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末时代》青于田

54、魔女与幻影之王

　　大人鱼叽里咕噜地指着前方的一部分突起的海脊，示意厄玲绕道而行。
　　“到了。”厄玲心想，终于是抵达目的地了。“其实这件事成功失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小家伙一定不能出事。”
　　绕过遮蔽光线的岩石，威严壮观的高塔映入眼帘。厄玲赶超带路的人鱼，迫不及待地进入了塔中。
　　塔内布置与01无二，不同的是这里额外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贝壳珊瑚一类的东西。看起来人鱼族把这里当做是个祭祀场或者保险库，说不准，银行也有可能。如果他们社会的货币是贝壳的话，前提是忽略正中的巨大镜子。
　　这就是此界厄玲的玲镜了，计算核心的响动提醒着厄玲这个巨大装置尚且还在顺利运行之中。透过明亮的镜子，厄玲看到的是自己的倒影。
　　“真是倾国倾城，”厄玲陶醉其中，但很快她就不再这么想了。“为什么镜子里会是自己的倒影，难道之前一直有人在看着自己吗？”这······不太妙，能有谁关注自己呢？
　　唰唰，镜子后方的帷幔缓缓拉开，阴森寒冷地气息渗透出来。淡蓝色长发，灰白色皮肤，紫黑色眼睛，浅白色军装，还有一柄暗紫色唐刀。就好像是饱和度不满的自己一样，此刻斜靠在台阶顶端的御座，睥睨眼前之人。
　　沙沙声传来，几道人影从立柱的阴影之中现身，都是熟悉的面孔，一样是饱和度不满的圣铜组织。
　　啊偶······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台上的厄玲抬抬手，没有说话或者说无法说话。一道声音传入来者的脑海。这并非她的想法，而是一段提前录好的声音。
　　“远道而来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呢？回头吧，耐心等待，我会给予你最渴望的事物。回头吧，否则万劫不复。”
　　这是一道劝告，是此界厄玲留下的最后通牒，厄玲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若是再上前一步，这些假人守卫就会动手将她撕碎。不过饶是如此，厄玲也没有退回。因为她这部分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原地坐下闭上双眼，开始借助梦成塔核心修复自身。假人并没有动作，因为这不算触发攻击条件，他们宛如设定的程序一般静止在原地。
　　就这样，双方谁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厄玲抓紧时间修复自己的核心，因为她明白接下来有一场硬仗要打。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淌，厄玲不会做梦，但当她静思时，偶尔也会陷入翻涌的回忆之中。从第一次见到晴天开始，到旅行在外，分离与重逢，镜中冒险，一桩桩一件件交错缠绕，不知不觉二人之间的关系从主仆变为了家人。每当想起这些，厄玲都会很开心，原以为自从母亲被处死以后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事情了，但如今炽热的复仇之火仍然旺盛，但却没有那么灼热了，自己的心灵开始慢慢改变，现在甚至可以为了他们放弃眼前的现实。说不上好坏，但厄玲乐于接受这种改变。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伴随着能力的恢复厄玲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御座上的幻影没有休息，从始至终一直注视着她，静静地等待她的答案。
　　厄玲站起身，这次她加入了崩溃保护程序，类似于现世代计算机死机时的自动存档功能。对于自己的极端情绪控制能力也加以提升，现如今的她可以短时间模拟崩溃时的心境，诱导梦末元素以受控的方式暴走。可以说现在的她较之以往要更为成熟稳重，也更强大了，从内而外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如同呼唤老伙计一般，花枪破光而出，白色的流光如同丝带一样缠绕着枪身，更加锋利，更加坚实，更加忠诚。
　　高台之上的王座晃动几下，幻影从御座上起身站定，带着蔑视和威严看着下面的厄玲。这是给双方的一个信号，代表着最终的决断与无可挽回的冲突。
　　长枪聚形，浮光而出。
　　幻影飞跃而下，一记重砸打在招架的枪身上，厄玲被这股冲击打退几步，重新摆好架势准备迎击眼前气定神闲的对手。幻影依枪而立，对着厄玲伸出右手如同某神秘东方国度的武林宗师切磋时一般招了招手。
　　回应她的是飞来的长枪。
　　但并没有实质性效果，幻影的采乐扬起山铜材质的手甲闪身向前挡住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厄玲周身发光，手掌开始出现变换不定的虚影。闪现向前一击命中采乐，毫无伤害。但是采乐的护甲却开始变化不定，就像是在博物馆那时一般，转眼间坚不可摧的铠甲变化成为沙土一样的颗粒，逸散到海水里，即便在那之后也在不断变化，但已经影响不到这场战斗了。
　　这是可控的心光。
　　在那之后紧接着就是一脚踢中采乐。倚仗山铜锻造术的采乐，其假人也一样······僵硬。中了心光之后受伤的地方开始无序化，最后连带本人一起崩解消失。
　　这本就是她的力量，只是暴乱的能量得到抑制的结果。
　　之后厄玲身上的光芒开始化作闪亮的水滴，竟未散入海洋而是如同在陆地一般垂直落于地板，之后开始侵蚀现实，一切都变得亮闪闪的。
　　这是受控的心癫。
　　虽然并非光环而是散乱的发光锥形，但是也足够致命了，沾染的幻影都被溶解吞噬了。
　　一切都发生的如此之快，就连王座的幻影都来不及响应。
　　御前之人并非那个自我束缚的旧日幽灵，而是在朋友的帮助下重获生存意义的可怕强敌。
　　此刻的她实力远非这几个人机所能比拟，剩下的几个幻影四周海流炸裂，随即崩溃沿着海流侵袭他们的身体，一切都炸的粉碎。
　　这是压抑的心崩。
　　只剩下空洞的假人王，超出计算的进攻造成虚拟核心的超负载，呆立原地的她就像个稻草人一般，电光石火之间厄玲触碰到了她。
　　由内而外的冰刺开始生长蔓延，就像是骨架一样分布体内，之后开始膨胀。锋利的冰刃从内壁撕开皮肤，肆意生长，最后将假人活生生切开了。
　　这是削弱的心雪。
　　此刻，厄玲面前是毫无防护的大镜子，也没有人能妨碍她了，再也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