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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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缙安城的立春节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恰逢初春好景时，柳絮纷飞，桃花展颜，城内的条条街市都处处洋溢着生机。
“花冠状元走街坊，百姓各个把笑扬。初出茅庐走安阳，小儿见他坐高堂啊坐、高、堂！”
安阳街行来一支敲锣打鼓的队伍，约莫有上百号人，头戴红巾，身着红衣，最前头的几个小卒齐力举着写有“恭贺霍公子高中”的大金匾额。
“诶呦喂！不知又是哪位公子拔得头筹？能有这么大排面！”说者是位年过不惑，身体略微肥胖的女子。
“不清楚啊！听说这位公子好像是……什么寒门子弟。”一老翁道。
“偶哟！那不得了啊！咱缙安城内能有几个如这位公子一般家世，却又有如此大的能耐的？”一为年轻人夸道。
“就是，如今朝堂上的那些官老爷又有多少是办正经事的？”
……
队伍路过梨花楼时，楼上的老鸨便招呼着身后一群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朝下面细声喊去。
“哎呦小郎君你莫走，妾身来为你挽红袖～”唱罢，那老鸨伸出手来指向那位状元郎。
郁郁葱葱山色碧，少年佳境正相宜。
只见那郎君面容俊秀，眼神深邃，秀眉长目，鼻梁挺拔，玉面朱唇，轮廓分明，一头青丝浓密而有光泽。头戴黑色纱帽，身着一件镶着鹅金色边条的正红官袍，乌纱长袖上绣着金线祥瑞云纹，胸前是一朵用红丝绸编制的犹如牡丹一般的胸花，挺坐在那高大的白马之上。
好一位玉树临风，才貌双全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见那状元郎扬头望去，眉眼带笑，细手轻抚白马儿的鬃毛，嘴角微扬，惹得人心热乎。
把街头楼上的男女老少勾的魂不守舍。
队伍在一家酒楼前渐渐停下，周围的人群也随之减弱了闹声。
“艹你大爷的！连小爷的便宜你都敢占！胆儿肥了是吧！”
前头传来一阵骂声。
见一穿着朴素的人一脸狼狈地被一群壮汉连滚带爬地赶出一家酒馆。
状元郎细声地让身边的随从前去查看情况，而后眉头微皱，静观其变。
“你好大的狗胆！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这缙安城里头有多少人见了老子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你他妈的敢耍我！”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您就饶了我吧！”
“饶了你？可以，但今日你惹怒了小爷，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你说，是卸了你的胳膊还是砍了你这条腿呢？”
说着，见那人蹲下身子，猛的用手拽起另一人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只是一下，地上那人就满脸污浊，还混着几条清晰可见的血痕。
地上那人嘴里不停骂咧着：“百里长留！你不得好死啊你！艹你祖宗！他妈的！你就是仗着自己那个有权老爹！要不然，见了我你只配给我擦鞋！”
听到此话，那人嘴角一勾，冷笑着站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尘，整理一下自己的一身金黄色长袍，扭着自己带着黑色护甲的手腕，仔细一看，那人眉心一点红，一双灼灼杏仁眼里满是对地上人的鄙夷，皮肤白皙如玉，貌比潘安，眉清如远山，目秀如星辰，鼻梁高挺，唇红齿白，脖上挂着一串银色平安玉扣，气宇非凡，是位刚过及笄的少年。
好生一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的派头！
招呼着身后的十多号人动手。
“打！给老子往死里打！”那人一声令下，身后的一群壮汉猛的向前，对其拳打脚踢，毫不留情。
见此情景，周围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谁啊？敢在缙安城这般放肆！”人群中一位姑娘叫啸道。
但并没有被那人听见。
身旁的人听到，赶紧小声地招呼她闭嘴：“唉！姑娘，你不想活了？这可是百里小公子！”
那姑娘一脸懵逼：“啊？百里小公子？谁啊？”
周围的人有些面容失色。
“这位公子可有大来头！他可是当朝国舅爷最宠爱的小儿子，百里长留！”
“缙安城上上下下还有多少不知道他的名头？”
“诶你知道国舅爷是谁吗？当朝太后的亲弟弟，那可是皇亲国戚！”
“是啊！要我说，这位公子完全是国舅老爷给惯坏的！”
“嘘！小声点，让他听到了，那还得了？”
“还有啊，这位公子从十岁起就开始在缙安城内招摇过市，什么青楼酒馆，这几年啊，他可是那儿的常客。”
一群人蛐蛐着正热烈，那姑娘也云里雾里地回应着他们。
突然其中一老婶上下打量她，道：“诶？姑娘，你……不是缙安人吧？”
听之，众人齐齐看着她。
“呃……是啊！老婶您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对这些个事儿丝毫不知，扮相又不同于我们。”
那姑娘略微尴尬地笑着。
那状元郎任凭百姓们说着，即便是听见了百里长留大有来头，神情却波澜不惊，也只是睫毛微颤。
眼见着那挨揍的人呼吸逐渐减弱，面色苍白得吓人，口鼻流血，样子凄惨。那女子正要上前去理论，却被人拦住。
“慢着！”马上的人突然开口道。
众人都闭了嘴，整条安阳街霎时鸦雀无声，都齐刷刷地往队伍中心的那人望去。
听着，那百里小公子叫手下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寻声而去。
“这位公子，麻烦让一下，你，当我道了。”状元郎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有一丝的严肃。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神。
他叫停了手下人，地上那人早就被打得奄奄一息。
百里长留眯着眼看他，而后缓缓走上前去，双手自然地叉在腰间，道：“你又是哪门子的无名小卒？敢这么跟小爷说话？”
那小状元郎嘴角微扬，轻眨眼睛，道：“公子言错，在下有名有姓，名为霍汲，而不是公子口中的什么无名小卒。”声音清脆而有磁性。
百里小公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屑一笑，眼神冰冷，上下大量了一下霍汲，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是谁，只是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影子。
“我道是谁？原来是今年新进的小状元郎啊！”那语气微微带着一点调戏，“识抬举的，就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别他妈掺和老子的事儿！”
霍汲俨然不动，只道：“那在下要是不肯呢？”
此话一出，周围人向霍汲投来异样的眼光，只管说这小子“命不久矣”。
听罢，百里长留挺直腰杆子，大摇大摆地朝霍汲的方向走去，旁边的随从自觉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都不敢去看他，直到二人能互相看清对方的眼睛。
霍汲眸子黯淡下来，却依然高高大大地骑在白马上。
百里长留停在霍汲的马前，抬头看他，眼神中充满一种玩味。
“有意思！”百里长留轻声道，上前去拍拍那马儿的脸，“我想，你应该知道得罪我的后果。”
“公子是在威胁我？”霍汲挑眉。
“是又怎样？你，算什么东西？”最后那几个字，百里长留说得很清楚。
哪料霍汲只是笑而不语，反之用一直一种细微的眼神盯着他，让旁人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
百里长留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当然了，在这位公子眼里，凡是惹得他不安逸的东西，都得彻底除掉。
“你他妈的找死。”百里长留语气冰冷，随即便从腰间的刀囊里抽出一把镶满五彩斑斓的玉石的匕首，向着霍汲的白马儿的脖颈发了狠地刺去。
只听见那头戴红花的马儿惨烈的嘶吼声回荡在安阳街头上空，一股热乎的，鲜红的血液随即迸溅在他身上。
霍汲敏捷地下马。
高大的白马倒在一大摊鲜红的血泊里，百里长留却依然站在无动于衷，并朝着霍汲邪魅一笑，眼神看似无辜，实则嚣张至极。
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有些小孩儿被吓得嗷嗷大哭，却都被大人捂住口鼻，不敢出声。
霍汲先是看了那马儿一眼，然后仪态极为端庄地付下身去，用一双细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扶过马儿的眼睛，像是在闭眼哀悼。
他缓缓起身，往百里长留的方向看去，清冷的目光扫视着面前不谙世事的公子哥，黑眸中略过一丝冷意。
“百里小公子，当日的账当日还，我想，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霍汲紧盯着他，冷冷地说。
百里长留不免有些错愕，但依旧将双手横抱在胸前，强装镇定地说：“你要干嘛？不就是一个畜生嘛，老子府里多得是上好的马匹，赔你便是！”
霍汲二话不说，只是放慢脚步，朝百里长留逼近。
直到能相互看清对方眼里的自己，霍汲才停住。
见霍汲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百里长留不自觉地昂起胸膛，用不服气的眼神看着他。
霍汲忍不住笑了，道：“公子要赔的，可不止这匹马哦！”
百里长留：！！
“你还想要什么？”
霍汲挥了一下长袖，左手很优雅地背在身后，看了他几刻，右手刚要触碰到百里长留的脸颊，抚去他脸上的血渍，却被他猛的打掉。
“艹你大爷的！你他妈想干嘛？有话直说，别动手动脚的！”百里长留怒吼道，先前洁白无瑕的小脸蛋此刻被涨得通红。
如那三月春风十里的姑娘，惹人爱怜。
见他这副模样，霍汲凑到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百里小公子倒是有趣的很，还没碰就脸红。”
耳边极其悦耳的声音，此刻也好像变得难听，混着耳垂上的点点余热，令他敏感。
此话一出，百里长留两眼一沉，手中的拳头紧握，能听见吱嘎的响声。
霍汲的身体往后轻轻一仰，对着周围人说：“霍某承蒙城主恩典，拔得头筹，今日本是在下的大好日子，各位父老乡亲也都看见了，是这位百里小公子故意砸场子，若是有什么事，还请各位为在下做主啊。”
说罢，霍汲用一种极其挑衅的目光回视着百里长留。
众人不敢上前。
百里长留被气得咬牙切齿，“我看你是找死！”说着便欲提起拳头，往霍汲脸上揍去，哪知道刚要糊上霍汲的侧脸，却只是轻触了他温热的皮肤，被霍汲简单地躲开了。
而后他又气急败坏地连续向他挥动了几下拳头，但都被轻易躲开。
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对霍汲叫好。
“没想到，这小状元郎不光有才华，武艺也这么好啊！”
“就是，简直文武双全！”
更别说梨花楼上的姑娘，明明之前都是跟着百里长留的一些花花草草，如今却一口一个“霍郎”亲昵地叫着。
整条街中央，就只剩下百里长留，他面色发紫，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胸前起伏不定随着呼吸一鼓一张。
下面有人开始起哄，都道霍汲的智勇。
霍汲也只能笑着应付几下。
趁着霍汲转头的嫌隙，百里长留突然跑上前去，奋力抡起一旁的木凳就想往霍汲身上砸，怎知霍汲一转身，徒手扛住木凳，朝前用力一推，百里长留一个没站稳，踉跄地摔在地上。
霍汲踏着步子走上前去，蹲在百里长留身旁，用手轻轻掰过他的下巴，眉眼含笑，目光灼灼，道：“百里公子，还不死心？”
百里长留狠狠瞪着他，眼里满含杀意。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大约有上百多号人，很明显，是一群身材魁梧的士兵，身上的盔甲在动作之间来回摩擦，发出整齐的响声。
而在这群士兵的最中央，是一把巨大华丽的乘凉轿，轿里是一位不失儒雅的老者。
那老者身穿青灰色长袍，乌纱长袖上绣着闲云野鹤，两鬓泛霜，面容方正，一看就是个极有威严的高官。
霍汲眸子微抬，看清楚来人的面容。
没等他反应过来，众人齐刷刷地抱拳躬身，齐道：“草民等参见国舅爷！国舅爷万福金安！”
身旁的人也有了动静，“爹？您……您怎么来了？”说着百里长留赶忙推开霍汲，慌慌张张地整理着身上的衣物。
霍汲跟着起来，拱手行礼：“晚辈见过国舅爷，国舅爷万福金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