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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故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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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参加节目的设定是有矛盾,等待和解,但能上节目的人肯定都不是真的水火不容,还有一些是约好了互相演剧情增加话题度的。
所以在节目开始之前,两个嘉宾私底下见面交流是很正常的事情。
卢嘉听说沈玉致还没有联系过盛逸之的时候还小小震惊了一下。
幸好她见多识广,这除了说明他们俩前期矛盾有点深之外也不能说明什么,至少盛逸之的名单里只写了沈玉致一个人的名字已经能证明他对沈玉致的不一般。
卢嘉唯一好奇的就只有他们俩是因为什么有的矛盾,就她和沈玉致两个小时的接触下来,她觉得沈玉致并不是难相处的性格,相反,她人温柔又友善,举手投足之间很有礼貌,待人也亲切真诚,不是畏缩胆怯的人。
她们到底有什么故事!!
卢嘉带着沈玉致走去五楼见盛逸之的路上还在和沈玉致闲聊,但心里已经被这条疑问狠狠刷屏。
她们签约的地方是在二楼,卢嘉说因为盛逸之艺人的身份,他签约的会议室在员工更少的五楼。
沈玉致面色如常地听着卢嘉说话,心脏却随着越来越靠近五楼而缓缓急促地跳动起来。
一路上,盛逸之这个听上去已经很遥远的名字带着关于他的记忆一起,不容抗拒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沈玉致和盛逸之的交集开始于高一的第一次点名。
她们是同一个班,开学第一天,老师举着名单认人。
第一天上学,大多数学生都精神十足,再怎么不爱学校,第一天也要装装样子。
但盛逸之装不了一点。
他昨晚熬到三点才睡,几乎只睡了不到三小时,他坐在底下昏昏沉沉,眼皮子止不住地打颤,惹得新同桌频频投来探究的眼神。
但他脑子里还悬着一根线,勉强提着三分精神留意点名。
所以班主任念到名字的时候,他条件反射地迅速回了声到,点名的任务一完成,他精神松懈下来,趴在桌上继续补眠。
合上眼眯了几秒,却发现耳边催眠一样规律的点名声安静了下来。
点完了?
盛逸之用力睁开眼。
他坐在第四排,费力抬起头,讲台上戴着眼镜的班主任正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他,嘴角有些幅度很小的抽搐。
前面的学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个都乖巧地等着老师继续。
只有一个人。
在所有人都背对他面向老师端正坐着的教室里,只有一个隔着过道坐在第二排的女孩子半转过身朝他看过来。
她长得很漂亮,一双眸莹亮柔和,柔软的黑发高高盘起,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鹅蛋脸,是标准的乖乖女的样子。
她惊讶地盯着他,眼里浮现出和班主任一样的眼神。
大概就是看他像看个傻子的眼神。
盛逸之从疑惑不解到迷茫反问,短短五秒,他脑中重新响起了班主任响亮的点名声。
她说的是:“沈玉致”
盛逸之纯粹是神思恍惚地听错了。
在开学第一天闹了这么没脑子的误会。
盛逸之心里一空,瞬间不困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比他更尴尬。
转身朝他望过来的“受害者”,那张乖巧温柔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了绯红的霞色。
她眼中没有恼怒,还是柔和的、春水一样的微波,那双眼里疑惑占了大头,剩下的一点大概是“你签了我的到,我签什么?”的无措。
盛逸之开学第一天的第一节课就体会到了尴尬自责愧疚的复杂情绪。
他张了张口,刚想举手澄清,班主任已经若无其事地念了下去。
“余晓亮”
“郭一旭”
“陈淼”
“沈、玉、致”
隔了几个人的名字,班主任再一次点了沈玉致的名,一边说还一边特意向盛逸之这看过来,像是在提醒他这次要听清楚。
“到。”
清亮温柔的女声这次连忙接了上去,盛逸之的目光落在她挺直的背影上,停留几秒才缓缓收了回去。
班主任在一些同学困惑的目光中笑了笑:“原来我们班有两个同学的名字这么相似,老师刚才是不是念错了?”
她翻了翻手上的名册,一副困惑的模样,最后确认道:“刚才我应该念的是盛逸之同学的名字。”
班主任把锅背了过去,但下课的时候,盛逸之还是被她“亲切”地询问了为什么第一天上学就这么困倦。
盛逸之用太过紧张失眠的理由搪塞过去,回去的时候特意从沈玉致那里绕了一圈。
“抱歉。”少年清润的声音坠下。
沈玉致感到身边有人风一样路过,在嘈杂的教室里没人关心这一句突兀的道歉,但沈玉致听见了,也明白了。
她顺着声音往后看去,盛逸之长得高,在课桌椅过道之间穿过的身形高挑修长,穿着白衬衫校服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清隽。
沈玉致一眼看过去,好几个女生都在偷偷瞟他,她们的目光紧随着他走,然后再转头和同桌凑着脑袋交流两句。
盛逸之落座的时候稍一抬眼就和她撞上了眼神。
她心里一跳,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目光,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翻折一样快速转了回去。
沈玉致拿起笔在英语书上毫无目的地打了两个圈。
她躲什么呢?
那个人才是应该心虚的人呢!
她的心跳缓缓平静下来,沈玉致挺直了背,不再去想这个小插曲。
因为名字相似,还不熟悉新生名字的各科老师只能按着讲台上贴着的座位表来点人回答问题。
一般这时候,特殊或特别有故事的名字就会成为老师们的点名心头好。
沈玉致和盛逸之也不幸成了其中之一。
因为每个老师都觉得他们俩的名字连起来喊很顺口。
久而久之,当再一次被接连点起来的两个人一起上黑板做题的时候,下面逐渐互相熟悉的同学就发出了令数学老师不解的暧昧起哄声。
哄闹声不大,也很短暂,数学老师没放在心上。
但沈玉致捏着白色粉笔的指尖紧了紧,她努力把心思拉回题目上,脑中却有另一个意识出神想到:
开学两周了,事实上她和盛逸之一句话都没有说上,不知道他们在哦什么。
她其实对此不太舒服,心里带着点事,手里整根的新粉笔啪一下就写断了,半根掉在板槽里,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
盛逸之要比她早写完一点,他把手上的粉笔扔回讲台,转过去的脸上冷冷淡淡,一点旖旎暧昧都没有。
他也不等沈玉致写完,划清界限一样从黑板前抽身走了回去。
下一周开始,沈玉致就没有再和盛逸之共同被点过名。
因为盛逸之请假了,一请就是半个月。
等他回校的时候,同学们早已不在意那些巧合。
取而代之的是盛逸之家里很有钱的流言,飞快地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整个学校都听说了,盛逸之每天早上都从豪车上下来。
高中的学生也有对车很了解的,不了解的也在听说传闻以后去查了。
一查都是上百万,于是零花钱不过千的学生们纷纷咋舌。
盛逸之这次回来人好像也变了一些,变得不太好接近。如果是从前他只是有些散漫不羁,现在他的眼里无所谓的情绪更多,对学习也不上心。
整天都是乖张不服管的样子,不过他还算有良心,只祸害自己,不带着别的同学一起摆烂。
沈玉致和盛逸之一整年都没什么交流,分班之后更是去了不同的班级。她只知道盛逸之期末交了白卷,几个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气了一学期,见实在拉不回来,也只好随他去。
下一次见面,就是令沈玉致印象深刻的“抢钱”事件。
高二第一个学期,那段时间沈父生病了。
她和沈兰溪放学就要去医院照顾他。自从林华兰跑了以后,他颓废了一段时间,终于舍得走出家门去找那些以前看不上的工作。
两年前,沈父爱上了投资,赚钱的时候沈玉致她们就会过得好一些,赔钱的时候就会有一顿没一顿。这次他进医院,也是因为赔了二十万被气的。
沈玉致放学之后先去接了沈兰溪,去医院恰好要再路过一次沈玉致的高中。
沈兰溪马上就要中考,她很想考进姐姐的学校,于是拉着沈玉致的胳膊撒娇,要参观参观这个重点高中。
天色还亮,沈玉致没有拒绝她的要求,带着她围着学校转了一圈,路过后门外的小路,沈玉致瞥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男生走进了小巷。
说是簇拥,看起来更像是胁迫,他们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好惹几个字,像是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小混混。
沈玉致只看到那人高挑修长的背影,他身上眼熟的校服令她心头一紧。
她牵着沈兰溪的手跑到保安亭,和保安说了外面发生的事,保安的第一反应却是问她的班级和班主任。
沈玉致有些着急,但也只能报出班主任的名字,等着保安用桌上那个老式的座机给教室办公室打电话。
班主任匆匆忙忙赶来之后,沈玉致叮嘱沈兰溪乖乖在保安亭等她就带着班主任去了刚才那个小巷。
到的时候只有一个学生在里面。
这次他没有背对着沈玉致,沈玉致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盛逸之,他额前的黑发随性地耸拉下来,骨相是任何人都不得不承认的优越,下颚的线条比之一年前更加突出锋利,他单肩背着包,双手都插在兜里,双眼淡漠地看着地上的铁棍。
沈玉致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认不出这是那个悄悄和她说抱歉的盛逸之,他偏头看过来眼里冷冷淡淡,在火红得像是被点燃一般的晚霞底下泛着桀骜的冷光。
她和班主任是跑过来的,两个人体育都不太好,这两三百米跑得气喘吁吁呼吸急促。
沈玉致高二分班的班主任很巧的还是高一的班主任。
她当然也熟悉盛逸之,她知道他家里一些事,对他是又爱又恨,一看是他,脸色一下就变得复杂起来,但好歹是做了一年的师生,班主任也是关心担忧远大于生气无奈。
她赶紧走近他,难掩焦急地围着他转了一圈:“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盛逸之这一年没怎么好好学习这件事的确把各科老师气的不轻,但除此之外,他对师长还算是礼貌,闻言,他扯动嘴角,“没受伤,他们胆子小,哪里敢真的打人?”
班主任拉着他的衣袖把人转了两圈检查,盛逸之也听话地仍由她摆弄,一双眼却向远处的沈玉致看过来:“我一吓唬他们就跑了,哪里需要您出马?”
沈玉致还在极力调整呼吸,她接受到盛逸之的眼神,明白了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很大程度上,这可以翻译成:多管闲事。
沈玉致愣了愣,她最开始只是看到了熟悉的校服,想到可能是同校的学生被威胁,没有想到是盛逸之。
她听说盛逸之已经好几次被找上门要钱了,但都毫发无损地第二天照常来学校,沈玉致也不知道他是用钱解决的还是别的什么。
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估计不是用钱。
如果她早知道是盛逸之……
沈玉致想到这个可能。
但也没什么不一样,无论是谁,她都该去找老师来看看。
盛逸之等班主任360度的全身扫描结束,背着包朝巷子外面走去,路过沈玉致的时候,他脚步不停,一如既往丢下两个字。
“真笨。”
“姐,你怎么了?”坐上去医院的公交车,沈兰溪侧过头疑惑地看着姐姐。
沈玉致心不在焉了好久,刚才换乘的时候都差点忘了下车。
“没什么。”沈玉致轻声回复。
她只是觉得盛逸之变化很大,他身上突然多出来的刺不止戳向靠近他的每一个人,也把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后来她们在一起之后沈玉致也这么和盛逸之提起这件事,盛逸之那个时候已经软化了很多,听她提到过去还会悄悄脸红。
为了遮掩脸上的不自在,他低头在沈玉致唇瓣上轻轻啄吻,逼她羞涩地闭上眼不再看他。
“真笨。”他又一次这么说,嘴角勾着一缕笑,是和之前那一次全然不同的亲昵语气。
卢嘉带着她走到会议室门前,她抬手敲了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握住把手推开了门。
那一瞬间,沈玉致想起的不是和盛逸之曾经暧昧甜蜜的过往,她回忆里的只有一副画面。
她窝在别的男人怀里,朝意外撞破这个拥抱的盛逸之冷眼相看。
他眼里惊痛不定,张扬的眉和眼中的光都被这一幕硬生生摧折扑灭。
那个时间距离她们在一起只有短短一个月。
沈玉致的心跳短促而沉重,每走一步,她的手脚就僵硬一分,跟在卢嘉身后像个零件老旧的木偶。
指甲陷在手心,她逼着自己抬眼面对。
这间会议室比她们刚才的那间大了不少,坐在里面三个人,一个女生挂着工牌,另外两个男人姿态熟稔地交谈着。
她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失望,盛逸之并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