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余非彼余》夏夏不困

1、第 1 章

　　1.

　　人们总是喜欢给某个时间点赋予特殊意义，然后借此狂欢，得以短暂地脱离枯燥的生活。但等到零点的钟声一响，能否返回原有的轨迹都不可知。

　　跨年夜，深城的夜空流光四溢，各式的嘈杂声隔绝在高层的落地窗外，烟花随着信息素一同绽放。

　　目光纠缠，余扬秋发现对方湿润的眼中，有种他看不懂的情绪。

　　一个小时前，忽临易感期从酒店宴会厅跑到露台透气的Alpha，捡到了一个投怀送抱的醉酒Beta。

　　余扬秋记得，Beta是聚会上某影帝的经纪人舒沛。那时Beta和在席间表现出疏离气质大相径庭，见了面就扑抱上来，口齿不清地叫着“小余”。

　　两人身穿正装，余扬秋目光下沉，便可看见怀中的Beta。

　　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Alpha信息素，余扬秋的下巴蹭过舒沛的发丝，感受到对方起伏的呼吸。

　　他想过逃离，可那两条环住他的手臂让他找不到出口。怀里的人忽然扬起头，微微踮脚，用柔软的唇瓣碰了碰余扬秋的脖颈。

　　Beta的身量没有一般Omega那样娇小，一张脸生得很美，骨骼勾勒出的俊逸线条，让Beta的五官精致却不过分柔和。从敞开的衬衫领口向下，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易感期的Alpha对这种诱惑毫无抵抗力，对余扬秋这种毫无经验的男Alpha大学生来说，更是难以抗拒。

　　心底的秩序崩塌，余扬秋无暇顾及这样和Beta发生一夜情，是否符合伦理道德。他捧起舒沛的脸，失控地吻了上去。

　　后来的一切都也失控地发生了。

　　两人在落地窗前时，舒沛看着窗上交叠的身影，对他自己正在做什么，有了真切的感受。

　　在毫无爱意的欲望之中，纯粹的欢愉也可以让人满足。

　　“宝贝，你不会说话？”余扬秋的轻吻落在舒沛耳侧。

　　舒沛有些慌乱，听到余扬秋又问，他才点了点头，脸红耳赤的声音还往外溢。

　　“没事，够用了。”余扬秋显然没当真，嘴里还念些羞耻的字眼。

　　两人一觉醒来，已经是次日傍晚。

　　逐渐苏醒的大脑，让人别扭的酸胀感也苏醒，不过身体是干净清爽的，被褥也是换过的。可昨夜的濡湿泥泞，依旧让人记忆清晰。

　　房间里很安静，舒沛躺在床上，用了一些时间才完全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待到完全清醒坐起身，才发现椅子上还坐了个大活人。

　　2.

　　舒沛吓了一跳，下意识想骂人，张嘴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他反应过来，尴尬地噤了声，开始用目光审视面前这位。他尽力检索出来这位的名字，大概是昨天聚会主办人小程董夫人的表弟，余扬秋。

　　余扬秋五官英俊，身材经过昨夜舒沛更是深有体会，完全不输他带过的艺人，而且眉眼间还未脱书卷气，让他看起来有种纯净的气质。现在穿着一套米白色卫衣卫裤，更是显得有些乖巧。昨夜发生的事，和在舒沛耳边响起的那些话，仿佛和面前这个Alpha没办法联系起来。

　　“哥哥，你真的不会说话？”余扬秋迟疑道。

　　冷不丁被叫了声哥哥，舒沛脸上有点臊得慌。不过他今年二十八了，确实肯定比面前这位年长一些。

　　舒沛无奈地点点头。因为两年前的一场意外，他的语言中枢受损，虽然听写和理解都没有问题，但是一张嘴那些字，怎么都组不成脑袋里的话。

　　余扬秋露出一丝讶异，而后有些抱歉道：“不……不好意思，昨晚我不知道。”

　　那些画面又出现在眼前，舒沛感到十分羞耻，赶紧摇摇头，表示并不在乎。

　　从昨晚到现在，舒沛也算是失联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他作为经纪人手机从来都是不离身。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舒沛立刻从床上下来。年轻Alpha的脸瞬间通红，快步走向柜子拿了一件浴袍把未着寸缕的舒沛裹了起来。

　　“哥，你没穿衣服。”余扬秋眼神闪躲道。

　　与其说舒沛是被裹在浴袍里，不如说是裹在Alpha的信息素里。

　　不过舒沛是个Beta，他无从察觉。

　　只是余扬秋一口一个哥哥叫得他真是不自在，他快速穿好了浴袍。躲开Alpha的目光，舒沛环视整个房间，发现自己的手机放在两件叠得整齐的衣服上。

　　打开手机一看，果然是被信息电话轮番轰炸过。估计找不到他人，对方快要报警了，舒沛连忙回了几条信息。

　　余扬秋见舒沛面色有些焦急，猜到对方有工作上的事，拿起那两件和自己同款的米白色卫衣套装，递给了舒沛：“昨天的衣服我送去洗了，你先穿这个吧。”

　　“嗯。”舒沛发出一个音节，他张了张嘴，却又紧紧抿住，快速在手机上打下“谢谢”两个字。

　　而后，舒沛急匆匆地要去浴室换衣服。

　　余扬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舒沛，眼睛描摹着那些美好的轮廓，脑海中不断迸出一些旖旎的想法。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好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一次开荤，他竟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

　　与忽然回头的舒沛的目光相接，余扬秋咽了咽口水。只见对方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举到了他面前。

　　“你成年了吧！”

　　舒沛的眼睛眨了眨，害怕听到什么不该有的答案。

　　两人之间忽然缩短的距离，让余扬秋信息素又起了波澜。他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此时只是在强行压制那种冲动。舒沛的睫毛长而微微下垂，自成一种撩人的神态，余扬秋又有些心猿意马。

　　在Alpha毫不掩饰的眼神中，舒沛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涌动的不明情愫，他只觉得光是这么看着，身体都有点发热。

　　虽然昨天两人什么都做了，但是现在两人已经清醒，再“随心所欲”就是耍流氓了。

　　“哥哥，我22了。”余扬秋笑了笑，主动后退了一步。

　　舒沛松了口气，快步走去换衣服。

　　3.
　　离开房间时，舒沛也没有和余扬秋说什么。

　　毕竟昨晚是个意外，对于双方来说顶多是一场艳遇，没有什么复杂的。

　　在电梯里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心情，舒沛努力把那个年轻Alpha的身影从脑海中择出去。电梯很快就打开了，酒店大厅舒缓的音乐传到舒沛耳朵里，他远远就看到在前台询问的冉青余和团队里的其他同事。

　　冉青余就是他从出道就开始带的那位影帝了，业内都知道舒沛和冉青余不仅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两个人一路以来，早变成了相互成就的患难之交。

　　舒沛立刻跑了过去，冉青余身边的助理看到了他，“青余哥，别问了，沛哥下来了！”

　　冉青余转过身，面色难掩焦急地向前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只用眼神注视着跑向自己的人。

　　舒沛站定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尽管如此，那股浓郁的Alpha信息素还是轻易地被同为Alpha的冉青余捕捉。

　　舒沛不好意地朝大家笑笑，对面色极差的冉青余用手语比划说，“你帮我和大家说句抱歉，耽误工作了，很不好意思。”

　　沉默半晌，冉青余都没有转述舒沛的话，而是攥紧了拳头，像是下一秒就快要爆发了一般，强忍着怒气问：“你昨晚去哪儿了？”

　　“没什么，和一个朋友在一起。”舒沛有些心虚，手语都打得慢了些，他能感受到面前这个人的火气。但是在公众场合，他确定冉青余绝对不会做出任何失态的事。

　　“和谁？”冉青余却不依不饶道。

　　小助理见势头不对，咳嗽了两声见他家老板没反应，立刻带着团队的人走远了。

　　面对冉青余的逼问，舒沛很是不悦，他没有任何理由把自己私生活告知对方。他抬脚要走，便听到身后传来那个还在脑海里转悠的声音。

　　“哥！”帅气的年轻Alpha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随着步伐飘动的发丝，都透着一种鲜活的气息，让人身心愉悦。他在舒沛面前停下，开朗地笑着把一张卡片塞到舒沛手里，“哥，送洗的衣服，要用这个拿。”

　　随之而来的，一股甜蜜的桂花香气扑进了冉青余的鼻腔中，他不可置信地盯着舒沛，也不再追问。只是他站了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往团队其他人的方向走去。

　　舒沛对电光火石间爆发的两股Alpha信息素全然不知，只是对余扬秋点点头。临别前，仔细看了一眼这位好苗子，思索着要不要把他签了。

　　自从失语之后舒沛的工作也转交出去不少，尽管耽误的这一天的工作，并不算多，舒沛也是忙了一个通宵才保证后续进度不受影响。

　　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他还是会想到余扬秋，倒不是因为那事儿。他确实正好想要培养一个新人，而余扬秋确实条件优越。但是两个人发生过那种事，舒沛觉得自己不好出面，思来想去只好派公司另外一位经纪人去接触。

　　半个月后，在深城大学篮球场，刚和同学打球的余扬秋被一个自称是经纪人的男性Omega拦下。篮球衣两侧露出肌肉饱满的手臂，散发的Alpha信息素把人弄得不敢正眼看他。

　　“舒心娱乐？”余扬秋思索着，又问，“舒沛是你老板？”

　　“是，余同学，我保证我不是骗子，给你看我的工作证，身份证。沛哥他真的很欣赏你，亲自叫我来的。”Omega经纪人急着想掏证件。

　　余扬秋笑出了声，迷人阳光的笑脸让人移不开眼。

　　“抱歉，你叫舒沛自己来，不然没诚意啊。”

　　4.
　　在发送了各种“诚意”皆不见效之后，舒沛还是直接去展示了自己的诚意。这么多年，多少新人上赶着签到他的公司，就还没有他签不下来的艺人。

　　在娱乐圈工作这么多年，舒沛虽然是经纪人的身份，但因俊美疏离的外貌条件，知名度一点都不比艺人差。甚至他和艺人的cp超话，都几度登顶。所以舒沛出门，都是要尽量低调。

　　舒沛在衣柜里翻来翻去，找出了一身不显眼的牛仔套装，结果宽松的裤子更显出他窄腰腿长的绝好比例，最后还是找了个帽子口罩。

　　在深城大学里逛了好久，舒沛才找到篮球场，远远就看到余扬秋出众的身型。舒沛见他们打得正投入，便没有打断他们，在篮球场边抱着电脑包坐下来办公。

　　笔记本放在腿上，舒沛一个字都没看进去，视线完全被打篮球的年轻Alpha吸引，心里盘算着哪个角色适合他，哪个综艺适合他。

　　余扬秋打得格外卖力，大灌篮扣得势如破竹，把他那帮朋友溜得气喘吁吁。而后，把篮球一扔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不是你小子说要打篮球吗？我好不容易休假一天，大早上把我喊起来，你这就走了？”林昀无语地对着一溜烟跑走的余扬秋喊。

　　“哥！你来了！” 余扬秋跑向舒沛，额头和鼻尖都汗涔涔，脸上依旧是上次分别前找到他时那种十分有感染力的笑容。

　　舒沛低下头，把电脑收好，阳光把他照得有些热，也许是口罩太闷，呼吸也没那么顺畅。

　　“去哪里谈签约？”舒沛把手机举到余扬秋眼前，上面的话开门见山。

　　“哥，我出了好多汗，你等等我，我要回家洗个澡。”余扬秋投来一个真诚的眼神。

　　虽然Alpha看着人畜无害，但是舒沛总觉得他没安好心，又打下一行字给对方看，“不用了，找个咖啡厅吧。”

　　“那看来今天签不成了。”余扬秋一脸无奈道。

　　舒沛根本不吃威胁这一套，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学校外的方向走，余扬秋见状也紧紧跟上来。

　　“哥，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余扬秋再次真诚道。

　　舒沛撇了他一眼，显然一副“你开心，我不开心”的模样，在手机上打下几几句话。

　　“你到底签不签？相信我同事把合约内容已经详细告诉你了，你如果不签，以后也不要浪费我时间。”舒沛一把扯下口罩，郁闷地看着余扬秋，有些后悔答应来让他看看诚意。

　　“你别生气，我签。”余扬秋说着一步一步逼近舒沛，微微俯身凑近舒沛的脸，注视着那双有些慌乱的眸子，散发出Alpha天生的那种霸道的压制气息，“我要你亲自带我。”

　　作为Beta，舒沛也自然感受到了种族上的压制，凑近的气息让他心绪有些乱，他忙推了余扬秋一把。

　　“我会带你。”舒沛举起的手机上还有一句，“但是我不喜欢你刚刚那样，作为我的艺人，以后不要那样做。”

　　“好的。”余扬秋立刻应和道，摸了摸后颈，语气有些沮丧，“对不起啊，自从上次之后，就有点控制不住。”

　　5.
　　舒沛又和余扬秋睡了。

　　不止一次，甚至频繁到像是在同居。

　　或许是一直以来极度克制下的欲望，放纵一次便覆水难收。那天下午，舒沛才会鬼使神差地和余扬秋回了家，放任自己踏入这段极不负责任的关系中。

　　即便明知道经纪人和艺人之间不该是这种关系，也明知道年轻Alpha对什么都势在必得的心性，舒沛选择了糊涂下去。

　　刚开始余扬秋还暗戳戳地想要个名份，但因为舒沛总是装傻，两人也没再探讨过这件事。有一点他没骗过余扬秋，他是真的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去谈一场认真的恋爱。

　　虽然余扬秋总开玩笑说，他俩这是“潜规则”。这也仅仅是句玩笑话，余扬秋背后的家族足以买下一百个舒心娱乐。一个这样的年轻Alpha，又怎么会对一时兴起的Beta永远认真下去呢？

　　因为余扬秋快要毕业了，考虑到学校那边有些琐事，签了合约之后，舒沛给余扬秋接了一档知识类竞赛节目，正好符合这位Alpha目前的心理学校草学霸的人设。节目播出后的效果不出所料，余扬秋的人气在短时间暴增，一些合作也接踵而来。

　　工作和学业并不忙，以年轻人的体力来说，完全应付得来。这个结论，舒沛是深有体会。

　　在又一次体验到Alpha过剩的精力之后，两人在舒沛家里面对面吃早餐。而余扬秋餐盘里的份量，是舒沛早餐的三倍。

　　年轻人胃口真好啊，舒沛再次发出感叹。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一起吃早餐，舒沛按照自己的份量准备了两份，结果给干了一晚上活儿的Alpha委屈死了。

　　舒沛一边看好友沐沐给他发的八卦，一边等那位补充体力。屏幕上部忽然弹出一条鬼畜视频的推送，标题上提到了他。自从他语言障碍后，参加活动难免会遇到不得不说话的情况，而他努力说出的那些音节，就变成了那些针对他的人的武器。

　　造谣和网暴对舒沛这个圈子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他明白没必要较真，不然根本应付不来各种层出不穷的手段。

　　舒沛抿唇，面无表情地把那条推送删掉了。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余扬秋的视线，是专注且迷恋的那种神情，让人心口发热。

　　天气晴好，被席卷一空的餐盘上印着玻璃杯折射出的光斑，舒沛低头打字，而后把手机推给了对面那位。

　　“今天吃饱了吗？”

　　“要不要多接几个工作？”

　　余扬秋点头，而后又露出有些可怜的眼神为难道：“哥，我的实习报告好多啊。”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实习报告”四个字舒沛都没听这人提过。况且据他所知，就算真的有，对余扬秋来说算不上什么挑战。

　　“你应该安排好时间，晚上都可以写。”手机上又出现一行字，舒沛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哥，我们晚上哪有时间？”余扬秋立刻搬着椅子贴到舒沛身边真诚发问。

　　舒沛无语地瞪着身边这个无赖，犹豫着张嘴用力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并且点头示意，“有。”

　　虽然舒沛的语言能力在逐步恢复，但是两人在一起时，他其实很少说话。

　　余扬秋是喜欢听舒沛讲话的，他忽然笑起来，笑容极其温暖，他极快地亲了舒沛一口，故意唱反调，“对，没有。”

　　话音一落气氛就不对劲了，舒沛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过，眼圈泛红，倔强地又重复了一遍，“有……”

　　不太清楚的语调落进余扬秋的耳朵，这样的反应让他措手不及，他有些怔愣地听舒沛执着地重复那个字，努力想要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不知不觉间舒沛已经泪流满面，他明知道那只是余扬秋的玩笑，甚至半分嘲笑他的意思都没有，但在那种亲昵的氛围中，他的防线却在看到余扬秋眼睛的一瞬间崩溃。

　　那些陌生人对他的恶意，他做不到完全不在乎，而压抑了很久的负面情绪，让他感到十分委屈。

　　舒沛从未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得这样脆弱，他懊恼地垂着头哽咽。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他，Alpha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又自责又心疼。

　　“对不起，我听到了，我听到了。”余扬秋只觉得胸口酸涩得要命，轻声说道，“舒沛，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我真的很喜欢听你说话。”

　　6.
　　其实，医生也对舒沛说过，他语言障碍的情况通过努力练习是可以恢复的。目前治疗的进度慢，绝大部分因素来源于心理压力。

　　而舒沛早就对那种压力习以为常，自己根本找不到症结所在，更没办法对人倾诉。

　　直到对着余扬秋哭那次，被这个Alpha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安抚，舒沛那些压力与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心情确实是舒服多了，就是再见到余扬秋时，会产生一种难为情的异样感觉。

　　不过这种难为情，也就维持了几分钟，很快就被两人的欲望化解。

　　两人呆在一起的时候，余扬秋会变着法儿地让舒沛多说话。一开始还靠气人，后来渐渐地舒沛也自发地会尝试多说两三个字。

　　他其实不是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想说，也不敢说。只是明明以前说一句话是易如反掌，现在却要付出几十倍的努力，还要忍受他人异样的的目光。

　　哪怕是有一点点进步，余扬秋都会拉着舒沛大肆庆祝一番。这种有人会为了他开心，为了他难过的感觉，让舒沛也感到内心在一点点充实。

　　挺好的，舒沛想。

　　日子就这样不快不慢地过，深城也已经开春，气温已经不算低。

　　这天早上醒来，舒沛被精力依旧旺盛的Alpha拉起来做运动。两人运动了一会儿，舒沛便有些出汗。

　　男性Beta不像Omega天赋异禀，舒沛在这种事上，总是略显吃力。

　　舒沛被弄得摇摇晃晃，饶是一副被欺负的模样也不肯放手。

　　但他听余扬秋“哥”，“宝贝”的换着叫他哄他，想到这个人对他专注的眼神，舒沛偶尔也会生出一些幻想。

　　美好的那种。

　　7.
　　两人这种关系，纸包不住火。

　　冉青余和叶沐的突然来访，引发了尴尬的场面。这二位作为舒沛的好友，理所应当地知道舒沛家的密码。在某次一整天都联系不到休假的舒沛之后，两人直接杀到了家里来。

　　彼时舒沛正被秋秋同学按在厨房吧台上接吻，兴致正浓时听到了客厅开门的声音。两人立刻从吧台上滚到桌下，藏起来快速整理衣服。

　　“沛沛！你在不在家？”叶沐扬声问，他是Omega，这满屋子的Alpha信息素，他不用动脑都知道那俩在干什么。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拉着冉青余直接出去的时候，穿着一身家居服的舒沛也出现在了客厅，脸颊上的粉晕还没散。舒沛跑到客厅的时候，才意识到可能躲着不出来，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可他太慌了。

　　“你们怎么来了？”舒沛故作镇定地打手语，和叶沐对视时还是心虚，只能把视线转向脸色铁青的冉青余，“你今天不是有个广告拍摄吗？”

　　“联系不到你，我俩能不担心吗？”叶沐脱了鞋，打开鞋柜找自己的拖鞋。

　　舒沛这才想起来手机，从昨天晚上就没摸过，估计早已经没电。知道肯定瞒不住这两个人，舒沛也不想再做其他解释。

　　“我没事。”舒沛对二人打了手语，还拍了拍叶沐的肩，发现冉青余没反应，舒沛张了张嘴含糊地叫他，“小余。”

　　“嗯，你没事就好。”冉青余回神，极为平淡地对舒沛说。

　　身后传来踱步的声音，舒沛转身看到叶沐已经开始四处转悠，夸张地把沙发上的抱枕一个一个拿起来找，嘴里嘟囔着问：“人呢？”

　　舒沛有些无奈，只好去厨房把藏的人主动上交。

　　看到余扬秋的时候，叶沐表现得并不吃惊。这小子是舒沛带的新人，他之前也见过几面。再加上舒沛最近身上都是这小子的信息素，他不知道才怪。

　　见叶沐马上就要发作，舒沛怕他气自己没如实相告，立刻对着他打手语，“求你了，一会儿再发言，让他先走。”

　　“我又不说什么，你怕什么。”叶沐不悦道，“你们俩挺配的啊，我又没反对。”

　　这话正中余扬秋下怀。

　　“谢谢叶老师。”余扬秋的声音立刻从身后传来，舒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别瞎说。”舒沛打着手语，又对冉青余比划，“你有工作，你先走吧。”

　　一直沉默的冉青余从沙发上站起来，整理了下袖口，迎面走向舒沛。不知道什么时候，衬衫的袖扣已经全都取下来了，袖口被挽到了小臂。

　　而余扬秋向前挪动脚步，站到了舒沛身侧。两位Alpha用信息素较着劲，都带着不善的意味。余扬秋更清楚地捕捉到，冉青余看向舒沛时流露出的那份感情。

　　“舒沛，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冉青余虽是笑得如沐春风，但让在场的Omega叶沐打了个寒颤。

　　余扬秋皱了皱眉，觉得面前这位Alpha不愧是影帝，信息素气得都快爆炸了，还能装成体贴的小白脸。他看到舒沛对着冉青余点头，又指指自己用手语说了什么，这种加密语言让余扬秋很是不快。

　　“好。”冉青余习惯性地去摸了摸舒沛的头，动作十分自然，有礼貌地对若有所思的年轻Alpha说，“余先生，舒沛让你和我一起离开。”

　　余扬秋心情复杂地看了眼舒沛，他摆了摆手，不舍地说：“舒沛，那我可先走了。”

　　“嗯。”

　　毕竟十几分钟前，两人还在做那样亲密的事，舒沛的皮肤上还残有被抚摸时的酥麻。当从余扬秋眼中看到低落时，舒沛觉得自己的情绪也随之变化。

　　送走两位Alpha之后，舒沛家里的压迫气息还没完全消散。整个空间内，只有舒沛这个Beta还能自在地呼吸，叶沐都想去找个氧气瓶。

　　听到叶沐和自己吐槽那两位，一种不妙的预感弄得舒沛有点魂不守舍。

　　8.
　　被情敌揍了，但把对方打得更惨的余扬秋，选择打完架跑回舒沛家告状。

　　舒沛刚把叶沐送走，正准备给那两位打电话的时候，门口就传来了输入密码的电子音。

　　映入眼帘的是带着一身光荣痕迹的年轻Alpha，短袖T恤的领口被撕扯得有些松垮，露出来的两条手臂有几道擦伤轻微渗着血。不过，那张帅脸倒是好好的，就是表情看起来有点可怜。

　　舒沛没来得及说话，对面的Alpha就张开双臂把他圈了过去。碰到Alpha的胸膛时，头顶传来一声吃痛的闷哼，舒沛赶紧推了推他，手上也不敢用力。

　　“我没事。”余扬秋嘴硬道。

　　嘴再硬也得上药，舒沛要给他抹药，余扬秋倒是积极配合，上衣脱得飞快，健壮结实的肌肉上有几处明显的淤青。

　　这下手也太狠了，舒沛不自觉蹙眉。

　　余扬秋往椅子上一坐，任由舒沛摆布。两人之间很安静，只听见舒沛一边上药，一边轻轻吹伤口的声音。

　　冰袋才贴上淤青，余扬秋就开始了表演，疼得泪眼婆娑地对舒沛叫唤，直到把舒沛逗笑。

　　余扬秋抬手戳戳舒沛的脸，不想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故意抱住舒沛的腰撒娇道：“哥，冉青余他嫉妒我。哥，你放心吧，我没打他脸。他还得给你赚钱呢！”

　　一身伤的Alpha抱着人蹭的模样，真的很滑稽，舒沛也推不开他，只好摸摸他的头发。

　　“哥，他很喜欢你。”

　　舒沛的手一顿，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忽地松开，他看到余扬秋抬起头，斟酌了许久还是开口问：“舒沛，我比较在意的是，你喜欢他吗？”

　　如此直接的问题，让舒沛怔愣了一瞬，要是几个月前他还是会犹豫的，但当他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余扬秋，心中确定了答案。

　　舒沛拿起手机打了行字，“我和青余是朋友。”

　　余扬秋看了之后，又看了眼舒沛，想要说什么。但意识到他与舒沛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信心继续说下去。

　　他想起冉青余的愤怒，想起酒店初遇那晚醉酒的舒沛口中的“小余”，思绪又变得难以理清。他喜欢舒沛，一开始他也以为从□□中就能获得满足。但相处越久，他发现自己心中的情感的缺口越来越大，而性只能填补一小部分，每次都不安地用信息素把Beta包裹起来。他渴望得到舒沛的感情，即便面对舒沛的退缩，他也无所顾忌地向前。

　　可是在冉青余和舒沛之间，那些他不清楚的过往，又或者是现在舒沛对冉青余到底是什么感情，这些让他感到迷茫。

　　唇上落下来一个轻柔的吻，余扬秋看到凑近眼前的人，闻到舒沛身上干净清新的棉布睡衣的味道，脑海里杂乱的念头消失了大半。他把人揽入怀，亲吻抚摸着，那些真实的温度与触感让他沉沦。

　　这样就挺好的，两人同时想。

　　9.
　　在名义上，余扬秋是舒沛亲自培养的新人，但其实大部分工作上的事由经纪人小涂负责，舒沛只做一些大方向上的决定。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关系，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平时粘人主动的Alpha安静了好几天，舒沛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于是，舒沛在对话框里输入的文字，删了又删。最后，他的心越来越乱，直接去了当天余扬秋参加的知识竞赛综艺的录制现场。

　　录制出了些问题，演播厅的后台一副匆忙的景象，余扬秋和其他艺人也回到了休息室。和余扬秋公用休息室的，是舒心娱乐的另外一位艺人方然。方然比他早出道两年，他来这节目不参与知识竞赛的环节，纯粹是在观战区当花瓶的。这人虽然嘴碎点，但没少照顾初来乍到的余扬秋同学。

　　“舒沛哥带了你有一段时间了吧，你给我讲讲八卦呗。”方然凑过来，看到余扬秋手机上正播着手语教学视频，“你休息会儿吧，这几天还没学够啊？”

　　听到那个名字，余扬秋有些晃神。自从和冉青余打了那一架，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舒沛保持这种不确定的关系。可近一段时间两人之间，那些朦胧的情感，让他变得越来越贪心。

　　对于感情的判断应该随着心，随着那些真实的感受。可人不是超脱世俗外的孤岛，怎么会完全不受外界影响，更何况余扬秋二十出头，正是一个心性浮躁易被干扰的阶段。工作中不止一个人和余扬秋说话，他和冉青余像。有的人可能是好意，说他以后星途坦荡。可Alpha年轻气盛，和他放在一起比较的又是情敌，自然是不高兴又走心。

　　这让那些本就没被任何过，没被坚定答复过的感情，变得的更加让人心烦意乱。即便在某些让他察觉到爱的瞬间，舒沛看向他的眼神，都会让他陷入一种负面的自我怀疑中。

　　方然见他出神，咳嗽了一声又喋喋不休道：“他和冉青余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有。”余扬秋见方然笑得一脸荡漾，就知道这人肯定是网上说得那种嗑邪教cp的。

　　听到他的话，方然不以为然，“不仅圈里人都在传，他们俩的cp一直都非常火。两年前冉青余参加综艺出事故的事，你总知道吧？”

　　“嗯。”余扬秋当然知道，就是那场事故中舒沛伤到头部，昏迷醒来之后就患上了语言障碍。

　　“那你肯定不知道内情，所有的报道都隐藏了最最最最重要的部分。当时那个场地发生坍塌，要不是舒沛哥奋不顾身护着他，现在伤到头说不出话的可就是冉青余了，他还拿什么当影帝？”

　　沉默良久，余扬秋苦笑道：“看来他们……关系很好。”

　　现在那两人之间的情感，谁都无从知晓。但，原来，在舒沛心里冉青余是一个那么重要的人。

　　等到了录制现场，舒沛都没想好自己到底要来说什么，他被想要见到余扬秋的那种想法驱使着，一步一步向前走。工作人员和小涂见到他来了，都礼貌地和他寒暄，舒沛不方便说话，只能笑笑回应他们。

　　此时，余扬秋正在台上和另外一位选手进行抢答，面对各种刁钻偏门提问都泰然自若。台下的观众时不时会发出赞叹的声音，工作人员也会小声议论，舒沛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目光都被那个人吸引。

　　只看一眼便觉得心房充盈，想把所有的美好期许都寄托于一人。他曾经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了。

　　余扬秋目光忽然看过来，即便台下的人很多，舒沛还是慌忙转身，往通往后台的门走去。

　　后台有不少工作人员忙前忙后，有几个经纪人站在一台显示器前，边看边点评自家艺人。舒沛也走了过去，脚还没站稳就看到了个招人烦的面孔，是一直以来与他不和的祁见。

　　“哎呦！好久不见啊，舒沛哥。”祁见一脸虚伪的笑，舒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冉青余刚出道的时候，舒沛也刚开始做经纪人，那时候这个人为了抢一个舒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资源，什么阴损的招数都用过。

　　显示器上的镜头正好给到余扬秋，舒沛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那个是你带的新人吧。”见对方没反应，祁见也不恼，只阴阳怪气地说，“一直听说你找了个冉影帝接班人，这孩子长得真是有几分像。”

　　不像，一点都不像。不止一个人和舒沛说过，余扬秋和冉青余的气质长相都几分相似，可舒沛觉得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他的动心，取决于人，而不是一副相似的皮相。

　　做对手做得久了，自然是知道的更多些，祁见凑近舒沛，低声嘲讽道：“你这是一条路行不通，又找了个好掌控的替代品。不过也还不错，又年轻……”

　　这样一种对余扬秋的形容，让舒沛无法接受。要是以前，他有无数种淡定自若反驳的话。可交流的能力失效，恼怒的情绪瞬间占了上风。他无暇顾及别人是否会嘲笑，努力说出了几个字。

　　“闭……嘴……”

　　“他……不……是……”

　　周围人听到舒沛开口说话，立刻都看了过来，眼神或是可怜他，或是看戏。一时间，由目光传递而来的一种巨大的羞辱，笼罩在舒沛身上。

　　“行了，听着都着急。”祁见冷笑，周围有些不认识舒沛的，也发出些许低笑。

　　当语言无法有效沟通时，未进化的野兽可以选择肢体冲突表达情绪，而人被条条框框规训，不能随心所欲。

　　舒沛只能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不要被这些恶意影响。舒沛平静地看了祁见一眼，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而后便离开了。

　　等到录制结束，余扬秋在台下没找到人，找到小涂立刻问道：“舒沛呢？”

　　“沛哥说他先回家了。”小涂欲言又止道，刚刚发生的事，工作人员之间都传开了。

　　在台上看到舒沛的时候，余扬秋觉得自己压抑的情绪，瞬间轻松。只不过舒沛跑得太快，导致后来他不答题的时候，都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现在知道舒沛真的来看他了，这种录制舒沛没必要亲自到场，肯定是为了他特地来的。想到这个余扬秋自然是喜上眉梢，就连前几天的纠结都压了下去。

　　然而，余扬秋很快就知道涂涂欲言又止的原因。回到后台的这一路上，他都在听工作人员讨论舒沛吵架的事，说是两个人站一起不知道聊了什么，舒沛突然发火离开。再然后祁见接了个电话，对着空气骂了舒沛半小时。

　　这哪里算得上吵架，在余扬秋眼里，这明明就是舒沛单方面被别人欺负。

　　他喜欢的人不能白白被别人欺负，余扬秋打了个电话。第二天，他还抱着舒沛睡觉的时候，曝光祁见以前做过得那些非法勾当的新闻，已经占据各大娱乐头条。

　　10.
　　深城国际电影节，余扬秋作为新人被舒沛带了进去，两人肩并肩坐着，看台上台下来来回回的人。颁奖致辞对余扬秋来说，实在无聊，但能和舒沛在一起呆着，也还算不错。

　　那天所有人好像都很开心，有人获奖实至名归，掌声雷动，就连获奖感言都很动人。舒沛也笑着，冉影帝获奖感言的时候，镜头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大特写。余扬秋看着镜头里温润的笑颜，再看向身边的人。他真真切切看到的是，镜头之外，舒沛眼底挥之不去的落寞。

　　而这些情绪，一定与台上那位有关。

　　余扬秋有种说不出的郁闷和烦躁，这段时间他和舒沛看似还是以前那样和谐，甚至偶尔舒沛还会对他表现出一点依赖，但他还是察觉到两人都各怀心事。

　　庆功宴，舒沛滴酒未沾，余扬秋倒是喝了两杯。早早离席的两人躲进昏暗的车里，柔软的吻堵住了对方的话语。

　　“哥，你又要潜规则我？”余扬秋摸了摸舒沛额上的碎发。

　　明明两人都很清醒，但余扬秋能感受到，此时舒沛的冲动，以及那种急需宣泄的不明情绪。那种情绪强烈到，让舒沛的吻都变得比平时火热百倍，疯狂地引诱着人与之一同堕进密不透风的网中。

　　想到舒沛望着那人时的黯然神伤，此刻的纵情让余扬秋心里暗火，他的态度霸道起来。他不再顾及其他，把令人烦恼的事都化作力量，融化在对方的温热里。

　　车内并不宽敞的空间，上演着两人之间情绪最激烈的一次。

　　余扬秋终于结束一次时，舒沛瘫软地靠在余扬秋怀里。

　　信息素暧昧地在两人之间流动，甚至舒沛都感受到，在情浓到极点的瞬间，那股香气好似冲破了Alpha与Beta之间的禁制。

　　只是这种温情没持续很久，舒沛听到余扬秋毫无波澜的声音。

　　“你痛快了吗？”

　　舒沛有些不明所以，撑起没力气的身体看着余扬秋。

　　明明那种暧昧纠缠的信息素还未散去，但眼前的Alpha似乎陷入到了极度灰暗的情绪中，语气难掩忧伤，“舒沛，我喜欢你，如果你想和我做，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对别人的感情，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替代品。”

　　这样的余扬秋，让舒沛心口发紧。

　　“替代品”这三个字从别人嘴里听来，和从余扬秋口中说出来，带给舒沛的情绪不可比拟，他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

　　余扬秋抹掉舒沛眼角的泪，认真地说道：“这种情况是最后一次。”

　　余扬秋不想再面对的“这种情况”，是他想要舒沛和他在一起，无论什么关系，有没有爱都无所谓，只是不要把和他□□这件事，当成另外一段感情的出口。

　　可舒沛现在心痛，脑子也乱，可理解不了他这些弯弯绕扰，只觉得这个“最后一次”，是终点，是失去。

　　舒沛接受不了和余扬秋走到这样的结局，他从没有把余扬秋当做过任何人，也从没有把对冉青余的感情投射到到余扬秋身上。

　　他是喜欢过冉青余，但他早在两年前事故之后就看开了，他对冉青余的感情也早在漫长的等待中消磨殆尽。

　　而今天的这个奖项，确实对他和冉青余来说，意义非凡，是他们的初心。当舒沛看着台上的人，脑海里全是有笑有泪的过去，一幕一幕好像都在今天落下，他是有些感伤。这对他来说是彻底的告别，他终于可以把干干净净的一颗心，完全留给眼前的Alpha了。

　　可是，是不是太晚了，他要失去余扬秋了……

　　“扬……秋。”舒沛哽咽着，懊恼练习了无数次的名字，还是说得这么差劲。他观察余扬秋的反应，努力又说了一遍。

　　“扬…….秋…….”

　　见舒沛急得直掉眼泪，而且这是余扬秋第一次听到舒沛叫他名字，顾不上自己郁闷不郁闷，开始反思自己哪句话说得太重了。

　　“有话想对我说吗？我给你找手机。”

　　舒沛点点头，却按住余扬秋的手，擦掉眼泪，眼神很是倔强。因为语言系统障碍，他在说话时很难把一句话的字串联起来，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一共五个字磕磕绊绊说了好几遍。

　　他的心意，他想被喜欢的人亲耳听到。

　　“我，们，在，一，起……”

　　舒沛其实想问余扬秋，“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可真当面对余扬秋时，他却紧张极了。舒沛怎么都想不起来后面三个字，嘴张了又闭上，刚控制好的眼泪又要落下来。

　　舒沛只好牢抓着余扬秋的手，他不要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他在挽留。双眼含着水汽盯着人看，希望面前的人听到了，明白了。

　　“是要给我转正吗？”余扬秋反握住舒沛的手，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狂跳。

　　舒沛连忙点头，想说“我喜欢你”。慌不择路地指了指自己，又比划了一下指了指余扬秋。最后怕他还是不懂，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口，继而又吻了余扬秋的唇。

　　后颈被一只手有力的扣住，舒沛的唇迎上一个绵长的吻。

　　“那你就不能继续喜欢别人了，舒沛。”

　　温暖的手掌轻轻碰触着舒沛的指背，也许爱在很多个无声瞬间都被听到过。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