
“永恒，你没发现么？你已经带有立场了。”
小恒没说话。
“人类和寄生体结合一定是怪物么？寄生体身上有抗辐射的基因，或许是拯救人类的希望。”
爱人阿宇参与永恒计划前，一直跟着他的导师钱济如破解寄生虫的基因。
他们希望找到一条路，让人类有抗辐射基因的同时，保持人类的理智、意志，并且最大可能保持人类的外形条件。
可惜，人类联盟政府将火炬永恒计划上升为联盟政策后，从各实验室抽调了一批精英研究员进行研究。
阿宇也是其中一员。
他不得不放弃导师的研究，投入政府制定的新研究中——人类智体化。
“可是……”
小恒刚想解释什么，就被沈钧打断了。
“不用‘可是’。即便AI造父通过限制密钥来保证你的立场中立性，但你的立场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当权者偏好的影响。钱济如是典型的地球派，而彭先海是第二地球派。彭先海赢了，你自然会随着他的影响而贬低前者。”
“所以，你那些基于彭先海言论的推断，可能不完全正确。”
沈钧挥挥手，调来空中的数据。
“今日搜集的信息，有几处疑点。第一，张宇的脑机互联端口码问题。第二，钱济如在会议上死于6259年，却在记忆存储室中有6771年的记录。第三，居楠长达111年无存储和读取的记录，第四，彭团队遭受意外时，郭开和张宇幸免遇难的问题。第五，7170年彭先海团队出现错误登录问题，但彭先海的大脑至今仍活着。第六，如果回归技术是张宇所创，他7180年发表，7170年又是用什么技术审讯彭先海、金智森等人呢？”
“张宇的问题时间久远，先不讨论。我们可以将第二到第四个问题结合起来讨论。”
“小恒，钱济如是智网内第一任主席，他和他团队突然密集地登陆失败，一定不是‘脑自闭’问题。会议所说的实验体暴动是有可能的，只要实验体破坏了供电设备，智网运行发生故障，他就可能登陆失败。但这无法解释同一团队的张宇和郭开为何幸免。”
“张宇和郭开就是凶手？”小恒推论道。
“你说郭开是凶手，还有几分可信。但张宇是凶手的话，他没必要对居楠下手。毕竟，居楠是许星愿的女儿，是他亲近晚辈的后代。”
沈钧否决了。
“郭开是凶手？”
沈钧的手点在昨日整理出的势力图上。
“如果我没记错，郭开是现在的智网中心主任。如果郭开是凶手，他又害了居楠，张宇不会找了彭先海的麻烦却忘了郭开。”
沈钧又否决了。
小恒一时没有思路。
“你有没有想过，钱济如是因为意外登陆失败的，这个密钥是如何传到彭先海手中的？”
“副校，你是说，钱济如团队的灾难，是彭先海一手造成的？”
沈钧摇头：“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是事实。但，会议宣告钱济如去世的后，钱济如的确还有记忆存读取的记录，且周期十分短暂。是谁在操作呢？”
小恒不再吱声。
沈钧又向前走了几步，抓来另一团数据。
“再说第五到第六个问题，你相信‘回归’技术是张宇一人在十年间独创出来的么？我反正是不信的。至少有证据表明，他在7170年彭先海出事时就在使用了，那么研究时间肯定更早。”
“不仅如此，张宇在审出名单后，清除了一批智体，可他为何还留着彭先海不动？甚至每隔几年帮他备份记忆，进行子代继承？他一定有想问但没问出的问题，张宇想问什么？这是关键。”
“副校，那我们怎么做？”
“你该想想你怎么做。”沈钧纠正道，“我进入智网，只是为了查证张宇是不是真如你所说，丧心病狂。我只需要搜寻张宇的过去，理清他做每一件事的动机即可。至于人类复兴……我一个人，左右不了。”
小恒沉默了，沈钧也陷入深思。
他无法忽视智体张宇的脑机互联端口码。
张宇的脑机互联端口码是沈钧的身份证——不用怀疑，张宇当时一定遇到了困难，被人阻碍智体化。而智体沈钧不会坐视不理。
可是这件事实在太久远了，可能知道内情的钱济如团队又基本全军覆没，根本无从打听。
此外，张宇和郭开两人，如今一个是永恒协会主席，一个是智网中心主任。他们身上的秘密，恐怕少有人敢提及。
沈钧唯一能探查的，唯有时间最近的彭先海事件了。
“副校，我想好了。”小恒道。
“你打算如何？”
“我的使命是人类复兴。彭先海在任期间，地球危机严重，他领导永恒塔离开地球，寻找第二地球，但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目标。请你告诉我火炬号坐标，我将带领永恒塔寻找火炬号的踪迹。”
这次轮到沈钧沉默了。
“你知道火炬号遭遇了什么吗？”
“什么？”
沈钧似乎再次看到了那颗绚烂的恒星和浩荡的舰队。
它们从恒星背后绕来，速度极快，没有声响。
那是来自上层文明阶级的一只手。
“我们来到了思兰迪尔星系，有幸寻到了一颗类地行星。我们在那颗星球上建立了基地，却遇见了同星系的玛赛特文明。”
那只手捏住了误闯其领地的渣滓，就像人类拍死吸血的一只蚊子。
于是沈钧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出现强烈的激射光波，他看见无数破碎的战机、在宇宙中扭曲的躯体，不见了。
或许，沈钧的穿越，都是来自上层文明阶级的手笔。
就像人们打死蚊子后，用指尖将其尸体弹得远远的。
沈钧这具半死不活的，恰巧被那只手指弹到了三千年后。
“我们展开了一场实力悬殊的星际战。而我，不知道那一战的结局。”
室内一片寂静。
“副校，你说的星系是这个星系么？”
虚空中的数据被小恒清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包容15颗行星的巨型星系。
不同于太阳，这颗星系的恒星是紫色的。
沈钧摇头。
“不是，这个星系的星球都不适合生物人居住，但火炬号曾经在这个星系补充资源。”
小恒松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清脆响声。
沈钧的眼前浮现一行字——
[张宇：1月15日下午15点，希望之都1区LD市路神赐花园303。]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加个联系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