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恶不欢（穿越修仙）》林清鈅

32、门派切磋会（十三）

　　“那个！清泉，你当真便是白楚年的表妹呀？”

　　方四意刚回屋子，八卦的心便停不下来，一个劲地盘问。

　　清泉在所有人里边，仿若一抹极易被忽视的淡影，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她都像个小透明。方四意本就性子跳脱，对这般内敛含蓄之人，此前自是鲜少关注。若不是此次外出同行，只怕在她的记忆里，清泉这号人物根本就不曾存在。

　　想来，此次行程，大约是度修长老特意安排她前来历练的吧。

　　清泉微微垂首，似是有些羞涩，她那精致的银色头饰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而迷人的光芒，每一片银饰都像是在轻诉着低调的奢华。两侧垂下的长长流苏，随着她极轻微的动作轻轻摇曳，发出如天籁般细小的叮铃声，那轻柔的声响似一只无形的手，将方四意从悠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目光下移，便能瞧见清泉背上那把斜插着的紫色笛子，笛身幽光隐隐，透着几分神秘，料想便是她的法器了。

　　清泉那身服饰极为别致，样式竟与 21 世纪的民族服装有着几分相似，在一片素白之中显得独树一帜。清泉平日里总是低垂着眼眸，怯懦的神态仿佛与生俱来，缩着肩膀，连走路都轻手轻脚，似是生怕惊扰了什么。真难想象，她竟敢不穿那太虚宗人人皆着的白花花的弟子服。
　　不过奇怪的是，太虚宗上下对此也并无半句指责。

　　清泉诧异问：“他都跟你说啦？”

　　“嗯，他说了，让我多照顾你！”四意歪着头，眼睛里满是好奇与真诚，继续追问：“你这表哥和你熟吗？”

　　清泉的头更低了些，几缕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嗫嚅着：“不熟，我和他从小不在一处。”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说完便又将头别向一旁，仿佛只要不再提及此事，就能将内心的那一丝波澜也一同掩埋。

　　清泉，生于北斗玄门，身世堪怜。她的父母在晋升元婴境的历劫中不幸殒命，唯余她爷爷——星门的前任掌门、现今的占星长老，独自将她抚养长大。

　　这姑娘生得极为内向胆小。她身形纤细柔弱，眉眼间总是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惊惶与羞怯。平日里，她总是垂首敛目，仿佛生怕自己的目光会惊扰到这周遭的世界。那双手，也总是不自觉地揪着衣角，绞出一圈又一圈的褶皱。

　　占星长老本欲传她占星妙术，怎奈她心性愚钝，对着那浩渺星图、玄奥卦象，恰似雾里看花，无论如何也难以参悟其中精妙。但念及她虽天性懦弱，却不失纯真和善，宛如清泉澄澈。于是，长老特意请来宗门心道修士，悉心传授她修心之法，期望能助她在这修行之途寻得一丝安宁与力量。

　　清泉本不想来的，来了也没交到什么朋友，整日呆在屋子里，看看修心法的竹册子，再同度修长老去竹林里转悠。

　　方四意抬眸，瞧见她那副模样，心中不禁揣测，她与白楚年之间似乎有什么渊源，那眼神中隐隐透着的，竟似有几分恨意。可白楚年却又为何嘱咐她照顾清泉呢？这可不像是对待仇人的态度。

　　想罢，方四意狡黠一笑，脆生生地说道：“你这笛子可真好看呀，还泛着紫光呢。”试图以此转移略显尴尬的话题。

　　清泉微微垂首，双手下意识地摩挲着笛子，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笑意，轻声应道：“这是爷爷送我的，爷爷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笛。”

　　方四意嘴角微微一抽，干笑了两声：“啊哈哈……这名字还真……挺特别。”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勉强，心里暗自腹诽，这名字着实普通又奇怪，亏得她如此珍视。

　　方四意微微歪着头，轻咬着下唇，似是有些犹豫，但很快又展眉一笑，语气轻快又带着关切说道：“我见你平日里不怎么说话，若是想找人说话，可以跟我说。额，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清泉微微颔首，她像是能真切触碰到四意散发的善意，那模样全然不像面对王叶麟时那般凶巴巴的。

　　清泉轻轻揪住四意的袖子，纤细的手腕上，银饰随着她的动作晃荡，轻轻搭在四意的手背，她声音微微颤抖：“明天，咱们就要对战灵狐殿了，我心里直发慌。爷爷曾叮嘱过我，说他们是极为邪性的门派，让我务必离得远远的。”

　　“为啥呀？不就是修炼手段残忍了些……”四意歪着头思索片刻，随即又道，“嗯，好像确实邪性得很。”

　　清泉忙不迭地摇头，眼神中满是恐惧：“不止如此，我说的邪性……是……是……哎呀，总之，他们肯定不会让咱们轻易取胜，定会不择手段。”
　　她双手紧紧扣住座椅的两侧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紧张地说道：“况且，修炼狐狸真身道的修士，极易滋生诸多邪念。《百妖宝典》有记载，青丘狐族最为邪异，红眼赤睛，九尾摇曳，擅长魅惑人心，吸食人精血，本就非善类。他们将这类狐妖的妖丹融合，修出的半修士，那半颗妖丹已达万年，已然踏入化神之境。他们残忍杀害即将化神的狐妖，只为炼药，此等行径实乃忤逆天道，必遭天谴。”

　　方四意眼睛亮晶晶地问道：“这些，都是你爷爷告诉你的？”

　　清泉轻点臻首。

　　清泉的爷爷想必也是北斗玄门中之人，虽不知其身份，但必定地位尊崇，想来定是精通占星卜卦、预言测算之法，难道，她爷爷事先知晓了什么隐情？

　　“邪念？”四意黛眉轻蹙，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眼神中透着一丝凝重与疑惑。

　　方四意柳眉轻挑，随口胡诌道：“怪道我瞅那王慕柔百般不顺眼，定是她心存邪念。”说罢，还煞有介事地晃了晃脑袋。

　　清泉则微微垂首，轻抿着嘴唇，认真地摇了摇头，额前的发丝随之轻轻晃动。她的声音轻柔且带着一丝不自信，缓缓说道：“应该不是这样吧，舍利好像只有在新弟子从筑基之境踏入金丹境时才会被授予和融合。四意所遇见的灵狐殿大小姐，应该还不是修士吧？”

　　方四意葱白玉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秀眉微蹙，喃喃自语道：“不对，我之前明明看见过她露出狐狸尾巴，那双眼眸中透着的邪异……难不成是幻术？”

　　清泉被一言点醒，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怯生生地开口：“难不成，她真的已经突破金丹境了……这不可能啊，她看起来比我的年龄还要小……”说话间，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笛子，“莫非舍利不是筑基入金丹所用的？”

　　方四意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

　　她心中暗自思忖，倘若王慕柔体内已然存在内丹，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大小姐一直在悄然隐匿自身的实力？若是其与妖丹融合未久，那妖丹所携带的戾气或许尚未消散，如此一来，王慕柔会不会在某些时刻失去控制？

　　身为太虚宗之人，他们如今所面对的，乃是一个实力高出他们近乎一整个层级的“修士”，在这样的强大对手面前，他们又该采取何种手段来保全自身呢？

　　“清泉，我似乎是记错了，那应该是幻术。你且先安心歇息吧，别想太多了。王慕柔绝对不可能已经修出内丹的，况且，李师兄不是说了么，按照之前对战幻海阁的方法，准没错的。放心吧！”
　　方四意轻声细语地宽慰着，试图平复她那略显慌乱的情绪。
　　言罢，便似一阵风般迅速消失在门外。

　　然而此刻正身处于灵狐殿境内，白日里又与林和分开，又怎么能一下子找到他呢？

　　“唉，终究是只能盼着你主动来找我了。”方四意轻声嘟囔着，心中念头刚起，打算召唤妖灵冉冉寻人，便闻得身后传来一声轰然巨响。她警觉转身，只见一人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态歪倒在地，一袭白衣在尘埃中略显凌乱，如墨的长发肆意披散，玉手无力地搭在身侧。

　　“这不是林和吗？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方四意上前搀扶，嘴角挂着一抹讨好的笑意，关切问道：“您这老腰可还安好？”

　　林和略显尴尬地撑着腰部，嘴角勉强扯出一丝轻笑，解释道：“我不过是突发奇想，试试不用灵力能否上树罢了。”

　　“原来如此。”方四意随口应道。此刻她满心都是王慕柔之事，一想到明日的比武场，心中便满是忧虑。上次被幻术雷击打得吐血的惨痛经历尚记忆犹新，她可不想再度承受那般痛苦。

　　如果实在无路可走，放弃比武似乎也不失为一种选择，毕竟对她而言，似也并无太大损失。

　　在往昔的时空里，思思总会在与灵狐殿的比斗场上莫名倒戈，蓄意放水，致使清泉惨被打下擂台，太虚宗的弟子队伍也因此落败。林和此次隐匿于树上，本欲暗中监视，却不想偶然间听得了这番对话，一时分神，竟失足跌落，连御剑飞行的看家本领都抛诸脑后了。

　　“林和，我有要事儿跟你说呢。”方四意轻拽着林和的衣袖，将他引至一旁的空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她那灵动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虑，旋即把心中的困惑如竹筒倒豆子般细细道出。

　　林和微微挑起柳眉，神色平和，缓声道：“思思可是在怀疑王慕柔已踏入金丹之境？”

　　方四意轻点脑袋，“我就是怀疑。张瑶姐曾经与她交过手呀，却没有提出来，想必没有察觉。我总觉得她在隐匿自身实力。”

　　林和垂首暗自思忖：“魏至贤也曾与她碰面，若她体内真有半神力半妖力的内丹，以魏至贤金丹玄境的修为，怎会毫无所觉？难道是灵狐殿的老者为顾全颜面，在她身上施了法术，以掩盖其真身气息？为的只是明日灵狐殿弟子夺魁，享天下美名吗？”

　　林和微微抬眸，星芒般的眼眸里似有碎光浮动，他的语调轻柔得如同春日微风拂过琴弦，舒缓极了：“一旦进入竞技场中，场外之人便被规则所缚，不能出手。但只要你们能够及时认输，倒也不至于有性命之虞。”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那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一局也没什么关系。”
　　方四意轻揉太阳穴，面露无奈，“罢了，张瑶姐那般高傲，王叶麟又那般高冷沉默，此二人怎会轻易认输。只怕明日我真要命丧竞技场了。”

　　言罢，她又自我安慰道，“都是猜想罢了，我定是小说看多了，或许王慕柔并无伪装，也没什么内丹，只是个娇蛮任性的大小姐罢了。”

　　而此时，方四意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只是未形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