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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铁锅炖大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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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瞬,孟生意将自己那些狂言回想了一遍,脸颊又开始腾腾发热。
好好的姑娘,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不过脸皮厚的人就是脸皮厚,孟生意脚下即将抠出一座芭比梦幻城堡,脸上仍能扯出甜滋滋的笑容,站起身握住他筋骨明晰的手,“你好,我叫孟生意。”
没关系的,只要她假装不知道,尴尬的就不是她!
但等陈葎拉开椅子优雅地坐下后,开口第一句就戳破她的伪装,“孟小姐是对金融行业有意见,还是对上海人有意见?”
他五官清峻,气质疏冷,看着有点生人勿近,此时眼睛里却浸着一丝玩味笑意,看得孟生意心虚不已,后背发毛。
她硬着头皮装傻装无辜,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溢满真诚,“没有啊,怎么会?能在金融行业站稳脚跟的人都超级厉害的呀!而且我可没有地域歧视嗷!”
陈葎唇角微勾,“啧”了声表示对孟生意的脸皮表达赞美,又将果篮往她这边推了下,“先尝尝这个,午饭还要等一会儿。”
紫红的大桃子洗净后散发着诱人的色泽,孟生意口水又开始冒,也不矫情,拿起一个桃子,大方地啃了一口。
口感脆,滋味甜,汁水饱满,孟生意眼睛一亮,边嚼边夸赞,“好甜啊!深秋哪里来的桃子。”
“后山大棚里的。”陈葎道:“从树上到你嘴里,没用上十分钟。”
孟生意咔嚓咔嚓啃桃子,含糊道:“谢谢你嗷,真的好好吃啊,走的时候能让我装两个走吗?”
她的长相属于甜美系,白净,俏丽,眼神里有小鹿一般的纯然真挚,让人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但显然陈葎是那个例外,“二十块钱一斤,你想装多少都行。”
“外面市场价才五六块钱一斤哎!”孟生意震惊,“你怎么不去抢?”
陈葎有理有据,“因为是我种的。”
孟生意扯来一张纸巾,把干干净净的桃核放上去,嘴里塞满果肉,小声嘀咕:“果然是上海来的资本家。”
三个字,一个不落地进了陈葎的狗耳朵里,他含笑戏谑:“你说什么?”
孟生意转头时满脸无辜,“没说什么啊,我能再吃一个嘛?你不会要收费吧?收费我就不吃了。”
陈葎道:“不收费,吃吧。”
话音刚落,孟生意便是“咔嚓”一口。
服务员端着菜鱼贯而入,掀开锅盖,一股脑倒入肉、菜、粉条。
孟生意啃着桃子,注视服务员的动作,大眼睛里充满对美食的期待,“这是什么肉啊?”
服务员微笑道:“是鹅肉。”
“哇!”孟生意眼睛一亮,铁锅炖大鹅哎!
她刚要表达喜欢,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一看,是周昔年发来消息:
【宝……】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帅哥有点眼熟啊?】
【唯唯诺诺.jpg】
嗯?孟生意扭头仔细打量着陈葎。
后者波澜不惊,“看什么?”
孟生意若有所思,“看你有点眼熟哎。”
陈葎不置可否,要笑不笑地道:“是么?”
孟生意的记忆力实在有限,低头回复周昔年:【你想起来他是谁了?】
周昔年:【你看他像不像我们建大校草之一的陈葎】
【也就是许时蕴的那个金融系男朋友】
看见这一行字,孟生意的小心脏一咯噔,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弦连接上了。
陈葎,陈葎。
竟然是他!
舍友许时蕴喜欢隔壁建筑大学的校草,恰逢周昔年也在建大,许时蕴以经常请吃饭送礼物的好处,成功买通周昔年提供一些关于校草哥的八卦。
周昔年在经管系,和校草哥八杆子打不着,顶多传递些学校表白墙上谁又在捞他、谁又当众给他告白等琐事。
后来许时蕴成功追到人,周昔年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但孟生意作为舍友,和许时蕴关系不错,不免还是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恋爱抱怨,对建大那个校草哥也留下了些“渣男”印象。
孟生意僵硬地抬起脖子,尴尬地看向陈葎。
陈葎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想起来了?”
孟生意嘴角抽了抽,“咱这地方确实有点小哈,相亲都能遇到老、熟、人。”
她故意咬重发音,陈葎依旧从容,像是根本没把“前女友的好朋友”这层尴尬关系当回事,问道:“那我还用介绍自己么?”
孟生意寄希望于用这个打破尴尬,点头道:“说来听听。”
“身高186。”
孟生意又点头,“我知道。”
“天蝎座。”
“这个我也知道。”
陈葎饶有兴致,“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喜欢对所有人好,是个大中央空调。”孟生意掰着手指数,“你还不记纪念日,没有仪式感,不会说好听的话提供情绪价值,哦,还喜欢抬杠!跟个杠精一样。”
陈葎弯了弯嘴角,“你这么了解我?”
孟生意一愣,觉得自己和他没接触过,这么说确实有点主观臆断,讪笑了下道:“都是听别人说的,可能不准,你别介意。”
陈葎道:“感情你们俩在一起,都是这么蛐蛐我的?”
孟生意被噎了一下,找补道:“也不是,她也说了很多你的优点的。”
回旋镖此时转了回来,陈葎道:“说来听听。”
孟生意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许时蕴只有遇到感情问题时才跟她吐槽,说的净是些自己的委屈事,她哪里能知道人家男朋友有什么优点啊!
“她说你……”孟生意视线落已冒出缕缕蒸汽的大锅上,信誓旦旦地胡诌道:“厨艺还不错。”
陈葎:“我不会做饭。”
孟生意:“……”
不会做饭你开饭店啊?!
“那就是我记错了……”她心虚地移开眼,胡乱道:“她说你特别遵守交通规则,这点特别好。”
说完不等陈葎否认,就打起哈哈:“好香啊,这鹅肉可真鹅肉啊……”
陈葎笑了笑,换掉话题,“她最近怎么样?”
“啊,挺好的啊。”孟生意道:“在忙着筹备婚礼的事。”
“她要结婚了?”
“对啊。”孟生意以为他会接着问和谁结婚,没想到他却问到了她身上。
“你是伴娘吗?”
“干嘛这么问?”孟生意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你该不会是想蹭我的光,去参加她的婚礼吧?你对她旧情难忘?”
陈葎不紧不慢地反问:“你很在意我对她是不是旧情难忘?”
孟生意瞪大了眼睛,“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问?”
“……”
“好好好。”孟生意咬牙,“我不说话了。”
说完她又觉得吃亏,补了一句,“谁说话谁是小狗!”
两人在大学时没多少直接接触,本来就不熟,尴尬的关系在这,自然也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聊,孟生意坦然地低头和周昔年吐槽这件事。
恰巧有个助理进来,弯腰说了句什么老板来了,听起来像个重要人物。
陈葎有点意外,起身告诉孟生意饭好了自己先吃不用等他,便和助理一起走了出去。
这一去就是许久,孟生意也不跟他客气,铁锅炖大鹅比她想象的味道还好,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吃饱喝足仍然意犹未尽,默默决定下次再来吃,裹好围脖准备走时,陈葎姗姗归来,见状道:“吃饱了?”
“嗯。”孟生意点头,“我回去啦。”
“我送你吧。”陈葎看了眼手表,“我奶奶那里也要有个交代。”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孟生意连连摆手道:“你就回去说我没礼貌,咱俩性格不合适,互相没看上就行了,也别说咱俩以前认识,我可不想再跟你有联系了。”
相亲遇上自己好朋友的前男友,这事说出去不知道得被传成什么样呢,她可不想成为村口情报中心的话料。
陈葎睇过来一眼,黑眸里静水流深。
孟生意被他看得莫名心虚,想说有什么问题么,他却平静地移开眼,淡淡“嗯”了声。
孟生意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冲他拜了拜手,“那我走啦,再也不见。”
回到燕尾村时刚过十一点,家里厨房窗户冒出腾腾热气,烟火气十足。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门口嗑瓜子,看见她笑吟吟地道:“二胖回来啦!”
孟生意嘴角一僵,“三婶,你怎么来了?”
三婶道:“我这不是听说你回来了,寻思带圆圆来看看你么,你妈说你相亲去了,对方怎么样?你相中了没啊?”
“没相中。”孟生意摘下围脖,一脸嫌弃的表情实话实话道:“长得人模狗样,但没什么内涵,自私自利的拜金者。”
她跨过门槛,理了下领口,自信得像个小天鹅:“配不上我。”
“哦呦~”三婶回头冲厨房里怪气儿地笑,“嫂子你看你家二胖,大城市里回来的就不一样哈。”
在大城市里八面玲珑的孟生意连假笑都没挤一个,径自走向沙发提起一串葡萄。
沙发对侧坐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女孩,五官跟三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正用两个指尖优雅又仔细地扒葡萄皮,眼皮抬了抬道:“这么挑剔,你不会还想找个你前男友那样的吧?”
孟生意的前男友大学时期就登过门,以模样好家庭好礼数周到等优点迎得了孟家人一致好评。
两人感情一直稳定,各方叔舅姑姨都等着孟生意嫁入豪门光耀门楣,他们好跟着面上有光。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从孟生意分手到辞职再到如今回家,不过短短半月余,全村人都知道她的“爱情”泡了汤。
孟圆圆现在说这句话,就是明明白白的嘲讽。
孟生意自然不会惯着她,揪了个葡萄丢进嘴里,“咋的,你喜欢照里不照外的自私鬼?我把他介绍给你?”
“我不要。”孟圆圆用面巾纸仔细地擦了擦指尖,不经意又暗藏炫耀地道:“我有相中的人了。”
“哦。”孟生意一脸无所谓,“那祝你早生贵子。”
她就比孟圆圆这个堂妹大半岁,性格使然,俩人从小就不对付。
她嫌孟圆圆娇柔做作,干啥都得拿个腔调,一点也不敞亮。
孟圆圆则嫌她太外向,不够细腻,不见女孩子家的羞涩内敛。
小时候见面就掐架,长大了不至于动手,但说话阴阳怪气得一个比一个气人。
还是孟生意的老妈梁淑女士出来打圆场,将刚出锅的土豆炖排骨端上桌,故作惊讶地问:“圆圆有相中的人了啊?”
孟圆圆矜持地笑笑:“对呀,他之前在上海做金融工作,现在在市里读研呢。”
孟生意听见“金融”俩字,嚼葡萄的动作一顿。
“哎呦。”梁淑道:“哪里的人呀?”
“咱们这里的呀。”孟圆圆转头问三婶:“妈,你上次是不是说陈葎是隔壁村陈奶奶的孙子?”
“噗!咳咳……”
孟生意猝不及防,被葡萄汁呛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