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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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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并没有眼花,刚刚看到的人就是姜莱,六年不见,她的变化很大。
顾然看着盯着手机发呆的沈时然:“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关闭手机:“后天晚上几点?”
顾然瞪大了眼睛:“你又要去了?”转而露出欣慰的表情,说道:“这样才对嘛,该放下的就是要放下嘛,你说你和林欣都分手多少年了。”
外婆家在胡同里,姜莱到达时,天已经黑透了。
胡同的小巷子,昏黄的灯光,四周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树叶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野猫的叫声。
行李箱走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打破了宁静的胡同,姜莱只好提起行李箱,走一段歇一段,到外婆家的时候,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了。
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灰尘味扑面而来。五年前,外婆去世,这间房就一直空着。
姜莱提前在手机上交了电费,打开灯,房子里面布置几乎没变,一张老旧的沙发摆在中间,前面是一台老式电视机,她拍了拍沙发上的灰,把包放了上去。
然后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充满回忆的老房子,从沙发往右边走,一张有些年代的红木桌子,姜莱不小心把手放了上去,搞得一手的灰。
往里走,有三件屋子,一间外婆的,一间母亲小时候的,一间是用来制做绒花的工作室。
绒花工作室里的桌子上还放着几朵没做完的绒花和一些材料工具,在姜莱记忆里,外婆总是坐在那张桌子前面,专心致志地做着绒花。
外婆是绒花的传承人,小时候寒暑假,就会被送到外婆家来,她也挺喜欢住在外婆家,外婆会带她出去玩,教她做做绒花,给她做很多好吃的。
只不过物是人非,东西还在,人却不在了,姜莱关上了工作室的房门。
当她走到了母亲的小时候住的屋子,她试着去想象母亲小时候住在这里的场景,但想不出来,自己对母亲的印象太少了,她在姜莱四岁那年因为一场大病去世。
一张粉红色铺满灰的书桌上,还摆放着一些文具和书籍,她拉开凳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坐了上去,翻看着几本可能比她年龄还大的书籍。
随后,她的目光停留墙上母亲小时候的照片,确实像,怪不得外婆总说她和母亲小时候长的一模一样。
一滴泪掉在了粉红色铺满灰的桌面,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一些堆积在心里的难过情绪喷涌而出,回家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但现在却很难过,身边空无一人,爱她的人都不在身边,一个人孤零零地戴在曾经充满快乐回忆的地方,是一件最痛苦的事。
姜莱哭了很久很久,哭累了,窝在沙发上,蜷缩着,一动不动。
手机不停的亮起,她许久才查看消息,原来是高中班群,林欣在群里邀请大家去她后天的单身夜派对,大家纷纷表示同意。
班长还是那么的热心,帮忙统计了一下哪些人没回答。
李响@姜莱,问她回国没。
姜莱其实不想去的,她知道社交很重要,但不喜欢社交,而且和班上同学这么多年没联系,见面肯定很尴尬,除此之外,她还注意到沈时然没回消息,估计他也不会去。
犹豫了很久,她选择把决定交给命运,手机上扔骰子,4是她的幸运数字,如果扔到4,她就去。
七点闹钟响起,姜莱扭动着酸痛的脖子,昨晚睡沙发睡落枕了,简单洗漱过后,就出门去了。
她要去监狱探望父亲。
一出门,一股透心的寒气扑面而来,北城下雪了,缓缓而下的雪落在屋顶上,干枯的树枝上,小巷的街道上,把世界染成了白色。
难怪昨晚姜莱被冻醒了,连忙从行李箱里拿了件羽绒服盖在身上。
八点左右,来到监狱的大门口,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只在电视里才看过的电网高墙,和一道很高的大铁门,交了关系证明,进入那扇很高的铁门。
随后又通过了一扇侧面的小门,就进入了一个看起来像工业园区的地方,在从侧面走进一个俩层楼高的房子,进去,哪里就是会见的地方,
姜莱静静地坐着等待了大概20分钟,才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一定不在父亲面前哭出来。
但拿起电话的一瞬间,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姜涛连忙笑着安慰:“哎呦,我的小宝贝把脸都哭花了,快别哭了,现在是大美女了,爸爸挺好的,而且再过一年就可以出来了。”
姜莱还是止不住的啜泣:“对......对不起。”她强忍着啜泣,说道:“我这么晚才来看你。”
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还有眼角的皱纹,她没忍住又放声大哭。
姜涛把手放在玻璃上,想要摸摸女儿,但却隔了层玻璃:“莱莱,没事的,是爸爸的错,是爸爸让你受苦了。”
他看着女儿,不由想起了过世的妻子:“我答应她要把你好好照顾好,但......我不是个好爸爸。”
姜莱抬起头:“我现在可以把自己照顾好的,等你出来,我会养你的。”
姜涛眼眶湿润,但嘴是笑着的:“爸爸相信莱莱。”
身后有位警察提醒时间快到了。
姜涛看着哭花了脸的姜莱,安慰道:“你知道妈妈为什么给你取名叫姜莱吗?”
姜莱摇了摇头。
“愿将来胜过往。”
雪下得更大了,短短几个小时,大地便被染成了白色。
姜莱从看守所出来,没有着急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在这白茫茫的世界走着。
“姜莱?”
顺着声音回头,一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姜莱目光中。
她有些疑惑:“你是?“
男人脸上浮现微笑:“也是,十多年没见,把我忘了也是理所应当。”
姜莱在脑子里疯狂搜索,顿悟:“许言哥哥,你怎么来北城了?”
许言是妈妈许多年前资助的贫困生,在妈妈的葬礼上,他来过,爸爸告诉她他是妈妈帮助过的人,让她叫他哥哥。
后来,爸爸继续资助着许言,他也不负众望考上了双一流大学,后面还靠自己出国留学。
俩人交谈了一会儿,许言便邀请姜莱一起去吃饭,姜莱没拒绝,刚好有点饿了。
驱车来到一家中餐厅,餐厅装修十分考究,新中式设计风格,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环顾四周,没多少人,可能因为现在还不是饭点。
服务员端上来两杯柠檬水,把菜单递给了姜莱。
姜莱习惯性的看起了价格,对于三年前的姜莱来说,这个价位不算贵,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看到一道白灼菜心竟然买188,够她三天的生活了,她有些犹豫。
许言看出了她的犹豫:“是没有喜欢吃的吗?”
姜莱摇了摇头,点了一道素菜:“白灼菜心。”然后又在肉菜里面选了一道最便宜的:“樱花虾香椿抄山药。”
点完后她把菜单递给了许言。
许言翻开菜单:“我停姜父说过你不是喜欢蟹粉包吗?怎么不点。”
蟹粉包3个卖588,实在肉疼,所以姜莱才没点,她随便找补:“今天没什么胃口。”
许言看了姜莱一眼,随后对着服务员点单:“这个蟹粉包来一份,还有这个鱼和牛肉都各来一份,最后再来份慕斯蛋糕。”
服务员走后,许言看向姜莱,目光真挚:“莱莱,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没有你的父母,就没有今天的我。”
姜莱点了点头:“我挺好的,不过谢谢你。”
蟹粉包最先端了上来,许言夹起一个,放在姜莱碗里:“尝尝。”
咬下一口,鲜香四溢,姜莱感慨道:“我在国外就馋这一口。”
许言笑起来:“多吃点,看你廋成什么样了。”
沈时然此次从香港回来的目的就是帮助外公重新管理濒临破产的公司,cosston是外公早年创建的一家服装设计公司,风靡一时,但如今跟不上时代潮流,正在面对被淘汰的风险。
cosston是外公还有母亲的心血,他不愿看到他们的心血付之东流。
他到达和顾然姐姐顾佳约定好的餐厅,目光搜寻顾佳时,他看到了姜莱。
穿了一件毛茸茸的白色毛衣,与乌黑的长发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口吃着蟹粉包,眉眼间尽是欢喜。
“这边!”顾佳以为沈时然没看到自己。
沈时然收回目光,走向顾佳坐的地方。
顾佳翻看着菜单:“今天约我应该不只是吃饭吧。”她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沈时然,笑着说道:“想挖我吧。”
顾佳是国内知名的设计师,想要让cosston重新活过来,必须注入新鲜血液。
沈时然轻笑,翻开菜单:“是。”点了几道菜,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倒顾佳面前。
顾佳看着这精美的盒子,知道里面肯定是价格不菲的东西,笑着询问:“我可以拆开看看吗?”
“请便。”
顾佳打开了盒子,是一条Graff的砖石项链,这一条是最新款的,前不久刚在香港的文华东方店展出,被一位神秘人拍走了,看来这位神秘人就是对面这位。
她关上盒子:“沈少爷是懂怎么收买人心的。”将盒子装进包里。
但她还是好奇:“我听我弟说你不是在你爸香港的公司工作吗?怎么回北城来接管你外公的服装设计公司?”
沈时然喝了口水,随意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想北城了。”
16岁父母离异后,他跟随母亲从香港来到了北城,在美国读完大学后,就一直在父亲香港的公司任职。
顾佳听出了他的敷衍,也就没再追问,很快,菜就上齐了。
姜莱就坐在沈怀然正对面,背对着他。
顾佳吃了几口后,便主动聊起天来:“我听我弟说你还单身呢?”她放下刀叉,“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
沈时然根本没听顾佳在说什么,他的目光落在了姜莱身上,只见对面的男人拿起纸巾,轻轻地给姜莱擦脸,她也没躲开,呆呆地一动不动。
顾佳顺着沈时然目光向后看去,转头:“认识吗?”
沈时然放下刀叉,看向顾佳:“不认识,你刚刚说的什么?”
顾佳便将她的模特表妹介绍给了沈时然,并告诉他以后公司找模特可以找她表妹。
许言把姜莱送到了家门口,没进去,因为等会儿还有工作,在门口目送姜莱进去。
望着她进去的背影,心里不免泛起心酸,尤其是刚刚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他知道这些年她大概率过的很辛苦。
下午,姜莱把打扫了一下,该擦的擦了,该洗的洗了,弄完后整个人精疲力尽,躺在被窝里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房间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的声音。
姜莱没着急打开灯,翻了个身,侧躺着,呆呆地看向窗户,半梦半醒,沉浸在一种无法言说的孤独中。
脑袋比没睡之前更加沉重,后来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才起身打开灯,泡了一碗泡面,坐在客厅里面,一个人吃着。
窗外穿来几声猫叫,姜莱打开门查看,一只黑色小猫很自然地走进客厅。
它倒是不怕生,姜莱蹲下,喜出望外,对着它说:“你是老天派来陪我的吗?”
小黑猫瞄了几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犹豫。
姜莱望着小黑猫离开的背影,嘴里嘟嚷着:“你好绝情。”
但她还是在门口放了一个剥开的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