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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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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欢欢满脸懵怔,这小孩儿怕是受什么刺激了,眼下四周荒凉,远眺,更是无一生灵,许是被抛弃出来的。于是,她蹲下身安抚:“好,你是好魔。不就是魔吗,姐姐让你变成仙可好?这样就不会有魔欺负你了。”到底是小孩儿,他瞬息抬眼,弱弱地问:“我真的能变成仙?”
凤欢欢轻笑着:“是,只要你有了凡间念力,待满之时,便可飞升成仙。”
红眸小孩儿认真的思索着:“那我怎么拥有凡间的念力?”凤欢欢也杵着下巴思索着:“那我得好好研究了,不过,这事儿我还得仔细寻摸,反正这招肯定管用。”
在凤欢欢的引诱下,她领着小孩儿,飞到了一处满是凤尾花儿的山丘。那红眸小孩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一遍遍的说着:“待我成仙,我定做个好仙,有求必应。”
“好,待你成仙后,你可要为凡人谋福祉,愿凡人远离硝烟,丰衣足食。攒够念力,飞升成神。”
梦到此为止,可她如身临其境般,深信不疑。而后,才有了荧神庙的提议。只是万般没想到,荧神庙建立后,庆照竟再无败仗,打的倭寇连连败退。百姓更是自发建庙会,游街请神。她如何不信这世上,有神仙呢。
于是,她看他,问出:“寒风辞,你说有荧神吗?是不是有荧神?”
凤欢欢的眼睛渴望着答案,而寒风辞也没让她失望,他浅笑一声,道:“荧神是存在的,任何神都存在。”
她刚要欢呼,只听得他继续说:“只是念力还不稳定,飞升上神还需时日。待念力续满,方可成神。”
这话,与她梦境中一模一样。虽她不懂为何会对那红毛小孩儿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但是,她深信此事的真实性。于是,她接着问:“那他以后就能成神?”
寒风辞低笑着:“这么说,也可以。”
这顿午膳,都在凤欢欢和青玄子的疑问当中度过。寒风辞也不耐其烦的一一讲解,有溯源,有出处。最令人惊讶的是,青玄子被神仙点化过,寒风辞竟然知道。青玄子瞪着眼,张着嘴,看似不可思议:“小子,你怎知的?”
他端坐着身子,看着青玄子:“你于十三岁时,救过一老翁。那老翁见你背篓满是发霉的书,问了你几个问题。其一:何为道?你答:道可道,非常道。小儿学浅,将一生研道。其二:何为天地?你答:道法自然。老翁见你有大慧,授受□□藏神书。”
青玄子此时早已双手颤抖,泪眼婆娑,握着寒风辞的手不放:“小子,你可识得那老翁?”
寒风辞点头:“有过一面。”
岂止一面,熟的不能再熟。不过到底在凡间,仙界之事,还是拣着说。若不是这青玄子的确是紫微星分身转世,他倒是没那个耐心点化他。
“小子,恩师可好?”青玄子眼底微红,这会儿,像个稚嫩的孩童,期盼着大人能喂颗糖。
青玄子出身贫寒,一路从山村进京科考,过关斩将,饿了上山挖野菜果腹,顺带挖点草药变卖,凑点路费走上一段道,周而复始,褴褛衣衫,瘦如枯槁。被正下凡赐福的时喜仙君,也就是那老翁遇见,得了大造化。故而他这番激动,到也情有可原。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将青玄子的手掰开,他实在不适与人这般亲近。青玄子倒是没在意,依旧追着问:“小子,你倒是说话啊。”
“很好。”他说完,青玄子依旧巴巴的看着他,看他没再说话,那期待的眸光渐渐地暗淡下去。许是过于言简了,他接着又补了句:“三年前,见过一次,你的事,他告知于我。他说,如若能遇到你,说一声,韩怜儿,他很欣慰。”
寒风辞说的是实话,只是时间有所出入。时喜来凡界看他之时,倒是嘱咐过,如若看到他那民间小徒,还需照看,点化一番。天界一日,凡间一年。如今他那小徒儿,已变成老徒儿了。
青玄子老泪纵横,喃喃自语,连说三个好。
韩怜儿乃他的本名,青玄子乃恩师所赐,自与恩师一别,世间再无韩怜儿。他掩面抹着泪花,沙哑的老者声线微颤着:“徒儿不辱师命,门下桃李万千,遍布天下,我这一生,算是对的起师傅的教诲了。”
老头儿情绪很是激动,凤欢欢从始至终都未敢插嘴,包括她那平日啰嗦至极的爹爹,直到回府,还在细细回味。他宽广的额头上拧着三条竖纹,木然直视着前方,忽冒出了句:“欢儿啊,这寒风辞,不是一般人啊。”凤欢欢憋着笑,挑着眉,“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看上的男人。”
这话一说,凤年祥立马回神儿,吹胡子瞪眼的斥责她:“小姑娘家家的,还未出阁,谁教你胆敢光天化日之下,说这些虎狼之词!”
只是,凤年祥说完整句话,凤欢欢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慢慢地敛起笑意,眉头拧成了川。这凤府的一举一动,他怎会不知。那小丫头,怕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后生。前些日,他特意嘱咐老友约看寒风辞。与其那个不省事的闺女天天在外面与他相见,倒不如在他眼皮子低下活动。没成想,这后生倒是出了他的意外,不仅博学,还有自己独道的见解。光是他非一般的机遇,都是常人无法比拟的。就连他那眼毒的老友,都已然被收拢。
他叹着气摇了摇头,抬眸望向闺女离去的方向,不禁感慨:小奶娃长大了。这时间,打眼儿的过。眼瞅着还有几日便除夕了,前些日子还渐暖的天,如今一日似一日冷。罢了,他要去看看青瓷,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他们的女儿,有喜欢的人了,不要他这个爹了。
一日又一日,眨眼间,除夕便到了。
这天,凤欢欢起个大早,翡翠备好年日新衣,火红的弧毛为圆领,毛茸茸地白色羊羔毛为斗篷,斗篷之上,用红蚕丝绣满了栩栩如生的凤尾花,走起路来一荡一荡的,宛如银白的沙滩上,开满了徐徐红凤尾,随着风飘曳着。
“小姐,慢点走,当心崴到脚。”凤欢欢也听话,放慢了脚步。四下皑白一片,两旁的青砖瓦砾下,凝固了刀片似的冰锥子。冰坠子发射出冷寒的光,让她不得不避开视线。这几日天气甚冷,鹅毛大雪说下就下,尤其到了夜间,那冽凤簌簌作响,吹得窗子吱呀吱呀的,大有悚然之感。说来也奇,此等恶劣风雪,她在寝房里甚至还有些暖意。往年腊月寒冬,她都得盖上好几层大棉被子,为何今年她不觉冷?她边走便想着,还是问出了口:“翡翠,今年府上的火碳换了吗?”
翡翠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没有啊,还是北门街老李家的果木炭,怎么了?是不暖和吗?”
“没有没有,就是太暖和了,往常腊月,天冷的都懒得出门,恨不得粘在烤炉前取暖。”
“小姐这么一说,奴婢也觉着今年小姐的厢房总是有些暖意,难道是老李家的木碳又改良啦?”
什么木碳能抵的过寒风暴雪?凤欢欢虽有疑怪,不过也没纠结多久,此时,天空飘起了绵绵雪,她站定在一对红色拱门前,只见那门关得紧,而府外也没个侍卫,看起来冷清极了。她眉心尽是苦恼之色,这可如何是好?
翡翠在一旁东张西望着:“这寒府怎的连个年灯都不挂?偌大的府邸连个侍卫都没,我们怎么进去啊?”
凤欢欢仰着脸,寒府的大门紧闭,那高耸的青砖墙透着冰凉之气。她走上前叩了几下门,却听不得应声。
皑皑白雪中,脚下的青砖都结了层层冰霜,凤欢欢在门口来回踱步,每走一步,都要踢起脚前的千褶百迭裙尾,悠荡起翘高的弧线。肃风略有刺骨的凉意,她落寞的眼神翡翠看的心疼极了,小姐的双颊冻的绯红,那唇都略微泛着白。于是,上前劝道:“小姐,我们回府吧,寒公子许是公事缠身,这春饼,我们晚些时候叫府卫送来吧?”
也是,如此盲目等着,倒是下下策了。只不过这心头的失落,宛如严寒的冰。二人刚要转身回府,忽听得身后阵阵马蹄踏雪声,她转身望去,只得遥远的一眼,她便能认得那马背上的男人,是寒风辞。
他身披黑色绒麾,周身罩满了飞扬的白雪。越来越近,马儿被缰绳拉的吁吁嚎叫,他一个跳跃,稳步站定,朝她走来,她的心瞬时恢复了怦跳,血流乱窜,暖意游走全身。刚想要迎过去,只见寒风辞一个健步走到她面前,眉心满是忧色,语气也算不得太好:“如此寒日,为何站在这?”
他本在城外办案,见天穹忽飘鹅毛大雪,便闭眼启用神识追踪那小姑娘冷不冷,这喜庆日子,她定是不安分。没成想神识观像一开,小姑娘站在白雪中瑟缩着,再定看,是他的府邸。他顾不得其他,直接躲到暗处,瞬移到附近策马而来。倒不是怕她生了病,他输入点真气便能保证她活蹦乱跳的。他气的是这么冷的天,凡人躯体孱弱,她在这徘徊许久,叫他如何不心疼。
可这小姑娘许是感知到他刚刚的语气不好,此时正巴巴的瞧着他。他心中抽痛,罢了,恼了她生气,自己还得哄回来。于是,他降低了声调,声线也柔和许多:“凤小姐,我送你回府。”
“叫我欢儿,或者欢欢,要不,你给我起个别的,反正不要叫我凤小姐,生分!’”她嘟着嘴,沉着眼,看似还在生气,倒是没什么怒意,只是娇气极了。他默了默,抿着嘴,憋出一句:“凤小姐还未出阁,怕是于理不合。”凤欢欢气坏了,心怒极,哪里还顾得什么闺秀之说,上前一步仰着脸,问道:“那你快点让我出阁不就行了?”
寒风辞喉间一哽,瞬时哑口无言。只听她继续说:“本小姐就是理,我让你叫你就叫,不然,我就不走了!”
说完,她直接转身坐到那府邸之下的台阶上,抱着膝盖,不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