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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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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的时候,宁钰在不知不觉间趴在骡子身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太阳的光从破烂的窗棂照进来
她伸出手,遮挡住跳跃的阳光,听着寺庙外鸟儿的鸣叫,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宁钰站起身,打开门,一刹那,所有的光都拥抱了她。少年闭了下眼睛,才缓缓睁开。
经过一场大雨,山林愈加青翠欲滴,笼罩在山峰上的轻纱薄雾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消散,一切仿佛仙境。
宁钰吸了一口气,只觉得“仙气”都洗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古代就是不一样,这空气,这环境,鲜的很!
宁钰转身回到庙里,把东西收拾齐全,把火堆里的灰烬推平,牵着骡子准备赶路。
“公子救命!”
才一脚踏出寺庙的门,她就听到一声救呼。宁钰四下寻望,没有看到人影。
“公子救命啊!”她再次听到了救呼。
宁钰往芭蕉树的方向走去,只见到一只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蛛网编织在芭蕉叶下,铺面很大,大概有宁钰两只手合起来那样大。她半蹲下身子,看到细细的蛛丝上悬挂着露珠,一只美丽的、五彩斑斓的蝴蝶被沾住了足与半边翅膀。
它挣扎着另一边翅膀,瞬间有细微的鳞粉坠下。
宁钰捡起地上的干树枝,捣毁细密的蛛网,将这只蝴蝶救下。
蝴蝶微微动了动触角,静静的趴在她的手心,翅膀就像五颜六色的水晶宝石拼接组成,分外漂亮。
宁钰上辈子和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蝴蝶,眼里不由露出喜爱。
“你快飞吧。”她说道,轻轻抬了抬手。
蝴蝶动了动翅膀,宁钰以为它要飞走的时候,就见它顺着自己手心,一点点爬到小臂,肩膀,停留片刻,才振翅飞向天空,很快不见了影子。
宁钰收回视线,牵着骡子,慢慢走出寺庙的范围,走出了这座山林。
从日升到日落,浅白的月挂在天空另一头。
赶一天路,宁钰终于来到县城。她找到客栈,以半价的优惠住进了一间下等房。
骡子被店小二拉到马厩,她自己也上了楼。
照例锁门关窗。
县城比乡镇安全有保证多了,她今晚上可以稍稍睡沉一下。接连几天都在赶路,精神疲累,身体也吃不消,是该休息休息。
宁钰吹熄烛光,躺回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中,宁钰再次回到那间熟悉的破庙,已经忘记自己走出了那座山林。
庙里起了重重迷雾,不仅骡子不见了,连她的书也都没了!
“我的书,我的书,我书被雨淋湿了!”
她的书呢?那可是她用钱借的原籍,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抄写上去的。
宁钰在放书那块位置转圈圈,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书。
忽然,一根透明蛛丝从房梁垂下,一只有着繁复图案的紫色蜘蛛顺着蛛丝悬空吊到她面前。
宁钰看到蛛腹上有着深紫的花纹,它黑色的口器阴暗的上下碰动着,八只毛茸茸的足肢张牙舞爪,往自己门面跳来。
宁钰眼疾手快的将蜘蛛捉住,快速侧脸躲过喷、射而来的一团蛛丝。
她捏住蛛腹,侧身轻笑,手上略微一使力,就有蛛丝从蛛腹尾端吐出。
蜘蛛的八只足剧烈抖动着,奋力挣扎却依旧逃不出眼前少年的魔爪。
宁钰又按了按蛛腹,再也吐不出蛛丝才转手将蜘蛛拿到自己面前。
蛛腹微扁,毛茸茸的足肢垂下,口器也一动不动,再也不复刚才耀武扬威的样子。
似了?宁钰疑惑。
她蹲下身子,将蜘蛛放在地上,它依然没有动弹。宁钰静静等待着。
突然,蜘蛛活过来似的八足快速爬动,宁钰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它。
这里什么活物都没有,她可不会轻易放走它。
她避开蜘蛛口器,把它捏了起来,在庙里走来走去,可还是在破庙兜兜转转。
这时,一声鸡鸣响起,破庙的迷雾逐渐散去。
宁钰手上的蜘蛛蓦的变作一个男人,他的半张脸上是美丽又诡异的淡紫色蛛纹,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分为明显。
一双眼睛狭长幽暗,放佛冒着绿光,脸蛋漂亮又恶毒,就像让人上瘾的罂粟花。
他瞪着宁钰,眼眶微红,恶狠狠的冲少年放话,:“你放走了我的猎物!就拿你自己来赔!”
随后扑向宁钰,一口咬住她的细白脖子。
梦境破碎,如层层蛛网一般。
宁钰睁眼,坐起身,然后用手摸了摸自己好似还在疼痛的脖子。
没有血,是错觉。
这梦真逼真!
点了一碟盐菜加米粥作早饭,宁钰坐下赶忙吃着。
旁边桌子上,摆着一碟花生和小酒,两个汉子大着嗓子说话,声音强势的穿进她耳朵里。
“最近关樵道上有响马出没。”
“听说前日就有人在那道上被劫了,树上泥里都混着血。官府去那边看了,马车被砍烂,马儿被拉走,女人被抢走,男人都死光了。”
“这些响马真该死啊,可怜那马车上的人。”
“也不知道这批响马是哪里来的,到咱这荣安县。回家跟婆娘说说,以后可不能再去关樵道了。”
……
宁钰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放缓了吃饭的速度,因为关樵道这地儿,是她去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现在那里土匪出没,貌似还穷凶极恶,她独自一人从那儿过,万一碰上抢劫的,性命不保。
她竖起耳朵,想要再听些关于响马的消息,那两汉子却转移话题,说起了自家婆娘。
吃完饭,宁钰付钱时向店小二询问县城里有没有镖局。
得到确切的回答,她就想问问关于镖局里的一些事情。
店小二看着宁钰,面露难色,食指拇指搓捏在一起朝她打手势。
宁钰会意的掏出五文钱,放到小二手上。
他立马咧嘴笑道:“客官,您这就问对了,那雄方镖局共有十三人,镖头叫方雄,生的魁梧高大,一对铁锤舞的虎虎生威……”
打听了些消息,宁钰牵着骡子,朝镖局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她来到镖局,走了进去,看到里面有五个男人。
宁钰观察他们的身高长相与穿着,率先走向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高大男人。
“请问是方镖头吗?”她拱手道。
男人点头,一口粗桑:“小兄弟,你是来请镖的?”
宁钰说出自己想要请人保护自己走出关樵道这件事。
方镖头摇头拒绝了她,说接了别人的镖,这几天都不接镖。
宁钰暗道糟糕,正待要说话。
方镖头却看着她背后的书箱,问道:“小兄弟也是要进京赶考?”
也?宁钰结合之前方镖头说的几天都不接镖的话,心里闪过一道想法。
她露出谦逊的笑容,道:“方大哥所言不错,小弟不才,前些日子侥幸考中举人,此次进京考试,便是试试水。”
此话一出,方镖头和其他人俱都震惊的看向站在中央的少年,同时抱拳道了一声:“举人老爷。”
如此年纪,就有了举人功名在身,不可小嘘,以后怕是有大造化。
再定睛一看,此人气度不凡,相貌不凡,年少却宠辱不惊,真真是天纵奇才。
他们看向宁钰的眼里已经多了一丝恭敬。
方镖头暗暗点头,对宁钰多了一丝亲近,旁敲侧击的告诉她不接镖的原因是有位富商包了他们,明天就要护送其女婿去京城考试。
宁钰要是想随他们一起走出关樵道,去往京城,就需要富商与其女婿的同意才行。
这俩人她可谁都不认识,也没有认识的渠道,若贸然上府,恐怕徒惹厌烦。
“方大哥,不知道我能否跟在你们镖局的身后,不需要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只要能让小弟跟在你们车队后面。”说完,宁钰顾不得心疼,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方镖头手里按住。
此时方镖头听着一位举人老爷对着他口声小弟,又塞了银子给他,顿时笑口颜开:“小兄弟勿要再说,走镖路上,大哥定是要看顾着所有人。”
听到方雄同意她跟在后面,宁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进京总算是有了一层保障。
在知道明早几点走镖后,宁钰告别方雄和其他几名镖师,又牵着骡子回到原先的客栈,续订了一晚上。
第二日,宁钰早早来到镖局外,和镖局里的其他镖师一起等待富商的女婿。
过了半个时辰,宁钰便看到远处驶来一辆马车。在看清马车外面的装饰时,宁钰心里直念叨千万别是千万别是。
直到这辆堪称豪华,套着两匹马的马车停摆在镖局门外,车窗帘子拉起一角,方镖头也赶紧上前恭敬喊柳老爷时,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响马,劫财杀人。
这辆马车走在关樵道上不是明目张胆的告诉别人自己很富,快来抢吗?
宁钰怀疑自己和镖局一起走是个错误的决定。
“宁小兄弟。”前方,方镖头向她挥手,示意跟上。
宁钰深深吐出一口气,跟了上去,缀在车队最后方。
她打定主意,一旦见势不妙,就赶紧跑路!
一行人走出城门,行十数里远后,队伍中唯一那辆马车半途停了下来。
方镖头骑在马上,调转回头,询问何事。
书童撩起门帘,走出来对他说道:“方镖头,老爷腰痛背酸,需要停下好生歇息。”
方镖头邹起眉头,表情严肃:“不行,不远处就是关樵道,是响马纠结之处,我们要快速前进,不可在此停留。”
书童喊了声方镖头,说道:“方镖头勇猛,还带着十几位威猛的手下,我想即使出现响马,也万万不是您的对手,您和弟兄们,定能将响马杀的屁滚尿流!”
“况且,响马在关樵道附近抢杀,这里是不属于那地界,是官府的地盘,量那马匪寇贼也不敢来此。”
书童掷地有声,一看就是有人教出来的。
“墨书。”这时,一道男声从马车里传出。
书童像是受到指示,走近方镖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包锦囊偷摸交给他。
方镖头接过,掂量了一下,少说也有二十两。他故作为难的抬头望了望刺目的太阳,而后朗声说道:“兄弟们,已致晌午,等咱用过晌午饭了再继续行路。”
镖队不往前走了,宁钰也只好停下来。
她心里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拿出一张干粮饼,却毫无食欲,但想到待会儿如果真遇到危险,饿着跑路可没有力气,便勉强吃了半张。
希望能够平安走出关樵道。
那些响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原地歇息了半个时辰,镖队继续往前走。行到关樵道时,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
宁钰骑在骡子上,谨慎的观察周围的环境。
道路两侧都有草坡,上面生着一排排长势极好的灌木丛,非常适合藏人埋伏。
宁钰紧皱眉头,在看到左前方那块灌木丛无风自动,还有刀剑被太阳折射的光后,立刻勒住缰绳,制止骡子往前走。
她得想个办法,悄无声息的逃离这个围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