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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家面包店的老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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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城是一线城市,晚上十点,普通的打工人还在为了工作忙碌,富人已经在各种晚宴上畅谈生意。宋云玉是这城市角落一家面包店的老板,别的面包店此刻已经准备打烊收拾东西,但她的面包店还飘逸着烤面包的芬香。
这家面包店没有名字,店铺的前台加后厨就占据了大部分位置,进店后的过道只容一个人通过。淡黄的光线,纯白的墙壁,朴素的装修,周子野便是被这简单的装修所吸引,走进店后面包的奶香味更加强烈,眼睛扫过前台摆放的面包,只有一种类型的面包,跟老面馒头一个样,一点创意也没有,看来这面包店的老板是一个跟不上潮流的阿姨。
宋云玉还在后厨忙碌着,突然想要打喷嚏便匆忙跑到店外解决,后厨和外面街道有一扇门联通。周子野站在过道向后厨喊了几声老板,却没有人应答,他平时吃的面包都是大牌子的,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也就是今天在晚宴上和父亲大吵一架,跑出来散散心,这家面包店大门口正对一条河,周子野原本只是在河边散步,但这家的面包香味太诱人了,最终决定来尝试一下,刚好在晚宴上也没吃什么。
迟迟不见老板的周子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看了一眼标价一个大面包才5元,周子野用手机扫码转账后就拿起吃,咬了一口,松松软软,没有馅,口感很绵密,此刻的周子野不得不承认这老板还挺有手艺的,但这家店看起来就很冷清,不像有很多人光顾。
宋云玉把一盘刚烤的面包端到前台,两人突然的四目相对,互相都吓了一跳。五六个面包掉落在地上,宋云玉赶忙把地上的面包捡起,眼睛又看向别处
“奶奶,你别动,我自己捡。”宋云玉自言自语道,周子野面露疑惑,这小店铺里除了他两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奶奶”,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前台是围起来的,只有一个小门可通过,显然小门是关着的,周子野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宋云玉冷静的处理面包,而周子野还处在惊讶之中,这面包店的老板并不像他先前所想的那样,老板看上去很年轻,标准的南方女孩长相,温婉清秀,头发盘起来更显眉眼深邃,再一细看,面容干净毫无粉饰,一套素色短袖长裤看起来身高有一米七。
当周子野还在恍惚中,宋云玉已经把面包收拾好了,正盯着周子野手中那个被咬了几口的面包。
“这个我是刚刚看你不在,自己付了钱拿起吃了。”周子野尴尬解释道,可别让人家误会了。
“嗯,好。”宋云玉不自觉弄了弄本就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转身忙于自己的事,周子野静静的看着默默地又咬了几口面包,但宋云玉的突然回头让他不自觉快速咽下面包。
“你还有什么事?”宋云玉紧紧盯着周子野,使得他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最后只留下一句没有,出了面包店周子野又走到对面,在一个路灯边上停下脚步,思索间,面包店来了好多人,店外还停了很多垃圾车。因为店铺外墙有个窗户刚好装下宋云玉的上半身,周子野能很清楚的看到正在为客人打包面包的宋云玉,素雅的她不动声色的装饰了窗子,也装饰了周子野的眼睛。
周子野原本烦躁的烦躁的情绪被一种好奇心取代,更准确来说是一种新鲜感。
宋云玉不像刚刚那样冷淡,与来店的叔叔阿姨都有说有笑的。看着一位位环保工作人在面包店外排起长队,周子野突然挑唇轻笑,此时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是他的好兄弟李旭打来的。
“不是我说,你和周叔吵架和我有什么关系,打了这么多电话现在才接!”
“有空吗,有空就来......面包店。”周子野抬头一看才发现这家面包店连个名字也没有,又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大晚上的去面包店?”
“给你发个定位,来接我。”
“你没开车?在这把我当司机呢。”
周子野车是开了的,只不过钥匙掉在面包店了。站在外面吹了会凉风后,环保工人差不多都走了,宋云玉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打烊,周子野视线落在前台的钥匙上,他就站在对面,要是宋云玉看见的话,一定会过来送钥匙。
周子野假装在对面散步,来回走,时不时看看店里面的情况,当周子野向别处看了一会再一转头钥匙被拿起来了,不过不是宋云玉拿的,是他的好兄弟李旭拿着,刚好他走过面包店时认出了,那可是国内都没有超过五台的跑车,也就周子野能把他开来面包店。
周子野见状“啧”了一声,看到周子野的李旭走来马路对面,把钥匙甩到周子野面前,笑得猖狂。
“你是不是有病。”周子野抢过钥匙。
“诶你说为什么这好端端的钥匙会在人小美女手上啊!”两人从小认识,对方什么心思都看得出来。
“闭嘴!”
“别生气啊,我这是为你好,你想想你爸刚骂完你不务正业,你没过几天又传出在追女孩子,你爸不得更生气,到时候被扫地出门可别到我这哭哦!”
“你有完没完!”周子野说完已经坐上副驾驶,“你开车。”
这跑车前几天才提,李旭绝对想要开的,让他来接,不出意外是打车来的。
“回我那,给你露两手。”李旭兴奋地上了车。
周子野回来个嗯,就没说话了,车子调头路过面包店,此刻的宋云玉已经把店铺的灯关了。
“诶诶诶,别看了,你赶紧想想这么和廖叔交代吧。”
李旭的声音打断了周子野,但周子野没有骂他,因为给廖叔交代确实是个大问题,想到这就头疼,周子野干脆闭眼睡觉了。
周子野从小就聪明,一直在少年班读书,十五岁考进国内顶尖大学,十九决定出国留学,结果瞒着父母把不学金融学音乐,留学三年回来说要当音乐人,这可把他爸周政气死了,之前觉得儿子比他那些生意上的朋友的孩子有能力又懂事,本想着在今天的晚宴上向大家宣布让儿子接管一个子公司,结果儿子直接不装了,跟他摊牌。
周政也是直接一个电话给廖东表明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儿子去当什么音乐人的。
廖叔可是周子野在音乐创作上的引路人,也通过廖叔这个音乐行业大佬的推荐周子野才能在全球顶尖的音乐大学进修。周子野在国外学音乐成绩十分优异,各种乐器演奏都不在话下,在国外的时候就凭借优秀学员的身份收到很多游戏公司,音乐工作室,影视主题曲等等的邀请,发了一些歌在国外也是小有名气。
本来积累了一些优秀歌曲准备在国外发歌,开始以原创歌手的身份出现在大众视野,但廖叔希望他能回国发展,将来取代他的位置,周子野也认为迟早他全家人都会知道他干音乐的事,早死晚死都一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国摊牌。
到达别墅区,李旭下车后发现周子野迟迟不下车。
“有觉你是真睡啊。”
“滚。”周子野被吵醒,但困意十足。
“瞧你着睡意,那还要吃饭不。”
“不吃。”
周子野大踏步走进别墅,在一间客房躺下就睡了。
“你之前在我这留下的衣物都在衣柜里,自己醒了就去洗个澡,别臭到我。”
周子野刚想骂李旭,结果又有电话来了,是廖叔的。
“小周,明天要发的歌我给你延期了。”
“廖叔,我爸那边我自己能解决你不用担心。”周子野焦躁不安的挠了挠头发,
“现在跟我说让我不用担心,你刚开始就应该和我说清楚你家里的情况。”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批评,周子野无奈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李旭看着电话挂断后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的周子野,心里已经知晓结果。
“不是我说,有你爸这种商业覆盖所有领域的头头压制,你这音乐梦,难!”。
李旭开口就是周子野最不爱听的话,拿起一个枕头就是输出,李旭只能溜之大吉。
而城市的另一头,晚上将近十二点,宋云玉的父亲按约定来接她回家。
“爸,你不进去看看奶奶吗?”宋云玉拉开车门。
“爸爸......下次,爸爸下次一定。”宋父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宋云玉。
听到父亲还是在推脱,宋云玉只能无奈的叹气,随后坐在后排座位上。前排是属于她后妈和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在这个家只有奶奶对她好。
在宋云玉三岁时因为她妈妈的疏忽在外面走丢,又被人贩子抱走,这一拐就是五年。
“小姑娘,还想着逃跑啊!今晚要想不饿着肚子,就去跟狗抢饭吧!”刀疤哥吐了口痰又说道,“要不是看你长得还行,你早就被卖了,哼,他们老头出价都太低了。”
刀疤哥用手轻挑她的脸,“哎呀,你要是卖不到好价钱的话,就不卖了,我留着自己用!”
小女孩独坐在黑暗之中,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嘴巴说不出任何话,周围并不安静,恶狗疯叫,让她的双腿失去再逃跑的能力。
在皎洁的月亮下,在无数颗明星闪耀的夜晚下,宋云玉的眼神陷入空洞,她开始不会再为自己思考,开始接受自己的命运,开始与恶狗玩耍,因为她得从它那得到一天的伙食。
她母亲李女士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时候就是在宋云玉即将被送走时,一把把女儿拉下车,她的眼睛里没有站在一旁拿着大刀的恶人们,没有在一旁狂叫的恶狗,只有她的女儿。
‘不顾一切,一定要护住我的女儿!’这是李女士内心最强烈的念头。
宋云玉八岁时准备自杀了结自己悲惨的生命,她从刀疤哥那偷拿了一把刀,计划是在上车时往自己心脏捅一刀,没想到朝思夜想的母亲突然冲上前,先是愣住后开始喜极而泣,被拐的五年里小小的身躯承受了太多了,可还来不及说声妈妈,刀疤哥的大刀就向她们挥舞过去。
宋云玉被妈妈保护着,这是她期待已久的被人呵护,如果这个大刀砍下那么母亲就凶多吉少了,宋云玉绝对不能允许好不容易再次见到妈妈,妈妈就因她而死。
‘我要他死!’这是宋云玉把手里的刀刺向刀疤哥时内心最强烈的想法,以至于她在捅了一刀后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在他心脏上连捅十刀,刀疤哥当场丧命,鲜血不停飞溅,染红了她的脸,本该洁白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这一刻,李女士紧紧抱住女儿,她欠女儿太多太多了。
可宋云玉的痛苦还没结束,在当时的社会,人贩子本该是罪该万死的,但因为刀疤哥背后有大势力,他们善用舆论,凭空捏造了许多事,本就是受害者宋云玉在重回家庭时又被网曝,本以为恶人对她的伤害到网曝就达顶,没想到他们恶意剪辑,单把宋云玉连捅十刀的视频放出,把刀疤哥塑造成从小被拐迫不得已帮人贩子拐卖的人设,最后事情越传越乱,最后竟然把这个故事说成宋云玉是天生罪人,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视频最后那恶狗挣脱栓绳跑到刀疤哥身边,不断的叫唤他,用舌头舔着他的脸,这一段流传网上令无数网友唏嘘。
就这样宋云玉刚脱离□□的监狱,又陷进精神的漩涡。这件案子已经结案了,可网上的争论还是不止,李女士和宋父不让她看手机,可总有人查到她家地址,往窗户上丢石头,街坊邻居也难免嘴碎。
宋云玉只能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逃避去承认自己是恶人,事实上宋云玉已经在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恶人,认为自己总是给别人带来灾难,她甚至开始脑补刀疤哥对自己挺好的来加深自己的罪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那时的宋云玉不得已搬到农村和奶奶住在老家,不知道父母其实已经离婚,并且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好几次宋父想坦白都被奶奶阻拦,而母亲,则更像客人只有隔好一段时间才见得到面,不过好在有奶奶的照顾,虽然爷爷早逝,虽然农村房子小,但两个人倒也活的自在舒心,在宋云玉心态有所好转时,奶奶稍稍一劝,她甚至能答应回到大城市去上学去交新朋友。
之前的种种悲伤事和短暂的幸福不断在宋云玉脑海里交替回放,眼泪在不经意间滴落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