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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死因揭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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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沈公馆】
【沈爷稳坐高台,管家颤巍巍地汇报烧毁情况,气氛肃杀】
管家:老爷,航运仓库没什么大碍,好在只烧毁了些覆盖货品的布料,损失不大,唯一……损毁严重的是往年的货单和账本,基本上都烧没了。
沈二爷:(严肃)今天夜里航运是谁当值?!
管家:(支支吾吾)是……是……
沈二爷:吞吞吐吐,说!
管家:(大着胆子)是……李先生。
沈爷:(吐了口气)
沈三爷:李忘忧做事太不稳当了!入职第一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好在货物没出什么问题,万一把货给烧了,赔钱是小,砸了招牌,丢了信誉可怎么是好?!
沈爷:(气得轻咳)
沈母:(担忧)老爷,先喝口茶,消消火。
【递茶】
沈爷:(喝口茶)你先下去吧。最近天干物燥,城里突发火灾之事数见不鲜。别张扬出去。
管家:老爷放心,这些底下人还是明白的。小的告退!
【管家小心翼翼地走了】
【沈母见沈爷面露难色,转圜】
沈母:老爷,忘忧刚入职,许是被底下有心人钻了空子,肆意报复。当初您年轻时刚接手生丝线,底下人还都为此打闹起来呢,日后严加管教便好。毕竟新来的,底下人爱欺生。
沈二爷:大嫂,话虽如此,若是底下人打架斗殴也就罢了,这可走水!老三说的不无道理,好在烧的是些陈年账本,若是烧了货,怎么同其他商会交代?!
沈爷:(压着气)李忘忧呢?!
【小福吓得一个踉跄,跪在地上】
沈二爷:哑巴了?!老爷问话听不见么?!
【小福吓得哆哆嗦嗦,低着头,说话都在发颤】
小福:李先生……今儿晚上……跟二少爷……去……去荟萃楼吃饭去了。
【沈爷哼了一声】
沈爷:哼。
沈二爷:混账东西!真以为拿了生丝线,进了沈家,就成少爷了?工作第一日便去荟萃楼请客吃饭,好大的威风!真是岂有此理!
沈三爷:二哥,说不定里面另有隐情。等李忘忧来了,再问问清楚。(起身,朝沈爷鞠躬)大哥切莫再生气,我相信小侄儿定不是这等玩忽职守之人。若真年轻气盛一时兴起,还请大哥莫怪!
【翠翠跑着来了】
翠翠:李先生和二少爷回来了!
【李忘忧和沈望川小跑着到会客厅内】
李忘忧:给各位长辈问安。
沈望川:给各位长辈问安。
沈母:(捂着嘴)一身的酒味。你俩去荟萃楼喝酒了?
李忘忧:(羞愧)是。
沈母:(立马使计)还不快跪下!犯了这么大的错,半点悔过之心都没有?
【两人齐齐下跪】
沈望川:对不起大伯,我该不入职第一日就拉着……
【沈望川话没说完,就被沈二爷一脚踹翻在地上,沈二爷生怕儿子说错话,把自己给供出来】
沈望川:(摔,吃痛)
沈二爷:沈望川!你个猪脑子!你刚从银行转回鹤山航运,这才上班几天?啊?公然违抗航运的规矩,险些酿成大祸!沈家基业若是今日毁在你的手上,你日后有脸面去见沈家列祖列宗?!
【金属笼子里的鹦鹉,正学舌】
鹦鹉:猪脑子!猪脑子!猪脑子!
沈望川:(吓懵了)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若是知道,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鹤山航运的!
沈二爷:翠翠,去拿家法!我今日要打死这个畜生!
【沈望川膝行至二爷身边,抱住二爷的大腿】
沈望川:爹!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爹!爹!我再也不吃酒了!您饶了我吧。
【沈二爷一脚掀开他,丝毫不为所动。】
沈二爷:还愣着干什么?拿家法!
翠翠:(吓到)是……
【沈爷看了很久的戏,终于发话了】
沈爷:二弟,我看望川也知错了,此次火灾纯属意外,一顿家法下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沈二爷:大哥,我今日从未想过要包庇望川。祖宗规矩,赏罚分明。望川有错,可李忘忧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值班的就是他!
沈三爷:二哥,既然大哥都发话了,这事儿咱们就算了,别让大伙难堪。
沈爷:李忘忧,你可有话说?
李忘忧:(磕头)我跟二少爷去了荟萃楼,吃了菜,喝了酒,无话可说,我认罚。
沈爷:好!这可是你说的!
沈母:(求饶)老爷,老爷,忘忧刚进航运不久,才刚开始学,很多规矩他不懂,这次就算了吧。
沈二爷:妇人之仁!偌大的沈家家业,若是一个个都如此做派,风气如何能正,上行下效日后生意还如何能长久?!
沈爷:(无奈)李忘忧,值班时玩忽职守,杖二十!在梧桐公馆禁足一周!现下夺回鹤山航运生丝线管理权,暂交老三管理。沈望川,念在你当值,却是从犯,去祠堂跪两日!
沈母:老爷……
沈爷:谁再多嘴,翻倍!
【管家搬来一条长凳,李忘忧趴在长凳上】
【管家手持木杖】
管家:李先生,得罪了……
沈爷:我来。
【沈爷拿过木杖】
沈爷:李忘忧,你记清楚了。如若再犯,便将你打死在这儿。
李忘忧:谢老爷教诲。
【沈爷举起木桩,打在李忘忧的屁股上,霎时房内一阵闷响】
李忘忧:(吃痛)
【打一下】
沈爷:自己数着数。
【再来一仗】
李忘忧:2……
李忘忧:3……
李忘忧:4……
李忘忧:5……
【沈公馆】
【主卧】
【小福给李忘忧上药】
【李忘忧疼得叫出声来】
小福:先生,你忍着点……
李忘忧:没事,你接着上药,我能行。
小福:那我轻一点。
【小福给李忘忧抹药,李忘忧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福:老爷真是下死手,怎么能打这么重呢。皮肉没一块是好的,怕是日后走路都麻烦,你也是,怎么也不服个软呢。
李忘忧:是我擅离职守,该打。
小福:可明明是……二少爷死活要拉着您去荟萃楼吃饭,你怎么也不解释一声?二少爷真是不讲义气,你都被打成这样了,他如今倒好好地跪在祠堂。
李忘忧:说了……又有何用?无非也是拉着他同我一起受一顿家法,还不如让我一个人承受着。
小福:药上完了。
【上完药,小福小心地给李忘忧后背盖上一层毯子】
小福:先生今晚就趴着睡在沈公馆吧,虽然睡相不好看,伤能好得快些。明日再回梧桐公馆去。
李忘忧:小福,今晚在荟萃楼,我跟二少爷都没吃多少东西。二少爷今晚要在祠堂跪上一夜,肯定肚子饿,你一会儿别让人发现,偷偷给他送点吃的去。
小福:你都这样了还关心他?他都不管你的死活。
李忘忧:这事儿,怕是他也不知情。
小福:不用去送了。
李忘忧:怎么了?
小福:刚才管家还跟我说呢,小姐一回公馆听说了今晚的事,就着急去祠堂了,八成也是给二少爷送吃的。你还是好好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吧。
李忘忧:(OS)我现在这样不能回梧桐别墅,也不知道沈望渡的酒醒了没有?
【梧桐别墅,主卧】
【沈望渡酒醒,起床脑子疼得厉害】
【沈望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沈望渡:这凌晨了,小古板怎么还不回来……
【沈望渡越想越觉得担心。】
【闪回】
沈望渡:(念报纸,越念越震惊):民国十八年,九月初七……鹤山航运大少爷沈望渡死因解密,并非死于车祸!死于家族内斗!沈二爷为躲生丝线不惜残害少东家!
【闪回结束】
【沈望渡赶忙起身,顾不得三七二十一,推开了主卧的门,往梧桐公馆内走】
【却发现,梧桐公馆今夜黑黢黢 的】
沈望渡:人呢。
沈望渡:奇怪,今晚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沈望渡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慌乱地跑到公馆门口】
沈望渡:李忘忧!李忘忧!李忘忧!
【沈望渡一个劲地砸门,使劲地往外冲】
【冲一次,身体被反弹到地面】
沈望渡:李忘忧……
【沈望渡咬牙切齿起身,再起身再冲】
【重新摔倒在地】
沈望渡: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祠堂,夜深人静,烛光晃动】
【沈望川一口一口地咬着糕点】
沈望川:你算是有情有义,大晚上还知道给你二哥送吃的,饿死我了……再来一个酱肘子。
曾蓉蓉:饿死你得了!
【嘴上骂,还给他手里塞肘子】
【沈望川一口一口吃的贼香】
沈望川:(边吃边说)真香啊,冤死我了,今天在荟萃楼什么也没吃上,还挨了顿骂,一直跪在现在。
曾蓉蓉:你自己想死干嘛拉着李忘忧?他这身体打二十杖,若是落下病根,我看你内不内疚!
【沈望川停下吃肉】
沈望川:那你快去看看他啊……诶唷,他这身子骨弱,不会被打死了吧?
曾蓉蓉:能不能说句好话!
沈望川:可怜他了。
曾蓉蓉:这会儿知道心疼了?
沈望川:(尴尬地笑了笑)
沈望川:蓉蓉,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今天当值,我就是单纯想约他吃顿饭,也很内疚的,而且……
曾蓉蓉:而且什么?
沈望川:(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尬笑)嘻嘻,没,没什么……
曾蓉蓉:吃完就好好罚跪,一日三餐我会给你送的。
沈望川:我就知道蓉蓉心疼二哥。
曾蓉蓉:切。
【曾蓉蓉合上门走了。】
【沈望川舒了口气,跪坐在地上,若有所思】
【闪回】
【黄昏】
【沈望川出公馆,上了车】
沈望川:去鹤山航运。
【这时,二爷刚来出门,叫出了他】
沈二爷:望川!
【沈望川立马下车,跟沈二爷说话】
沈望川:爹。
沈二爷:去上班?
沈望川:对!刚回家一趟拿一份文件。
沈二爷:我记得……今晚你不当值?
沈望川:我前两日刚当值完,爹,您忘了么?
沈二爷:(笑)你进航运也快一周了,算起来是李忘忧的前辈,他今日刚任职,于情于理,你都要所有表示。
沈望川:(懵)爹的意思是?
沈二爷:荟萃楼新上了一道霸王别姬,这可是鹤山新来的淮扬菜,肉鲜汤醇,唇齿留香。今晚你带李忘忧好好去吃上一顿,也是你的一番心意。
沈望川:(豁然开朗)言之有理!多谢爹提醒!我这就去办!
【闪回结束】
沈望川: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沈望川怅然若失地目视着曾蓉蓉离开】
【夜深人静,不时有狗吠】
【鹤山某饭馆】
【二爷和三爷两人碰杯】
沈二爷:(喝酒)
沈三爷:(喝酒)
沈三爷:(夹菜)二哥,吃菜。
【二爷夹了口菜在口里嚼。】
沈二爷:老三,这一局我们是赢了,还是输了?
沈三爷:自然是大获全胜!
三爷心腹:李忘忧那狼崽子被打得皮开肉绽,怕是一个月都下不来床。他手上的生丝线也落到了三爷的手上。有了这一出也让老爷看清楚,什么叫做扶不起的阿斗!一个把脑子读傻了的小子还妄想来抄二爷和三爷的底,真是不自量力!
沈二爷:(笑)总归是望渡娶进门的,给些颜色瞧瞧,让他知难而退便好。(嚼着花生米)就是委屈望川了。
沈三爷: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肯定能懂二哥的一片苦心。
沈二爷:那几个放火的,处理得怎么样了?
三爷心腹:都以渎职的罪名打发走了,夜里偶遇山匪,劫财,杀人!
沈三爷:倒是也说得通。
沈二爷:你说这些人吧,花点手段就敢烧自己东家的产业,若是留在世上,哪天出其不意就反咬咱们一口。
三爷心腹:如今您,三爷加上望川少爷,航线数量已经很可观了,这烟土就靠茶叶线,着实有点少了。二爷,您也知道玲珑茶园每天进进出出多少的散客和店铺东家……
沈三爷:既然少了李忘忧,要不要?
沈二爷:不可操之过急,再等等。
沈三爷:哎哟,二哥!你到时候再跟禁烟查缉局的副局长打点打点呗,只要这事成了,日后我在总商会就能说得上话了!
沈二爷:广州那些人跟洋人走得近,你少跟他们掺和在一起。鹤山航运虽说常年出席总商会的活动,但毕竟没有深交。大哥虽然专横,但定的这条规矩没错,这些人恨不得把我们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下。沈家在鹤山是高门大户,可放眼全国,微不足道。你可知道?
三爷心腹:二爷,三爷也是为了开辟更多的生意。鹤山航运得跟商会的人打交道,不能老是墨守成规,多少新奇物件都是靠巴结商会才能到手的。
沈三爷:商会那个理事跟我说了,只要咱们这次的烟土散得快,日后航运的生意可以帮忙多加打点。
沈二爷: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做饵?
三爷心腹:清逊帝自打被赶出宫,就窝在天津跟日本人勾结想复辟,在各派遗老和各种主意里斡旋。顶上人谁搭理?虎落平阳被犬欺,哪个地方的烟土都是明禁暗弛,人家能做,咱们鹤山航运怎么做不得?
沈二爷:这事,几成把握?
沈三爷:嗯!
三爷心腹:(低声)只要二爷帮三爷去副局长跟前说道说道,多喝几杯茶,多让点给他。鹤山航运绝对能叩开总商会的大门。
沈三爷:届时航运发展壮大了,大哥尝到了甜头,自然没什么话好说了。
沈二爷:(犹豫)好!明日一早,我便托人跟副局长带个话。
沈三爷:(高兴)诶!二哥,我敬你一杯。
【三爷跟二爷碰了杯,喜欢地一饮而尽】
【鹤山码头】
【远处有狗吠,风呼呼地刮着,一艘货船徐徐靠岸】
【旗被风鼓得猎猎作响】
管事:(吆喝)顶上人,赶紧卸货!
工人:(吆喝)卸货!
【工人们一个一个地把货扛在肩头,往下运送】
管事:快点!快点!
工人:诶。
【工人答应了一声,加快了运货的速度】
【寒风中,一辆辆警车从远处驶近,打着前置灯】
【一个工人率先发现了异常,忙扔下手里的货物,撒腿就跑】
工人:(慌)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管事:(喝)咱们顶上有人罩着,慌什么?!接着搬,天亮之前这些货没卸下来,明天收拾东西滚蛋!
工人:是……是……
【工人继续搬货】
【警车一辆辆陆续停下】
【第一辆打头的警车的驾驶座车门被拉开】
【一个小警察小跑到一侧,躬身给后座的人小心开车门】
【后座那人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寒风中,那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确保工整了,司机小警察才恭敬地给他披了件袄子】
小警察:局长,您当心。
【局长紧了紧袄子,走近】
【管事远远地就迎接了上来】
管事:长官大晚上来视察,辛苦了!正好那头有个羊蝎子馆,喝两口,暖暖胃。
【说罢,就要招呼局长去吃宵夜】
刘局长:今日事务繁杂,除了这个码头,还得去另外一个。就不喝了,耽误工作。
管事:诶!长官,那我送您。
【小张警察拦住管事】
小张警察:你干什么?!往后退!
【管事面色一变,转圜】
管事:(低声)长官,我们是鹤山航运的,这批货得尽快卸下来,天亮还得装车送走,实在是耽搁不起。
【局长丝毫不理会,指了指车上和船上的货,发号施令】
刘局长:给我查!
小警察:搜!
【数个警察瞬间从车内鱼贯而出,一列跑上船,一列上车,挨个搜查】
【不多时,小警察小跑而来,低声】
小警察:顶上的货是茶叶,底下全是烟土。
【管事两腿一抖,扑腾跪在地上】
管事:长官!您这是做什么啊,快快让他们停手,别查了!
刘局长:怎么?你有异议?
管事:不敢不敢……
刘局长:起来回话!
【管事起身,拉着局长走到一旁,低声交谈】
管事:长官,您可能是新官上任,不大懂鹤山的规矩……这鹤山码头的货,基本上都是我们鹤山航运的,警局和查缉局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管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进局长的口袋里】
管事:长官……通融通融……
【长官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张银票,左看右看】
刘局长:你刚说鹤山的规矩,鹤山什么规矩?!小张!你告诉他,什么是规矩!
【小警察踉踉跄跄走近,扯大嗓子】
小张警察:睁大你们的狗眼瞧仔细些!这位是我们警局和查缉局新上任的刘局长!那可是南京响当当的大人物!他在哪儿,哪就是鹤山的规矩!
【管事一哆嗦】
管事:(吓破胆,嘀咕)局长……怎么会……
刘局长:听明白了么?
管事:明白,明白。
刘局长:给我把这些货,这些人,通通带回去严审!什么玩意,在老子跟前说规矩。
【鹤山某饭馆】
【二爷和三爷两人还在对饮】
【店家火急火燎地冲进门来】
店家:三爷!不好了!咱们码头的货被查缉局给抄了!
【二爷和三爷两人赫然起身】
沈三爷:什么?!
沈二爷:这批货应该是三天后到,怎么会今晚到?
沈三爷:(慌)我……
沈二爷:(豁然开朗,气炸了)你简直是!你也太着急了!
沈三爷:(慌)二哥,你不是跟查缉局的副局长打点清楚了么?
沈二爷:我都说了目前顶上局势不明,不要轻举妄动!我是打算明天找人去副局长那探探口风,再行事。现下……一切都晚了!
心腹:打听清楚查我们货的人是谁了吗?
店家:说……说是……刘局长。
心腹:刘局长……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查缉局有刘局长这号人?
【沈二爷恍然大悟,追悔莫及地坐下】
沈二爷:前几天,副局长约我吃了个饭,酒后跟我提过一嘴,说查缉局从南京新调上来一个局长,八成就是他。(无奈)一会儿,我跟你,去大哥跟前请罪,这事儿得靠大哥才能摆平。
【沈公馆卧室】
【李忘忧正在酣睡】
【突然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小福焦急地喊】
小福:李先生!李先生!航运码头出事了!李先生!
【李忘忧被吵醒】
李忘忧:进来!
【小福开了灯,火急火燎地进门】
小福:航运的货被查缉局的人给截了,说发现了烟土……小姐让我跟您说一声,现下二爷和三爷已经在会客厅跟老爷在商讨对策了。
【李忘忧因为屁股被打,挪动时动作很慢,可以加点轻微的吃痛声音】
李忘忧:蓉蓉怎么样?
小福:小姐现下完全乱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李忘忧:鹤山航运的货被查缉局查了,明日一早,若是这个消息散步出去,底下商贩定会借机起事。老爷早就知道二爷跟三爷私运烟土,却没有加以约束,定是早有了能把这件事压下来的法子。我这会儿还在禁足,烟土一事,我管不了。
小福:那可怎么办? 小姐问您想办法呢,我得给她答复。
李忘忧:(想了一会儿,想到了)让蓉蓉去找季莲!他是鹤山晨报的编辑,今晚这事儿鹤山晨报肯定听到了风声,先压下来再说。
小福:好,我这就去。
【小福跑着要走】
李忘忧:让蓉蓉把人先带来沈公馆。此事我有办法了!
小福:(高兴)明白。
【小福小跑着离开】
【曾蓉蓉快速跑向鹤山晨报】
【曾蓉蓉推开大门】
【虽已是夜深,晨报内却是灯火通明】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底下人忙来忙去】
记者:小姐,您找谁?
曾蓉蓉:我找季莲!
记者:季莲……他好像……诶……小姐!
【曾蓉蓉顾不得他阻拦,转身往晨报内的办公室跑去】
曾蓉蓉:季莲!季莲!
记者:小姐!屋内禁止大声喧哗!
【曾蓉蓉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左顾右盼,四处找人】
【办公室内的季莲此时正在安静地做着校对】
【季莲打了个哈欠,刚抬头就看到了曾蓉蓉】
季莲:蓉蓉?你怎么?欸……
【曾蓉蓉进门,二话不说,拉着他往外走】
曾蓉蓉:来不及了,你先跟我走,路上我再跟你详说。
季莲:(冷静)是关于鹤山航运的事?
曾蓉蓉:嗯。
【两人快速跑出鹤山晨报】
【上车】
【车轰轰地开出去】
【沈公馆,会客厅】
【刘局长喝了一口茶,不急不慢地咽下去】
【沈爷恭恭敬敬地给他斟茶】
沈爷:刘局长初来鹤山,沈某本(该)是登门拜访才是,只因身子欠佳,不能远行,还请局长莫怪。
刘局长:鹤山沈,根底深,如龙腾,如日升,谁人都称臣!我还没调来鹤山,就听说过这首打油诗,今日一见,果然气派,非同凡响。
沈爷:见笑了,不过是坊间的玩笑话,这不深夜请刘局长来公馆一叙,算是沈某给刘局长赔罪了!
【沈爷鞠躬】
【刘局长扶着他】
刘局长:(笑)沈爷啊,若不是今日查缉局的弟兄们从鹤山码头查出了烟土,我这等虾兵蟹将哪够得上格让您亲自接见。
【沈爷面色一变,而后笑面相应】
沈爷:(咳嗽)三当家实在莽撞,不懂规矩。咱们鹤山向来是和平富足之地,这等有伤风化之事我作为大当家,绝不轻恕,日后必将严加管教!
刘局长:如何个严法?
沈爷:刘局长……有何高见?
刘局长:(笑面虎)我这刚上任鹤山,手里握着查缉局和警局两头的活儿,底下人有不少不服气,看我热闹的。自然得来个杀鸡儆猴,好叫外人知道什么叫士农工商,谁是最下等的,谁如今才是这鹤山的规矩!
沈爷:哈哈哈!刘局长,所言极是。不过,沈某也得提醒一句,若是你想用我鹤山航运开刀,未免也太不识时务了。
【金属笼子里的一只鹦鹉正学舌】
鹦鹉:太不识时务了!太不识时务了!太不识时务了!
【刘局长色变】
沈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鹤山航运一抄,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诸多是非查缉局和警局早就沾上了。若是两局都出了事,你这个局长的位置,还能安坐么?
刘局长:沈爷这是……威胁我?
沈爷:威胁不敢,顶多算忠告。这年头经商的,当官的,谁手上是干净的?无非是处理得当与否。
【沈爷凑近,小声】
沈爷:若是刘局长帮了沈某这个忙,鹤山航运定当铭记,日后的报酬只多不少。
刘局长:沈爷果然是生意人,说话云遮雾绕半天,总算说到点上了。这话早说不就好了?犯得着咱俩一来一回费这么多口水么?还差点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
沈爷:哈哈哈!刘局长,掌掌眼。
【沈爷搬出一个小箱子,打开匣子,里面摆放着数根金条】
【刘局长看傻了眼,捡出一根】
刘局长:这是……何意?
沈爷:十条小黄鱼,此事一笔勾销,日后我定当严格管束底下人,刘局长就当什么也没起瞧见,如何?
【刘局长合上匣子】
刘局长:那……刘某人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公馆房间】
【李忘忧,曾蓉蓉和季莲三人对话】
季莲:不可!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政府三令五申禁烟,查缉局查出烟土,鹤山晨报必须完完整整地写明事情缘由,让公众知道真相,怎可徇私?
曾蓉蓉:你个榆木脑袋!现下沈家危在旦夕,这报道若是发出去了,日后谁还敢跟我们鹤山航运做生意?你就这么想让我家破产么?
季莲: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曾蓉蓉:季莲,我今日叫你来,就是为了说明此事,这点小事,你都不能帮我,日后我还如何能指望得上你!
季莲:(缓和)蓉蓉……不是我不想帮,我有自己的原则。
曾蓉蓉:原则能做什么用?能当饭吃,能救人于水火么?说到底就是自我标榜!
季莲:我……
李忘忧:季先生,生于乱世,自当光明磊落。可若处于逆境,也应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若是这篇报道发出去,鹤山航运危如累卵,多少人失去工作,又有多少人挨饿受冻?你的意愿是书写真相,还百姓一个公道。可这样0.的公道,在这浮萍乱世之中,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么?
季莲:不瞒李先生,此间利弊,我是分得清的。鹤山航运开办义塾,做义诊,赈济灾民,人人称赞。可这报道定下了明日的头版,主编是不会答应换的,我不过是小编辑,哪来的话语权?
曾蓉蓉:季莲!我本以为你们这些记者编辑都是为民请命,没想到却也是群博眼球,抢噱头的!
季莲:蓉蓉,晨报几十号人都等着养活,各有各的难处。
李忘忧:纪先生,我明白你的担忧。倘若今晚再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新闻……是否可以顶替掉鹤山航运私运烟土的头版?
季莲:这倒是可以,不过现在离天亮不过五个小时,哪还有更好的头版新闻?
【李忘忧看了看时间】
李忘忧: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蓉蓉,我现下禁足,不能外出,你带纪先生去会客厅,新闻头版,马上就要出来了……
季莲:什么意思?
曾蓉蓉:(心领神会)好。
【沈公馆,会客厅】
【刘局长走了】
【翠翠在外吆喝】
翠翠:老爷,二爷和三爷还在外候着呢。
【沈爷咳嗽了几声】
沈爷:让他们滚进来!
【金属笼子里的一只鹦鹉正学舌】
鹦鹉:滚进来!滚进来!滚进来!
【二爷三爷唯唯诺诺地推门进来】
【两人同时作揖】
沈二爷:大哥!
沈三爷:大哥!
【沈爷把手上的杯子砸下去】
沈爷:(暴怒)你俩干的好事!!!
【因为暴怒,引发剧烈的咳嗽】
沈爷:(咳嗽)
沈三爷:(帮忙拍背)大哥,您消消火,消消火。
沈爷:借茶叶私运烟土,好大的胆子!以为我在家里坐着,就眼盲心瞎了?烟土碰不得,碰不得,靠烟土发家不过是梦幻泡影,触之即灭!若不是我跟那新来的局长使了些钱,我沈家的老本就败在你们手上了!
【沈二爷和沈三爷齐齐跪下】
沈二爷:大哥,此事是我鬼迷心窍,多谢大哥解难,日后定当引以为戒。
沈爷:你还想有日后?!老三,玲珑茶园的那条线,我已经让管家出面帮你洗干净了。那个浪荡戏子云歌儿满口谎言,被查的时候还在跟洋人通奸,恬不知耻。我已经找人活活打死了她,此事你可有意见?
沈三爷:(震惊,绝望,却又无奈)全凭大哥做主!
沈爷:起来吧。
沈三爷:是。
沈二爷:是。
【老二老三齐齐起来】
沈爷:老二你跪着!
【老二惊慌】
沈爷:我还有事问你。
沈二爷:……大哥你说。
沈爷:望渡之死,到底跟你有没有干系?!
【沈二爷吓得够呛,立马否认】
沈二爷:大哥!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沈爷:不见棺材不落泪,翠翠!
【翠翠推门而入,把一册账本扔在地上】
沈爷:看看,还认不认得?
【沈二爷看到账本,一哆嗦,狡辩】
沈二爷:这……这是假的,大哥,这是伪造的,账房起火,所有的账册都烧得一干二净,怎么独留下这份账本!
沈爷:账房起火不假,可独独这一份没烧掉,你可知为何?
【沈二爷目瞪口呆】
【闪回第五集】
曾蓉蓉:你有什么打算?
李忘忧:有件事,得麻烦你替我跑一趟,我此下不方便。
曾蓉蓉:何事?
李忘忧:我提出查账,若二爷和三爷真有鬼,定会百般阻拦。若我是二爷,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一把火把账房给烧了。届时我初任职,此举不仅能把这笔账瞒天过海,还能嫁祸于我,治我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一石二鸟。
【闪回】
沈爷:(自白)那日望川约忘忧去荟萃楼吃饭,是我答应的。蓉蓉借机把账本换了出来。
【曾蓉蓉在账房内寻找账本,随后替换掉,偷偷摸摸地出了账房】
【账房起火,火势熊熊】
工人: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
【闪回】
李忘忧:爹,若要铲除,定会将事情闹大,鹤山航运将处于风口浪尖。
沈爷:你大胆去做,此事我来兜底。在鹤山,我沈眠还是说得上话的。
李忘忧:待账房起火,少了我的掺和,三爷运送烟土定会更加张扬,只要露出狐狸尾巴,就能一把抓住。
沈爷:我听闻,鹤山刚上任了个局长,夜里我会找个人去透个风,务必人赃俱获。
李忘忧:多谢爹。
沈爷:可还有事?
李忘忧:焚烧账房一事,我跟沈望川被查出去荟萃楼吃酒寻欢,望爹能重罚于我。
沈爷:使不得,这木杖要是打下去,会落下暗疾的。
李忘忧:无碍,若这木杖不打,二爷跟三爷定不会相信。只有我真正受了伤,关了禁闭,他们才会彻底相信我已经在您这儿失了势,此计才能成!
沈爷:非要如此么?
李忘忧:此计若成,鹤山航运的信誉多少会受损,却也无可奈何,此事皆由我而起,这顿家法,算是我给航运蒙羞所承受的代价。
【闪回结束】
【现实】
沈爷:你跟我好好解释清楚,为何望渡去世那几日的账上会多出一笔私账?!这事儿是不是你指使的?说!
【沈二爷膝行,求饶】
沈二爷:大哥!不是这样的!那日李忘忧说要查账,我当时就害怕会牵扯出这笔账,这才猪油蒙了心,放火烧掉了账房。大哥!这笔账跟望渡的死真的没有关系!真是不是我所做!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沈爷:你说。
沈二爷:走私一事起初是被望渡察觉出来的……望渡宅心仁厚,挪用私钱把货物资金给补齐了,也就是那一笔私账的由来,他放了我和老三一条生路。我们打心底里是感激他的,怎么会痛下杀手呢?!
沈爷:既然无关,人也不是你杀的,你为何要烧账?为何要害怕查账?!
沈二爷:这账跟望渡的车祸死亡之日的相隔时间这么短,一旦李忘忧查出账有问题,肯定会怀疑是被我派人杀人灭口的。为了打消这个顾虑,这才出此下策。
【沈三爷也向前一步,求情】
沈三爷:大哥,此事我可以为二哥作证,绝无半句虚言。我跟二哥顶多是贪财,怎会谋害亲侄子的性命?那与畜生何异!大哥明察!
沈爷:既已查清原由,生丝线依旧交予忘忧管辖,老三你的茶叶线也暂时交予忘忧吧。
沈三爷:(唯唯诺诺)是。
沈爷:(吆喝)蓉蓉,你可都听到了?!
【曾蓉蓉推门而入,身后跟着季莲】
曾蓉蓉:听清楚了,爹。
沈爷:这位是……
季莲:沈会长好,我是鹤山晨报的编辑,我叫季莲。
曾蓉蓉:二叔和三叔私运烟土之事早就被鹤山晨报写上了头版,若是不处理,清晨此事整个鹤山就都知道了。所以,我这才请季莲帮忙,看看如何能化解此事。
沈爷:(恭敬)纪先生,这么晚还让你为我家的事跑一趟,有劳了。
季莲:没有没有,沈会长德高望重,能见您一面,是晚辈的荣幸。
【沈爷转头】
沈爷:起来吧,在外人面前跪着,成何体统!
沈三爷:诶……
【二爷和三爷连连起身】
季莲:沈会长,那……此事,我该如何办才好?
沈爷:私运烟土一事压下去,就得有一件事顶上。你就写(思索片刻,答)鹤山航运家族内讧,二爷设计谋害少东家,少东家之死并非简单车祸,这样可好?
季莲:(高兴)甚好!相比私运烟土,大众定会喜欢富商恩怨情仇!
曾蓉蓉:那就这么办!
季莲:谢谢蓉蓉,我即刻回去写稿!
【季莲说罢,激动地跑远了】
【沈爷转身】
沈爷:老二,这么写,你可还满意?
沈二爷:不过是胡诌,只要能赎罪,大哥心里清楚望渡之死跟我无关,我愿意接受!
沈爷:睡觉!
【众人悻悻散场】
【翌日,清晨】
【民国街道上,早餐摊贩的喧嚣声,电车声、商贩叫卖】
【鸽哨声】
【报童在路上奔跑】
报童:卖报咯!买报咯!鹤山航运大少爷沈望渡死因解密,并非死于车祸!死于家族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