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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与前夫的十年（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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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昔门铃按了两次，门敲了三次，都没有任何回应，正准备打电话问问他助理，颜昔余光发现门沿有些对不上，稍微用了点力往外拉，锁扣“咔哒”一声。
根本没关……
颜昔叹了口气，是他的作风。
才刚打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和烟味直冲鼻，
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上堆满了酒瓶，茶几上零零落落的少半截烟头。
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还沾着深红血痕。
足足适应了这乌烟瘴气的房间几分钟，才看向正躺在沙发上假寐的裴隶。
身上随意套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睡衣，头发似乎很久没打理了，刘海都长到遮住显眼的眉骨，眼底下的乌青，下巴靑虚虚的胡茬……
中午一点了，还在睡。
颜昔才刚往他那走了几步，裴隶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两人对视，过了几秒，裴隶猛地坐起身，
“你……你怎么来了？”
颜昔迟疑了几秒，组织着温和的言语，结果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我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裴隶嗤笑一声，“托你的福，还活着。”
颜昔走到茶几前，手伸向水果刀，一只手连忙夺过扔在地上，
“不用你管！”
“裴隶……”
上翘的丹凤眼斜睨着她，毫不客气打断，
“如果你是来劝我复……看医生的，那就免开尊口。”
裴隶有些手忙脚乱地点燃一根烟，含在嘴里猛吸一口，
“我他妈现在活得好好的，看什么医生。”
颜昔看着他手里的烟，轻皱眉头，好想现在就走……
没等到回复，裴隶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不耐地冷声道：“怎么？你很担心我？”
“想多了。”
怕他又口不择言，颜昔秒回。
刚刚他的样子太像十年前了，甚至五六年前都还是这样，颜昔不禁有些恍惚，回忆起了以往他骂人的词，装x，好像是这个，嗯，用在他身上也很合适。
“也对，毕竟我们已经离婚了。”
裴隶弹了弹烟灰，颜昔并没有顺着他话继续说。
“你助理给我打电话。”
裴隶吐出一口烟圈，一副漫不经心的痞子样，眼神却直勾勾看着颜昔。
“他告诉你什么了？”
“你为什么不配合治疗？”
“治疗？治什么，治疗我的相思病吗？”
似乎是听到好笑的东西，裴隶音量陡然加大，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没等颜昔反应，裴隶猛吸一口，将烟雾吐在颜昔脸上，
呛人的烟气在空中流动，颜昔猝不及防吸入，喉咙顿时难受起来，咳嗽几声，眼眸都被熏得氤氲起雾气，泛红，
裴隶看着她这副模样，睫毛微颤，
抬起另一只手，大拇指将她眼尾的泪花抹开，颜昔微微一愣，抬眸看向他，
一时之间，两人都愣了。
裴隶轻咳一声，舔了舔嘴唇移开视线，
“真他妈没出息。”
不知道是在说谁。
颜昔微微皱眉，离他远了些，挥了挥面前的空气，不甘示弱道，
“抽死你算了。”
即使这些天来的放纵堕落，但天生高大的身躯，加上颓气又狠厉的低气压……
颜昔看着他扔下烟头踩灭，再次朝自己走来，咬住下唇，继续后退，结果被逼到墙角。
颜昔有些慌张地伸出手挡在胸前，裴隶就停在她刚好能触碰到自己胸肌的位置，不再动，
“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刚被烟熏过的嗓子有些低哑，低头看着圈在怀里的人儿，眼神晦暗不明，一字一顿，
“就是娶了你。”
颜昔感受到手心隔着薄衣物传来的体温，听到这句话，莫名的心堵，她十年青春给狗了？
“那不正好，我们都离婚了，不应该开心吗……啊！”
下一秒，颜昔就吃痛出声，裴隶大手掐着她的下巴，力道在怀里人痛呼后不自觉松动了些，但依旧不肯放，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开心？对啊，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声音越来越沙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离婚之后，我再也不用对着你那张冷冰冰的脸，再也不用忍受你那无趣的脾气！”
上一次看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是在离婚那天，此时又撞入这双眼眸。
十年的相处，本应该早就习惯他各种样子，颜昔也是这么想的，但这次这双看了这么多年的黑眸，带着从没出现过的情绪，她不免一时半会有些出神。
裴隶自嘲地笑了笑，凑近她耳边，看着那耳垂上小小的黑痣，薄唇轻触，有些凉，
颜昔一抖，手不自觉攥紧他胸口的布料，察觉到不正常的跳动频率，像被电到般马上松开，惹得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恭喜你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疯子。”
“你，你真的没事吗？”
颜昔看着他这精神面貌，有些发毛。
裴隶笑着松开手，后退坐回沙发上，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他眼神晦暗不明，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颜昔没有动，等着他说完，
“那时候，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裴隶又突然笑起来，笑得很疯狂，眼泪都出来了，
“结果呢？我们还是离婚了！”
下一秒他捂着脸，肩膀都在颤抖，“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根本没等颜昔反应，他猛地抬起头，音量陡然提高，
“我他妈就是个傻子！”
茶几上的东西一下全都扫到地上。
颜昔第一次遇到他这样，缓了几秒才上前抓住裴隶的手臂，
“裴隶！”
眼前的男人抬起头，腥红着眼看着她，声音低沉下来，发颤，
“我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颜昔一时半会反驳不了，怕他继续做出更失控的事，只能放柔声音安抚，绞尽脑汁斟酌字眼，
“你，你看啊，你有钱有车有房，生活工作充实，闲了，家人朋友一起聚聚，这生活还是很美好……”
“美好！你觉得这样很美好？”
又被突然加大的音量惹得身体一抖，颜昔有些害怕地松了松手，不知道是哪个词又点燃了裴隶的神经火线，他死死盯着她。
颜昔硬着头皮换着另一种角度，“是啊，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没人管……”
“是啊！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包括抽烟飙车打架，甚至是杀人放火！”
裴隶一下凑近她，几乎鼻尖相触，两人呼吸交织在一起，颜昔看清那双眼里的血丝，
他的声音像是回声到了她心里。
“而这些事情，你全都不管了，对吗？”
颜昔读不懂他眼里复杂的情绪，也不敢懂。
连忙放开手远离，她感觉脑子有些发疼，
“我们又没什么关系了，为什么要管你。”
裴隶看着她的脚，顿了顿，直起身子，
“是啊，我们，离婚了……”
颜昔听到一声粗重的吸气，
“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开始新生活，而老子就是犯贱。”
说完，裴隶大步向卧室走去，砰地一声摔上门。
阳光透过窗户打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颜昔越看越模糊，抬手，指尖一抹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