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讨好也喜欢》青丝白

4、鹅卵石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快放学，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方宴才被开门的动静吵醒，校医走过来，问他有没有觉得头晕，不舒服，见方宴摇摇头，校医才松了口气，让他先回去。

　　推开校医室的门，门外扎高马尾的女生，正在来回踱步，像是在等人的样子。

　　“班长好。”礼貌性的打完招呼，方宴也不等秦梦回话，直接就走了，秦梦在后面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快到班级了，秦梦才犹豫着开口：“方宴，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是很想听，但秦梦没有给方宴选择的余地，因为是上课时间，走廊里没有人，秦梦走到方宴面前，把人逼停，然后注视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我哥没有打你，对吧。”

　　“有证据吗？”还是那句话，拿不出实际证据的猜测，就是诽谤。

　　“他只是脾气不好嘛.....”察觉到方宴的强硬，秦梦语气放柔了些，似乎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秦梦长得很可爱，是跟她哥极致相反的风格，她拉住方宴的袖角，嘟着嘴，语气可怜道：“我哥在学校已经受到惩罚了，他现在被我爸妈接回去肯定还要被罚，我爸是教跆拳道的，打人特别疼，从小只要我跟我哥一犯错，就会被他打。”

　　难怪秦勇脾气不好呢，但，这跟方宴有什么关系？

　　“只要你跟我承认，不是我哥打的你，我回去跟我爸妈解释完，我爸就不会打他了，而且，我是班长，你以后应该有很多事需要我帮忙吧。”秦梦一双杏仁大的眼睛里仿佛没有丝毫杂质，亮晶晶注视着方宴，不知道是真的天真，还是单纯的蠢。

　　两人对视了一会，气氛僵持不下，许久，方宴才开口问：“班长，学校允许学生化妆吗？”

　　“什么？”不愧是亲兄妹，反应都一模一样。

　　“王主任！这有个女同学化妆！”方宴突然举起手，冲着秦梦身后大喊了句。

　　一听是王主任，秦梦立马缩着脖子，用袖子在嘴上擦了起来，擦得她嘴边一片血红也没有擦掉，秦梦咬咬唇，反正学校又不止她一个化妆的，老师都不管了，王主任能说什么，顶多是被没收化妆品，再通报批评一下而已。

　　趁这会，方宴已经越过她回教室了，而她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王主任！

　　意识到被骗了，秦梦气恼的咬了咬牙，看时间，下课时间快到了，才捂着嘴迅速跑到洗手间清理。

　　到这个时候，教室里人已经坐满了，老师不在，所以大家都各玩各的，方宴回到自己的位置，惊讶的发现他居然不是班里唯一一个带伤的。

　　那个叫程夏的居然也在这个班，上午他在医务室，包扎完伤口，拿了些吃的要药下午就回来了，刚好他前脚走，方宴后脚进去，巧的跟提前商量过似的。

　　“方宴，你被打的严重吗？”前面的周玲忍不住凑过来问：“秦勇为什么打你啊？”

　　“嫉妒吧。”长得帅就是会有这种烦恼，方宴一副苦恼的样子。

　　“真的！？哈哈哈，他怎么这样！”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周玲拉着前面的姜雅，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复述方宴的话，然后两个女生相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好闺蜜的世界，方宴不懂，无聊的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哪飞来个纸飞机，在教室里盘旋了一圈，最终落在方宴脚下，方宴捡起来，想看看是谁的，刚好看到坐在安嘉玉旁边的程夏指了指他手里的纸飞机，口形似乎是在说：打开。

　　无非是道谢或者道歉的话，对此，方宴觉得完全没必要，他没再看程夏的表情，只是默默把手里的飞机往身后垃圾桶的方向扔了过去。

　　直到放学，程夏都没再找过方宴，回到家刘雪已经做好饭了，她看到方宴脸上的伤被吓了一跳，吃饭时一直旁敲侧击问方宴是不是跟人家打架了。

　　对此，方宴否认的非常果断，因为他是自己跟自己打的，不算跟人家打架，而且是为了自保才打的。

　　好在，乔琴跟方宴在同一所学校，她也听到广播的通知了，于是主动跟刘雪说了她视角下的全过程，比如秦勇多么多么横行霸道啦，怎么找方宴的茬，还把人打进医务室啦，听得刘雪一阵后怕。

　　“还好没出什么大事，方宴，你以后可千万别再招惹这些人了！”不然她可怎么对小梅交代啊，刘雪严肃的警告完，又不放心的对乔琴说：“你也是，女孩子家家，可得保护好自己！”

　　“嗯！好的妈妈！”乔琴语气乖巧，看起来心情不错。

　　方宴还是跟往常一样，早早地躺在了床上，不过，应该是白天睡太多了，导致晚上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方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最终决定出去转转。

　　深更半夜，小湖边凉风习习，方宴手插在兜里，嘴里哈出白色的雾气。

　　身后的小树林里脚步声越来越近，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睡不着，也来这散步，方宴转身看过去。

　　“我们这样，你妈不会发现吗？”从没听过的男声。

　　“不会，她睡着了。”熟悉的女声。

　　“我就是太想你了，才忍不住来找你的，而且，我听说你家寄宿了一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男生......他对你好吗？”

　　“你说什么呢，他是我表哥！”女生羞赧的推了男生一下。

　　气氛逐渐升温，两人走到湖边，见四下无人，男生才悄悄伸出手，牵上女生的。

　　“乔琴，我喜欢你。”黑暗中，男生盯着面前人的眼睛，笃定的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初次坠入爱河的女生，一般都没有辨别真假情话的能力，乔琴也不例外，随着两人越靠越近，不知道是谁朝湖面上扔了一块石子，突兀的声响即刻将两人的理智拉回，惊恐的分开，望着湖面上荡漾的涟漪，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有人。”乔琴心慌的左顾右盼，到底是谁，有没有看到他们，要是传出去怎么办，要是被她妈知道了怎么办？

　　旁边的男生也是同样慌张，他急忙道：“我先回去了。”

　　“好吧......”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乔琴只能点头，看着男生小跑着离开这里。

　　这个时候还不算太晚，乔琴紧张的走在路上，感觉经过的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直到走到家门口，穿着深蓝色校服的方宴，此刻正坐在门里的石台子上，低头把玩什么东西。

　　“你怎么在这？”警惕的语气。

　　接下来，乔琴就看到了方宴把手上一块乌黑的石头扔向半空，又抬手接住，如此反复，随意的说：“睡不着，出来转转。”

　　目光一瞬不眨的盯着那块上下移动的石头，乔琴咽了咽口水，方宴注意到她的异常，站起来，把石头递到她面前：“偶然看到，觉得挺漂亮的就捡回来了。”

　　一块半圆的鹅卵石，是在离小湖有很长一段距离的公园才有的，她出门的时候方宴还在家，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从家里跑到公园，再去小湖边。

　　再看方宴的反应，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乔琴松了口气，心不在焉的说：“是挺漂亮的。”

　　可惜，就剩一半了，方宴沉思了一会儿，要是另外一半还在，两个拼起来刚好可以凑个整圆，方宴惋惜的叹了口气：“那送你吧。”

　　“啊？”乔琴目瞪口呆的接过鹅卵石，她就是说说场面话，没有想要的意思啊。

　　等方宴进屋，乔琴还拿着那块鹅卵石在外面站着，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那个扔石头的人到底是谁呢，要是今晚的事传出去，她该怎么办。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方宴走出房门，就看到乔琴顶着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坐在沙发上。

　　“我想通了。”乔琴现在急需一个人，能听她说说心里话的人，她扭头看着方宴，迟疑开口：“我觉得，昨天那个扔石头的人，要是你就好了，至少你不会说出去。”

　　“你知道吗，昨晚我差点……”

　　非礼勿听，还没等乔琴说到重点，就被方宴无情的打断：“我得去上学了。”

　　“你一点都不八卦吗！十七岁少女的心事诶！”乔琴的表情有些崩坏。

　　等方宴收拾好，准备出门，刚推开门就注意到还坐在沙发上的乔琴，背影孤寂，可见昨晚的事对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多大的打击，不过，她现在这样，显然是还没想通。

　　靠在门框上，方宴漫不经心的说：“听了不该听的，是要负责任的，你的心里话，应该说给有用的人听。”

　　“你不想听，他也不想听，我还能说给谁听。”心情糟糕透了，乔琴拿出手机，看聊天框里自己发出去的信息，一个回复都没有收到。

　　近乎绝望地把身体蜷缩起来，乔琴还不忘对方宴说：“能不能麻烦你，去我班里帮我请个假。”

　　看在昨晚吃饭的时候，乔琴帮他解释的份上，方宴点点头，关上门。

　　迎着清晨的冷风，骑了十多分钟自行车，经过公园旁，方宴才停下来。

　　昨天回家的时候，还有很多小孩在这玩，这个时候基本就没什么人了 ，方宴下车，走到公园里，在铺了一地鹅卵石的地面上，又找了两个相似的半圆，揣进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