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装不害怕》seidu

8、里面有人

　　水很快充盈了齐尔斯大湖，阳光映射在湖面上，湖水很干净，没有一片杂物，波光粼粼得甚至让人不能久视。
　　亚索聚焦在湖面的一处，两眼几欲望穿水波，心中有了个想法，跳湖总比跳楼好。
　　他扫视了一圈，那么该让谁去呢？
　　唐纳德不合时宜地开口说道，“我昨天在湖底看到了人的骨头。”
　　那个侥幸猜中唐纳德行为动机的人惊呼，发现所有人沉默着，忙打哈欠似的将声音捂回了喉咙。
　　亚索表示少见多怪，“齐尔斯大湖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这么大的湖淹死个人不是很正常。”
　　唐纳德没有看任何人，对着虚空幽幽地说道，“那如果是整副人体骨架被鱼的骨架包裹着呢？”
　　威廉斯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没有转得这么快过，赶在人前开口说道，“意思是一条比人大的鱼吞吃了一个人。”
　　而且那条鱼在没有消化完食物就丧失了性命。
　　亚索拍拍手，拉回并集中所有人的注意力，转而向唐纳德问道，“如果唐纳德医生对骨头这么有见地，那么请问死者葬身鱼腹是哪一年？”
　　唐纳德皱了皱眉，回答道：“死者是个成年女性，死亡时间怎么可能用肉眼来判断？”
　　亚索轻松笑对众人，“大家要注意一点，我们来的时候这片湖是干涸的，那些都是陈年的尸体了，我现在有一个想法。”
　　“我们当中选出一个人从这儿下去，”亚索用手指比划了一个跳跃的动作，“再从外面给大家开门。”
　　众人伸头向下看去，这栋建筑足有10层楼高，跳水项目都不会选择这个高度。
　　疯了吧！
　　亚索自己怎么不主动上呢？
　　几人一时动作百出，扒门的扒门，看天的看天，生怕被当做出头鸟。
　　“如果那水只是幻觉怎么办？”安格斯问道。
　　亚索脱下自己的外套，果断地甩了出去，“看吧，”外套轻轻松松浮在了水面上。
　　“但这也太高了，”安格斯说出大家的心声，“很容易出事。”
　　“只要提前破坏水面张力，问题不大。”
　　亚索喊了一声“安格斯”，希望他可以闭嘴了，不要再继续动摇本就不稳定的军心了。
　　“我们抽签吧！”亚索一定要推行这个可能，他将围栏上的漆皮掰了一大块下来，再尽可能地分成九等份，其中一份用石头画了一颗星星。
　　他把这些漆皮扔在袜子里，为表示公平，他表示最后一块留给他。
　　“我不是！”
　　“我也不是！”
　　卢林在亚索取出最后一块前一直保持沉默。他很不幸地拿到了那颗星星，剩下的人都欢喜得很，松了口气。
　　亚索发挥他的口才，给卢林一顿洗脑。
　　卢林在这一群人里简直太不起眼了，年纪最小，也不爱说话，亚索看他沉默畏缩的模样，倒有些于心不忍了，但总得有人上嘛！
　　每个伟大的点子都需要一个先驱人去实现。
　　“卢林，我们大家就靠你了，现在你就是真正的第一勇士，没有你，我们都无法再继续更伟大的冒险。”
　　卢林想摇摇头，但面对众人殷切的期盼，只得鼓励自己生出无限勇气，给自己打气：“眼下能解困境的人是我，” 他是救世主。
　　亚索随手捡了块石头扔了下去，石头惊起了涟漪，“问题不大，可以了，卢林你准备好了吗？”
　　卢林咽了咽口水，确定不再犹豫，后退快冲了几步，起跳跨栏。
　　滞空的一瞬，卢林觉得自己好像长出翅膀，他合该如此自由。
　　下落的短短几秒时间里，他心中陡然涌出了奇怪的甜蜜，他是为了乐蒂跳的，他如此想。
　　几人看着他几乎是送死去的。
　　卢林居然流线型入水，激起的水花标准得如同跳水运动员。
　　但是过了好久，他都没有上岸。
　　“果然，唉。”大家都不好指责亚索害死了人，因为他们也是帮凶。
　　待到水面平静下来，卢林还是没有出现，众人正怕下一个轮到自己的时候，亚索仍然盯着湖面，大喊，“他没事，我们有救了。”
　　只见全身通红的卢林游鱼般游向岸边，朝他们挥挥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亚索从没觉得这个闷小子如此顺眼过。
　　卢林走到了一处花丛的地方，楼上的人就看不到，他应该去开门了。
　　“太好了！”亚索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英明神武了，试图从这群人里获得点反馈。
　　但众人仍心有余悸，此刻就连杰森也不想说话了，大家都对卢林刮目相看。
　　半米高的花丛后，卢林直挺挺地趴了下去，耳洞里流出血来。
　　硅胶机器人扛着担架从楼里冲了出来，将卢林搬运到了就近的电梯，卢林的鼻孔也在出血。
　　电梯门开，直达办公大楼的510房间，紧接着银白色的平移门拉开，一只从天花板钻出的机械手臂将担架平移入内。
　　房间内空荡荡，四面都是洁白的墙。
　　那只巨型机械手掌足足有十副担架那么宽，它的手指如同开花般伸出一只人手大小的机械爪，它剥开了卢林的眼睛，一个冷静的女声从机械手的来源响起，“瞳孔涣散。”
　　它又分叉出一条机械触手，在触碰到墙面时，一道隐形的抽屉被拉了出来，一个正方体的盒子在它的拖动下悬浮在半空。
　　盒子是金属质地的，触手拨动盒子正面的卡扣，盖子弹开后，可以看见里面装着一颗蓝色的玻璃球。
　　“不用麻醉了。”那道声音自顾自回答着。
　　玻璃球里是一只食指长的有着黄黑花斑的马蜂，它的复眼散发着无机质的蓝光，很快就因为被触手拧断了头颅而熄灭了，蜂针连着半截腹部如同一把手术刀被触手握在手里。
　　触手用蜂针划开卢林的太阳穴，快而准地从左往右贯穿，就像用吸管搅弄一杯饮料一般在卢林的脑子里搅了一圈。
　　卢林突然回魂般睁开双眼，鲜血如同泉水般自七窍流出。
　　“判断失误，放侦探蚊。”
　　数道嘴巴大小的裂隙出现在墙面上，黑影伴随着嗡嗡声飞来，萦绕在卢林的脖子处停留了片刻，卢林才又安歇下去。
　　“剂量超标。”
　　“抱歉。”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个声音在说话。
　　探照头从卢林的脑部钻到了腹部，确保扎紧所有出血点后，退出了卢林的身体。
　　机械手臂收回天花板，整个房间变回了空旷的白色，只有躺在血泊里的卢林证明这曾经是个手术室。
　　卢林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有着人类外型的机器人，她说话的声音温柔又亲切，“感觉好点了吗？”
　　卢林看见自己干干净净地躺在担架上，盖着白色的被子，点点头。
　　“你愿意和我们负责人聊一聊吗？”
　　卢林被带领着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主人背对着他坐着，问道，“跳水感觉怎么样？”
　　卢林抻着颈骨，想说剧痛，但现在身体很舒服，有种运动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感，他顿了顿，说，“很刺激。”
　　“怎么想到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的？”
　　卢林想说自己没得选，沉默了。
　　“我们预备把这个当做度假村的卖点之一，你介意我们把你跳水的视频上传到宣传网站吗？”
　　“还会有人来这里吗？”
　　那个人转过身来，有着一张和之前那个机器人一样的脸，“当然，在我们这里最早预定的那波客人还没来过呢。”
　　对面的人像是卡带一般，咝咝的电流声从他的嘴里吐露出来。
　　“作为报酬，S7，给他挂一块工作牌。”
　　卢林被请出了办公室。
　　卢林的身体格外轻松，他双手握着橙色工作牌的挂绳，脑子晕乎乎地走出大楼，找到了广场的位置，终于在遇到了熟悉的人后，回过神来，“皮克！”
　　皮克正苦兮兮地在原地骑着一辆几乎报废的观光车，那辆观光车的车链和轮胎几乎扭转到了一起。
　　“你在干什么？”
　　皮克看到了卢林的工作牌，问他哪来的。
　　卢林低头仔细看了看工作牌，精心设计的卡面上用五彩字体写着“自然之家”，斜上方用黑体字标着“LX”。
　　他表示一时说不清，在靠近皮克以后，观光车虚空般被打了气，轮胎饱了，链条回正了。
　　二人一起骑着双人脚踏车，皮克这才告诉卢林他们之前的行径冒犯了此处的规则，激活了度假村的自我保护程序。
　　皮克现在被强制完成游客义务，他要是现在跳下这辆破自行车，一群硅胶机器人就会冲过来抓他。
　　皮克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上面细数着度假村的体验项目，从观光车游街到皮划艇冲浪再到齐尔斯大湖夜钓，必须要按照这个流程走。
　　卢林也把他的经历告诉了皮克，皮克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同时开始为乐蒂感到担忧，这小子看上去运气很好，竞争压力蛮大的。
　　卢林有心想晾晾天台的那帮人，问皮克，“那他们下来也要完成这些项目吗？”
　　“不一定，他们可能会被攻击。”
　　卢林想那就让他们多吹一会儿风好了。
　　有了卢林的加入，二人此刻真地像是在度假一般，骑行欣赏完周边风景以后，他们来到度假村正大门处划双人皮艇。
　　双人皮艇一路顺着水道冲向大湖，红颜色的皮艇在湖面上很是显眼，天台上等得不耐烦的一群人对着他们大喊，“诶喂——”
　　“是卢林吗？”
　　皮克耳朵不太好，卢林打定主意不想扯嗓子回答。
　　皮克和他闲聊着：“你有没有发现？你这张工作牌简直是万能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