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关键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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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黎骁睡得安稳又踏实。
中途偶然迷糊着醒来，一抬眸便对上床边楚霜月亮闪闪的眸子。
“你怎么不睡？”
黎骁的嗓子又些干渴，沙哑出声问道。
楚霜月没着急回答，先端了晾在一旁的热水扶着黎骁喝下。
“我马上就睡了，别担心。”
杯中的热水不知道晾了多久，无论哪个时候喝下，到嘴里都是适中的温热。
困意席卷而来，黎骁忍受着伤口的疼痛耗费了太多精力，喝了水后来不及再多担心几句就又跌入沉睡。
一夜无梦。
等黎骁再次苏醒，天光已经大亮，身边人不见踪影。
“！”
她心中一惊就想要挣扎坐起，被匆匆进屋的黎扬毫不客气地一把摁了回去。
“嘶——”
黎骁重重摔回床上，看着面前神色冷淡的姐姐一脸幽怨。
“姐，霜霜呢？”
好不容易搁置下忙碌的工作赶过来，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的黎扬听见黎骁一开口就是问小女友，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
她没好气地冲黎骁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你倒是上不了课，人家还能不上课吗？”
对哦。
黎骁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躺了两天已经快日夜不分，差点就忘记了今天才周三。
一想到楚霜月回学校上课就意味着又是好几天看不见她，黎骁心里就一阵低落。
黎扬察觉出妹妹的情绪变化，收起刚才不耐烦的神色，轻声安慰着她。
“没事，等你手上的伤口好一些了也就可以回学校了，快的话可能一个月就能回去。”
听闻黎扬的话，黎骁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忍不住叹气，嘟囔着说道：“那岂不是一个月都见不到霜霜了。”
“…”
黎扬无语至极，她还以为黎骁是怕落下功课才情绪低落，谁知道她的好妹妹脑子里就只有她的小女友。
黎扬满脸黑线，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告诉黎骁一个好消息。
“你放心吧，我和你们班主任打过招呼了，每天晚自习楚霜月都会来给你补习功课。”
“真的？！”
黎骁瞬间喜出望外，声音都高昂了许多。
“…”黎扬再次深呼吸，尽力忍住一巴掌扇到黎骁身上的冲动，无奈地答复她。“真的。”
“姐你真好！”
黎骁嬉皮笑脸地凑上来，要不是她活动不便，就差把黎扬抱起来转个七八圈了。
黎扬冷漠地推开黎骁眉开眼笑的脸，以前怎么没觉得妹妹是个纯血恋爱脑呢。
至于找黎骁班主任要求楚霜月每天来补课的主义，其实是楚霜月向她提出的。
清晨黎扬刚呵欠连天的赶向医院，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楚霜月应该是离开医院回学校了，她简短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并向黎扬寻求帮助。
黎扬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毕竟黎骁如果真在医院躺一个月再返校，即使她以前也读过一个学期的高三，但也肯定免不了落后许多。
既然楚霜月自告奋勇，那她就出面找她们班主任谈谈，也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黎扬迅速调转车头，一大早就赶到了学校。
表明身份后，黎扬向尹杰隐瞒了黎骁受伤的原因，只是说她出了点意外，需要住院一段时间，期间能否安排同学适当的进行补习。
尹杰有些犹豫，毕竟高三属于关键时期，黎骁突然住院，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
但是要安排同学补习…尹杰思考着可行性，也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学习。
就在尹杰犹豫时，楚霜月“适时”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对着尹杰毛遂自荐。
“尹老，我可以晚自习的时候去给黎骁补课，这样她就不会落后太多。”
看清来人正是自己的爱徒后，尹杰几乎就要同意，但是还是有一丝迟疑。
楚霜月看穿尹杰在意的问题，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说出。
“尹老，我带黎骁数学那么长时间她的进步你也是能看见的，而且我保证给她补习并不会耽误我的学习，下次月考一定能给你一份满意的答卷。”
眼见楚霜月是打定主意要去，尹杰也不好再拒绝，留下了黎扬的电话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黎骁要请那么长时间的假，我稍后还是会和黎骁家长确认一下，以防…”
“不用再确认了。”
黎扬匆忙打断尹杰的话，杨千语根本就不知道黎骁住院的消息，要是尹杰联系过去，岂不是两头都会出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黎扬也是提前就设想到了。作为黎骁的班主任，稍微尽心一点的老师应该都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还好来的路上她就想好了对策，现在也不至于太慌乱。
黎扬从外套里掏出人民警察证递给尹杰，气定神闲地扯着谎。
“黎骁父母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出差，电话不方便接听，所以黎骁近期都是我在负责，这是我的证件。”
尹杰接过证件，反反复复地检查着。
“那你是黎骁的亲姐姐？”
“不是。”
黎扬有些无奈，本身这几天睡眠就少的可怜，现在还要耗费如此多的脑细胞来解释，她本就不怎么会撒谎，现在更是有些捉襟见肘。
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尹老，我和黎骁姐姐还有黎骁妈妈一起吃过饭的，我能作证。”
见黎扬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楚霜月连忙出言解围。
尹杰将信将疑地将警察证交还给黎扬，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签下了请假条。
“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尹杰打量着黎扬说道。
眼前的女人一脸严肃，神色略有些憔悴，但是眼神犀利，虽身着普通的冲锋衣，但是还是能看出挺拔的身姿。
符合尹杰对于警察的设想。
他暂且相信了黎扬的身份，只是对于楚霜月还是免不了一番嘱咐。
“霜月啊，补习是互帮互助的好事，但是也不能耽误自身的学习状态，虽然你一直都让我很放心，但是毕竟是高三了，马上翻过年你们就快高考了，这种关头…”
“我知道的尹老，您放心吧。”
眼见尹杰絮絮叨叨个没完，说了半天也没有要放人的意思，一旁的黎扬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楚霜月连忙出声保证。
她挂念着黎骁，现在她身边没有人，不知道她醒来会不会着急。
尹杰本来还想再说几句，可看着面前楚霜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也张不开口了。
自从上次眼看着黎骁被汪瑶一行人挑衅造谣，尹杰就一直后悔着自己对黎骁的那番草率又仓促的质疑，他甚至怀疑黎骁的意外是否也有部分自己的胡乱揣测所造成的后果。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质疑过楚霜月和黎骁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学习搭档，关系亲密一点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此时看着神色凝重的二人，尹杰也不好再耽误时间，公式化的客套后就放了人。
黎扬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她深深的吸气，试图缓解压力带来的疲惫感。
这种事情她下次还是不要做了，简直比她出任务都还要紧张。
“我先回去上课了，黎骁那边就麻烦您了，我晚上下课后就过来。”
楚霜月礼貌疏离地与黎扬告别，上课铃声已经响过好一会了，她得赶紧回教室了。
黎扬看着楚霜月的背影有些出神，她总觉得现在的楚霜月周遭的空气都似乎更冷几分，与那天缩在角落守着黎骁慌乱中默默哭泣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有那么一瞬间，黎扬甚至都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被调包或者附体了，怎么能表现差距那么大。
不行不行，自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能想这些。
黎扬甩掉脑中的胡思乱想，也朝着轿车迈步而去。
…
忙了一上午，来来回回的奔波让黎扬疲惫不堪，她忽略眼前依旧笑靥如花的黎骁，找了张椅子坐下。
黎骁见她不打算离开的意思，有些疑惑。
“姐，今天你不用上班吗？”
“今天他们在审人，我不用去，队长让我先休息。”
黎扬是真的累极了，黎骁出事后她就没有再安心合过眼，即使好不容易有时间能休息，也是不过两三个小时又惊醒。
现在终于能暂时停下工作，黎骁的情况也稳定许多，积压几天的疲惫涌上，黎扬浑身乏力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今天队里审的正是前两天攻击黎骁的那个叫周兴的男人，黎扬有意隐瞒黎骁父亲的偷拍照片，只是以故意伤人拘留了他。
但是黎扬的身份也只能被迫避嫌，具体的后续结果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了。
至于始作俑者汪瑶，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她与黎骁受伤有关，迫于无奈在做了一次笔录后就放了人。
黎扬揉着眉心捋着脑海中的线索，她并不打算告诉黎骁这些事情，有了前车之鉴，黎扬觉得还是让黎骁离这件事越远越好。
她不允许让妹妹拿生命做赌注去调查，若是真有人想背地里依靠这些道德败落的事情来竞争黎贺的职位，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她相比黎骁无论如何都想尽可能保护杨千语，她更在意黎骁的安危，如今眼见黎骁浑身是血的模样，让她也开始动摇起来。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让杨千语和黎贺切割，才能最大化地避免黎贺道德败坏东窗事发所造成的影响，才能尽量将黎骁从这件事中摘出来。
黎扬闭着眼皱着眉专注地盘算着，疲惫让她神经有些迟钝，完全没发觉黎骁早已收起了笑容，正安静地看着她。
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黎骁和黎扬一点都不像。黎扬果断独立，一旦她在意上某件事，就会专注地追求结论直到将一切情况掌握在手烂熟于心。而黎骁更为跳脱，她看似热情开朗，但是却习惯性地将所有人都保持在一个适当的距离，很少有人能真正能走进她的内心，黎扬是例外。
不过现在楚霜月也成为了例外。
二人穿过她热情活跃的假面，叩开了冰封的大门。
黎骁看得出黎扬的表情沉重，她不想打扰姐姐难得的休息之间。既然黎扬没有主动对她说起后续进展，那她就安心养病好了。
两人安静地呆在各处，黎扬的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黎骁只叹息自己现在连下床都做不到，更别说为她披上一件外套了。
好在房间内温度较高，虽然窗外秋风瑟瑟，但是夕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地面，呈现一幅暖洋洋的画面。
说起来二人也是许久没有这样安静的相处过这么长的时间了。黎扬的工作总是格外忙，时间也波动不定。
她本就淡漠，再加上怕黎骁担心，也总是藏着掖着从不主动提起，而黎骁总是在案情通告后才知道姐姐又出生入死过一回。
黎骁每每担心又后怕，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劝姐姐调去一个较为安全的岗位，可是每次看见黎扬工作时走路带风，眼角眉梢皆是专注犀利的神情，她又轻轻放下这样的念头。
虽然工作性质危险，但是黎扬深爱着她的职业。
可能对于她来说，参与侦办各类案情并不仅仅是为了完成分内工作，而是替每一个委屈或有口难言的人来讲出真话。
黎骁清楚，即使她真的开口劝了，黎扬大概率也不会听她的建议。
她们有时候又太像了。
一样的固执，一样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一样的坚定，一样的遵循内心。
黎扬睡得深沉，呼吸轻浅，胸口平稳上下起伏着。
黎骁斜靠在床头，她看着黎扬出了神，想起了好多曾经的往事，眼中不自知的充满了心疼。
黎扬母亲早逝，父亲的存在也比死人强不了多少。
可是她就这样在寒风和摒弃中倔强坚强的成长，在肮脏泥泞霜雪覆盖的土壤上丰富了枝干，繁盛了花叶，长成一棵为黎骁遮风避雨的参天大树。
她没有感受过多少爱，可是却从不吝啬地将拥有的一切都与黎骁分享，为她铺路，教她做人，告诫她追随自己的心。
她就像一本百科全书，每每在黎骁手足无措时就献上对策，让她一次次得救。
无论是情绪崩溃还是学习压力，即使是黎骁在无人的深夜时感到害怕，也会下意识地将第一个电话打给她。
黎骁背熟的第一个电话是她的，所以她再也没有换过号码。
她竭尽全力灌溉了黎骁的成长，理所当然地，黎骁也成为了她最忠实的信徒。
黎扬教会了她爱人与被爱，她终于也可以尽数教给楚霜月了。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播放，黎骁的眼眶逐渐有些湿润。
她记得黎扬带着她第一次滑雪，第一次参加她的家长会，第一次为她庆生，第一次在初雪时给她送花…
所有的美好都与姐姐有关。
黎骁相信，如果把她写成一本书，那么姐姐将是那贯穿始终的关键词。
姐姐是她需要用一生来学习的课题。
黎骁轻轻闭眼，眼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没入发丝之中。
她虔诚地向上天许愿：
保佑姐姐，健康平安。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关键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