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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寒风于府邸穿梭,一美艳女子跪坐于廊檐下,神情肃穆,寒意逼人。

      幻玉不敢违背老爷意思,只得在刺骨嶙峋的寒风中陪着主子罚跪,她努力鼓足腮帮不停朝焚香吹气,希望时间过得再快一些。

      庭院内冷风呼啸,寒意刺骨,安卿昭即使身着皮袄也能感受到如利刃般的冷冽,皮肤被割的生疼,脸颊和鼻头被冻得发紫,整个身体瑟瑟发抖。然而她心中的怒火却在此时燃烧到顶点,复仇的欲望一点点将她吞噬。

      幻玉腮帮子吹得生疼,却忍着说:“姑娘请再等等,三炷香的时间马上到了。”

      安卿昭伸手摸过她略红的两颊说道:“幻玉,别吹了,直接掐断它。”

      幻玉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底带着一缕诧异。

      安卿昭悄悄往前挪了几步,将最后一炷香掐断大半截,再将那火星子对准剩下半截点燃。

      幻玉瞬间明白,忙将掐断的半截香烛摁在地上熄灭又揣进怀里,夸道:“姑娘果真聪明,这下时间过得就快了,何不刚刚就使这个法子?”

      安卿昭示意其小声,回道:“刚我猜测爹爹必定派人在暗处监视,这过程中我是既装疼又装晕也无人管,再加上如若这香灰留得太少也容易被怀疑,样子总得做到七八分。”

      幻玉轻靠过去一晃,脸上满是得意:“到底是我家姑娘呢,总是那么周全。”

      说话间,第三只香也只剩红杆和缥缈的几缕轻烟,幻玉一刻不敢耽搁捧起铜炉就朝峒苑跑去。

      到了廊下幻玉又有些胆怯,悄悄听了会儿声,听到二人正在下棋,这才鼓起勇气敲开了房门。跨过门槛就跪下将铜炉举过头顶复命:“老爷,姑娘已跪完三炷香。”

      安时沅抬头瞧了一眼,似有些不满:“这第三炷香怎得烧得如此之快?”

      幻玉一时语噎。

      安言叙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从容一笑道:“许是今夜狂风大作,加快了不少。”

      幻玉连忙附和:“正是,正是,姑娘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眼看就要支撑不住。刚三炷香一过奴婢便想扶姑娘起身,可她却执意要等老爷同意后方肯回房,奴婢这才斗胆来打搅老爷兴致。”说完又重重磕了几下。

      安言叙细细看了炕下人,说道:“这丫头也不易,陪着她主子在庭院里跪了几个时辰,看那腮帮子都冻肿了。”

      幻玉不自主伸手遮住双颊,红了脸,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安时沅摇摇头,无奈道:“罢了,快些扶你家姑娘休息罢,再吩咐小厨房煮些姜汤。”

      “遵命!”幻玉欢快,轻关房门速速离去。

      待房门合上,安时沅指着眼前焚香炉轻叹:“简简这丫头也不知像谁,人前大家闺秀,人后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背地里不知能整出多少幺蛾子来,让她罚跪三柱香,我这边第三柱连一半都未到,她的香倒是先烧尽了。”

      安言叙落下一子,笑意漫开:“这小狐狸当然是像老狐狸咯,只是父亲,以后莫要再叫简简了。”

      不觉间,夜已深,白雪也悄无声息飘落下来。

      幻玉一边给她揉腿,一边马屁:“幸好姑娘机智,将那香烛折断,要不这会儿怕是要伤风了。”

      安卿昭无心他事,只挂念复仇,说道:“幻玉,我交待你个事。”

      幻玉点头:“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安卿昭的牙咬得咯吱作响,身体微微发抖,面带愠色:“今日之仇,如芒在背,必十倍奉还。你明日找人打听一下載玉这个人。”

      幻玉见对方浑身发颤以为是冷的,安心道:“姑娘放心,幻玉明日就去办。只是您再喝些姜汤吧,我看您冻得直发抖呢。”

      安卿昭挥手,往榻上玉枕躺去,一手扶额,阖上双眸,脑海里都是那张看似温润柔和实则阴险狡诈的脸,当然还有那不可胜数的阴谋阳谋,渐渐睡意上头。

      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空气中弥漫着清幽的梅香,推开窗,乌檐覆雪,银霜挂枝。

      安卿昭推窗深吸一口,远远便瞧见兄长不疾不徐地迈步而来,身后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妇人,喊道:“哥哥,可是找我有事?”

      安言叙语气讨好:“浅浅,趁此机会精进一下女红可好?”

      听到浅浅二字,安卿昭瞬间脸色阴沉,重重关窗:“不好!”

      安言叙轻敲花窗,语气柔和的威胁道:“爹可是说了,何时愿意学缝衣了何时给饭,何时衣服赔给人家了何时才能解除禁足。”

      听那屋里没了声,安言叙朝妇人使了个眼色。

      那妇人轻轻推开门,自顾自地坐在安卿昭一旁做起了女红。

      安卿昭凑上前去,仔细观摩其手法,不禁发出感叹:“好精细的双面绣啊。”

      妇人也不抬头,一心钻在刺绣上,问道:“姑娘可想学?”

      安卿昭说道:“我用不着,我会做个粗麻布衣就行。”

      妇人放下手中阵线,立起身来,劝道:“粗麻布衣这种材质,我看这府里连最下等的仆人都不穿呢,怕是不好找这料子。就是找来这料子,其缝制的时候比缎面更难。”

      安卿昭不顾后半句,执意喊来幻玉。

      幻玉听声放下手中事务,匆匆赶来。

      安卿昭命令:“快去把库房的粗麻袋都拿来。”

      幻玉不解:“姑娘,拿那做什么?”

      安卿昭回道:“做衣服,你多拿些来,我可得练练手,做身过得去的才好赔给人家。”

      幻玉不愿淌着浑水,推却道:“姑娘,要不我去青衣坊买些布料回吧,粗麻袋怕是不像样?”
      安卿昭说道:“他只说让我缝制一件衣裳赔他,既没说款式也未说材质,有何不可,速速去取,我可得好好与嬷嬷学做衣裳,你不可坏事!”

      幻玉不情不愿地走到库房,正见一帮小厮往外搬运粮食,指着其一喊道:“诶!小潘子,你这有没有麻布袋子?”

      那小厮放下身上麻布袋,说道:“幻玉姑娘瞧这袋子可成?”

      幻玉嫌弃:“这不还装着粮食么?”

      小潘子道:“姑娘糊涂,这一会儿送进膳房往那大缸里一倒不就空了吗?”

      幻玉凑上前伸出一根指头在那粮食袋上蹭了蹭,说道:“不成,你得给我找些新的来”

      小潘子面露难色,说道:“幻玉姑娘可别难为小的了,这库房哪有新的,都是外头随着货物一道送进来的。”

      幻玉不依,说道:“那也不成啊,这太不干净了。”

      小潘子不愿再理此事,扛起麻袋就要走,说着:“横竖都是装东西的,那么讲究作什么,如果姑娘要一会儿我就给送过去。”

      幻玉皱起眉头,无奈道:“要真是用来装东西那倒好了,只好这样了,一会儿你直接往姑娘那送去,我在那边等着。”

      “得嘞!”

      自那日雪后,满园的梅花渐渐都露出花苞,阳光日趋温暖,最后一团残雪也消融殆尽。

      安卿昭这些日子未曾踏出静苑半步,膳食也多在小厨房解决。安言叙有些放心不下,这日早朝结束后,途径北市买了桂花香饼和酒酿米糕送去。刚迈入静苑便看到一妙龄女子手持针线面对雕花窗一拉一扯、一钩一抹,神情严肃。

      安言叙轻轻靠近,探头问:“浅浅,素衣做的如何了?”

      安卿昭没注意到窗口来人,第一时间将手中织物往身后藏去,神情略显紧张道:“还没完工呢,不许偷看!”

      安言叙说道:“爹可是说了交给載公子之前必先给他过目才成。”

      卿昭心虚,低头轻声答应。

      安言叙继而安慰:“爹的禁足是不准你出府,怎得连这院子都不愿出了?”

      安卿昭自知偷做坏事不可声张,低下语气说道:“都怪浅浅不好,给爹爹和兄长惹出大祸,心中有愧,想要快些弥补才好。可我女红本就不好,自是要下些功夫才是,素衣一日不成也无颜面对父亲兄长。”

      听到这番话安言叙不但没有感到一丝欣慰,反而平添几分担忧,心里想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丫头不会轻易转性,试探问:“昭儿,素衣可否让哥哥一视?”

      安卿昭抬头望着他,感知话里有话,先是微微一愣,尔后笑意澄澈:“既是哥哥想看,那便看吧。”说着就将锦盒里的一套素雅华服拿出。

      安言叙定睛一看,好精细的一套象牙白麒麟祥瑞缎面圆领袍,只是两只袖子还未完工。

      安言叙垂头哑笑,微启的薄唇染上一抹不易觉察的温柔溺爱:“我妹妹当真是了不得,几天时间里做的成衣竟比青衣坊的伙计做得还要好。”

      安卿昭缓缓将头探出,语调温柔低缓:“哥哥认为这衣能过爹爹的眼吗?”

      安言叙浅笑道:“这样可能反而更好,爹压根就没想过要用你做的衣服去赔给人家,只是对你小惩大诫罢了。”

      安卿昭不服,说道:“可那載公子点名道姓要我做的衣裳呢。”

      安言叙摸着下巴假装深思,说道:“可能想着到底是大家闺秀,女红自不会差到哪里吧,谁能想到太傅之女是个连袜子都不会缝的姑娘。你就拿了这套交差即可,余下的哥哥担着就好。”

      此刻站在墙角的幻玉长舒口气。

      前脚兄长刚出静苑,后脚安卿昭就按捺不住内心愤懑,对着立在墙角的丫头抱怨:“幻玉,合着我日以继夜辛辛苦苦缝缝补补却连一身衣服都送不出去,我这图的什么?”

      幻玉却是满脸轻松,笑答:“姑娘,依我所见此事作罢为好,况老爷并非真想罚小姐,彼此之间给个台阶罢。”

      卿昭怎能心甘,此夜辗转反侧,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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