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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出厂设置还是厉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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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故作人生导师给元祈灌输心灵鸡汤的一个时辰后,就躺床上烧得不省人事了。
落音难得有空过来一趟,又是灌药又是盖被子的忙活半晌,疑惑道:“她这是又吹风还是偷偷吐药了?我那些补药都白开了?”
刚端着热水回来的元祈低头道:“我们打了场雪仗。”
“……”落音紧紧盯着他,就在元祈觉得如坐针毡的时候,就听到她气愤的声音传来,“竟然不带我!”
元祈扶额,把毛巾拧干递了过去,“下次一定。”
落音叹气,惆怅道:“过几日我得去山下置办年货,估计会更忙。这几日桑槿又躺着,我也不敢再让她玩儿了,等把她身子调理好,应该会等到明年。”
“我也要去……”犹如半个死人的桑槿突然吸了吸鼻子,艰难出声。
落音凑近看着她紧闭的眼皮,嘟囔道:“都烧得说胡话了,看来得药还是下得轻了些。”
元祈也跟着走上前,一只滚烫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迅速扯住他的袖子。
“我也要下山……”桑槿呜咽。
落音铁面无私的声音传来,“拽错人了……你就做梦去吧,就你这小身板,风一刮又得倒。”
元祈非常配合地要把她手扯开。扯了一下迅速黏上来,再扯再黏,精准得像是眼睛开了一条缝。
落音拍拍元祈的肩,强忍笑意,“她这里不能缺人,你陪着吧。”
说罢,毫不犹豫端着冷掉的水出去了,并礼貌地把门关好。
元祈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了下来,“你故意的。”
桑槿率先睁开一只眼,笑得勉强,“谁让你离得近啊,音姐姐坐得远我够不着。况且,留你也是有些事想嘱咐……”
“可以松开了吧。”元祈拍拍她的手背,又一次无情扯开。
她翻身背对着他,从枕头底下摸出地形图,一把塞到他手里,言简意赅:“这里头做标记的,都是我近日找出人手不够机关老旧的地方,我如今正发了烧,肯定是没什么力气再去一一检查补足的,只能劳烦你跑一趟,再同阁主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让人把这十余处一并修整了。”
元祈接过图纸,却并不打开,而是淡淡看着她,问道:“好端端的,你为何突然检查起这些来了?”
“我闲着没事儿干啊……”桑槿再度躺好,拿起汗巾搭在额头上,“我有些困了,若是想接着看笑话或问话,也烦请等我醒后再说。概不远送啊,实在是没力气折腾了……”
话音还未落,她双眼已迷迷瞪瞪合上了,这人倒是很会照看自己,不论真睡假睡,被角掩得是相当好,浑身上下除了脑袋没一处露在外边。
他敛回眼,才打开地形图,双眼就受到了一阵不小的冲击,手臂宽的图纸上,除去每间楼阁旁那数条看不清来头的虫子外,绝大多数图形都与落渺阁实际景观别无二致,也不知她哪儿来的如此本事。
他兀自摇摇头,才转过身,便听到身后传来迷迷糊糊一句话。
“待我日后央求音姐姐下山……你可得配合我做戏……”
他一顿,将图纸收好,嘴角噙了抹笑,“看我心情。”
照着去探她画上的剩余楼阁,果真找到了几处守卫不足的地方。他到天烛山前夜,便已将落渺阁的大小事宜牢记于心。
落渺阁虽悬壶济世,却只掌握了基本的生存之道,武功器械几乎一窍不通,天烛山如今的房屋院落,全部都是落游阁主领着弟子修建,唯独一些另含玄机的密室暗道则是委托工匠修建,因此偶尔会有修缮不及时的情况。
也不知桑槿是真闲着没事儿还是一早便知个中内情,倒真让她误打误撞找到了几处漏缺。
元祈将桑槿和自己观察到的十几处漏洞稍加整理后,便重新拿笔誊抄在纸上。前往往当归堂时,已至傍晚,在路上碰到一脸郁闷同药草发牢骚的落青。
他同来人打了个招呼,对方却没看到也没听到似的,仍继续念叨。
元祈也没多想,三两步跨过台阶,绕过柱子,躬身对着屏风后的人说道:“前辈,桑槿许是受到什么启发,近日串门时发觉有十几处年久失修的地方,同我商量后一一核对,特整理撰写下来,还望前辈找人一一修缮,也好过个安心年。”
落游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好,我让音儿安排,这些日子忙着处理梧柳县的瘟疫,有些事难免疏忽,也劳你多多看顾一二,若是发生什么不测,也好及时应对。”
元祈沉吟片刻,问道:“我方才看到落青姑娘蹲在路边,可也是为了此事愁眉不展?”
落游轻叹一口气,说道:“青儿也在为此忧心,其实倒不是瘟疫难医,而是苦于药材供应不上,治疗瘟疫的药方里,有一味药耗资不小。”
元祈想了想,说道:“若是寻求江湖人士,说不定能直接与药农对接,也可省去中转的开支。我也听到了梧柳县的相关消息,目前疫情似乎已被控制下来,患病人员也并未产生大的骚乱,想来若是药材供应上了,解决此事不是问题。”
落游揉了揉眉头,面上愁容消散几分,“是,年后的行医会我正打算商议此事,多个人帮忙也是好的,只是……”
元祈静静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谁知她只开了个头便不再多说,没多久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想来已是躺在软塌上睡着了。元祈微微蹙眉,绕过屏风看到盖好的被子后,这才大步离开。
待他到凌梅院,桑槿已睡足了,正起身大口喝水。搁着一面墙便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她朗声问道:“阁主怎么说?可有夸我做得好?”
“自是应下了,将此事交给音姑娘办了。”元祈果断忽略她第二句话,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里。
桑槿长舒一口气,继续躺回床上,面朝天花板发呆。其实她也不知道如今做的这些会不会对主线产生影响,但未来发生的故事在有些惨烈。
她笔力不够深厚,基于此构建的这个世界很多设定都是围绕主角产生的,万事都是以铺垫或者凸显主角个性完善主角经历为主,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在座的除了元祈和落音外都是炮灰。
至于她自己,很难保证不会被日后的事故波及。
迫于自保,或者减轻对自己的影响,她只能做一些小动作去试探,看看故事会不会因此改变而多出什么转机,毕竟她被扯进书里这么久,压根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出来,好像折腾这一趟单纯就是为了让她发现自己编的东西多烂一样……如果真是这样,她真谢谢她大爷的。
她还没骂几句,扭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一脸深沉的元祈,他留了神把大半注意力分到门外,时不时分出功夫来盯她一眼。
她惊得吞咽一声,破音道:“你在这儿干嘛!”
“音姑娘让我盯着。”元祈见她睁圆双眼,沉着脸关上门,慢慢走近。
“干嘛干嘛!”桑槿往后缩了缩,声音抖得比发疯的马蜂还厉害,“有什么话咱们站在原地说!我还生着病呢,要是传给你我可是罪大恶极了!”
哪怕是要动手她也能忍!可这关门灭口的做派是要闹哪样!
元祈聋了一般继续往前,在她双手抵挡在前且马上就要用力一喊的前提下,一手按住她的肩膀,一手搁在她额头上探了探,风轻云淡道:“怕我杀了你?我虽不自诩多么光明正大,可也不是趁虚而入之人,留些力气养病吧。就你这烧的,只怕还得多趟些日子。”
“说得好像你会看病似的。”桑槿摸了摸自己脸颊,还是有些烫。
他收回手,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刚入口就眉头一皱,“你方才喝的冷水?”
她盖好被褥,点点头,“烧开的水搁不了多久就凉了,入口不冰就成,屋子里烧着暖炉也没管多大用。”
他也没再多说什么,闭眼调息坐了片刻,内力运转了两轮,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便出了门,没多久便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和一壶开水,直接放在桌上,说道:“起来喝药。”
“音姐姐开的?”桑槿坐起来,好奇地瞅了瞅,“你熬的?”
“哪儿那么多话,让你喝就喝。”他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把药端到床边的意思。
桑槿知他脾气,也没再墨迹,披了被子下床,端起碗,还没张嘴就皱了眉头,“怎么闻着比我上回喝的要苦?你加砒霜了?”
他一记眼刀劈过去,“爱喝不喝。”
她十分谨慎地尝了一口,实在觉得长痛不如短痛,捏住鼻子就是一口闷,药是喝完了,只是这脸仿佛能挤出胆汁似的。
她又十分自觉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兑凉后喝了几大口,待苦味褪了几分,才后怕道:“你还是别熬药了,八分的苦你能熬出二十分来,要是能让我好快些我也忍了,要是不行,我哪怕只有一口气也要爬起来自己熬。”
元祈摇摇头,将碗搁在一边,甩下四字,“良药苦口。”
桑槿充耳不闻,转身回到床上接着躺,人还没倒下,就发觉不对劲。她药都喝了,他怎么还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啊?
“你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音姑娘说今晚这里不能缺人。”他双眼一闭,一副无欲无求的死样,“抓紧睡吧,我也省事。”
一个智商正常点的人都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挺不过今晚那一定是被人暗算了。他摆着脑子不用,看来还是受出厂设置影响,落音说什么他听什么。
许是药劲上来了,桑槿打了个哈欠,睡眼朦胧看了他一眼,没多久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