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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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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腊月初四还有四天时间,这几天在柴房附近盯着云召的人更多了。云玮塘生怕她跑了给沈家交不了差。
“大小姐,这是今日的饭菜。”仆人推开门把饭盒拎进来又急匆匆出去。仿佛多待一秒就会因污浊的空气窒息而死。
云召撇了一眼纪禾的尸体,多亏了她躺在这里,云家的仆人才不会在旁边盯着她进食。
她从食盒侧边夹层抽出来一张薄如蝉翼的木片,然后用匕首把送来的野菜切成小段,捏住根茎用力挤出汁液,涂抹在木片上。待稍微晾干一点,借着木头燃烧熏出来的烟雾,木片上慢慢显现出来几个符号。
纪家应该不知道纪禾已经死了,不然现在已经闹上门来分她的财产了。
至于云玮塘,为何不趁机甩开这些个他一向看不上的拖油瓶,纪家有什么值得他惦记的呢?
护心符虽说是个保命灵器,可对于云家家主来说也不是多么稀奇的宝物,反倒对云召这种没有灵力的凡人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根据木片上的消息,云玮塘最近在忙着家主继位的事,不如趁此机会先行探一探纪家,顺便把骨头的事转移出去。
她从床榻下摸出一张这几日闲来无事削的木片,用筷子沾了些自己调配好的无色墨汁写写画画,最后用米饭把木片固定在了食盒夹层中让仆人带了出去。
修士有修士的传讯方法,凡人自然也有凡人的加密通信。
这些年,无人教养,不能修炼的日日夜夜,云召是通过藏书阁里一本本落满灰尘的书籍窥到了世界一角。
凡人的智慧如同闪烁的星辰,微小却不可忽视。他们善于思考与探索,更能将知识的火种一代代传承下去,勇敢地行走在历史的长河中。
正是这份力量让空有灵根而无法凝聚灵力的云召一直坚持着,哪怕未来仍然改变不了这种现状,那她也不会轻易放弃,再成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城东的巷子里,纪阑霄丢下两个被打晕的仆从,青色的身影一闪进入了一旁的青楼里。
自从云召被关起来之后,她就开始跟踪纪家长子纪晟同。她知道对方在离开之前一定会对纪家有所动作。
只是没想到这次她会这么果决,也罢,无论是为了云召,又或者为了她自己,这一趟都值得一走。
从纸窗里吹入迷烟,待纪晟同查觉到异样,奋力调起灵力抵挡已然来不及了。他强撑着眼皮,试图看清推门而入的人,却只听到一阵清脆的铃珰声。
隔音的屏障撑不了多久,需要速战速决。裹挟着灵力的水流沿着脊柱蜿蜒下滑,钻入,然后突然爆开,将其中一截骨头化为碎屑。
花香楼里,檀香袅袅升起,大厅里透出一丝迷离的朦胧,姑娘们似桃花般娇艳的面容,一颦一笑皆撩动着心弦。
丝竹管弦交错之际,一道清脆的裂响打破了醉生梦死的时光。楼顶的琉璃碎片如雨点般四散而落,随之一个身着锦衣玉袍的人浑身无力地摔了下来。
有眼力好的修士认出来那人是纪家长子,遂起身飞速离去。虽说纪家的靠山云浮端已死,可在甘泷城,云家依旧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两家依旧互为同盟,有了云家的支持,纪家长子受伤,保不齐在场修士都要受到牵连。
只是,这伤了纪晟同的人究竟是谁?有人抬头试图捕捉一点痕迹,却只看到青天白日,碎掉的琉璃砖反射出璀璨的光彩。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云召微眯起狡黠同狐狸般的眼睛,眼尾上扬,看起来心情愉悦。
冬日的太阳,看起来温暖,风一吹却是透骨的寒冷。
现在的甘泷城,以云家马首是瞻的结盟隐隐有瓦解之势,越来越多的新贵世家如雨后春笋般崛起。各方势力重新洗牌,最后的赢家是谁,已经成了未知数。
在这种时候,谁都想分一杯羹。纪家,更是不例外。而面对云家族内子嗣单薄,能人稀少的情况,纪家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
纪晟同虽为长子,能力却在一众兄弟姐妹里并不出众。拿这样一个人开刀,便是在不轻不重地警告纪家。
看,理由她都为叔父想好了。云玮塘此人,生性善妒却无甚本事。继任云家家主以后,他必然很忌讳别人来质疑他的能力。
只要将纪家想背叛盟友的消息传出来,那么云玮塘只会放任纪晟同被废而不会继续与纪家为伍。而在纪家眼里,是谁动的手不言而喻。
街头巷尾的乞儿如同一阵风,穿梭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他们偷偷藏起来沉甸甸的银锭子,将消息迅速地传播开来。
“云家换了新的家主,还能继续曾经的辉煌吗?毕竟前任家主那么厉害。”他们在街角驻足,聚集起一群好奇的行人,低声交换着耳语。
“纪家倒是有成为咱们城第一世家的势头啊,他们的后代那么多,就那个纪老二,纪老六都去顶厉害的学府修炼去了。” “丁大勇,你知道什么是厉害的学府?”“去去去,少打趣我。卖你的菜去。”
机灵的乞儿目光敏锐,身影灵活而迅捷,串巷而过,带着小小的秘密与消息,在这一片传完就去另一处,狡猾的根本抓不住。
“夫君,你可一定要给晟儿做主啊。是哪个黑心的伤了我的晟儿,天杀的,下半辈子他难道要一直躺在床上吗?”
纪登奎烦不胜烦,他一掌拍向桌子,“哭什么哭,让你溺爱他!当初他修炼一喊累你就让他歇息,现在好了,被人打个半死就能一直当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废物!”
白芳芳闻言眼泪又哗哗地往下流,她不欲同丈夫争辩,只想再去看看儿子。
一推开门,高烧不退的纪晟同又开始说起了胡话,“铃铛,铃铛”。
白芳芳只当他在惦记哪个叫铃铛的红颜知己,一边哄他“为娘这就去喊铃铛过来,乖儿子。”一边指挥侍女给他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