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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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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凤欢欢在翡翠得的哄中进入了梦乡。只是,在翡翠落下帐幔后,一双苍悲的水眸慢慢地睁开。
院内春末,叶落快化为尘土,迎来些许初夏气息。这几日,凤欢欢都坐在腊梅树下的石桌中看着廊檐上的鲲鹏灯笼发呆。
她的世界徒然安静,静的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这些日子,她在未见到寒风辞。她没找他,他亦没似寻常般出现。
熟悉的二人就好似那萍水相逢。她该如何做,亦或是从头便是错?
穿过灯笼看旧幕,只剩旭日夕暮。
这日,细雪中夹着雨水。
初春要到了。凤欢欢扶着门框,翡翠在身后为她添了斗篷。
“小姐,您身子还未好,进暖阁吧。”
凤欢欢微摇头,轻咳了几声:“不了,好几日未出阁,我该去找他了。”
“小姐!寒公子不会在府上的。”
翡翠说话声调大了些。这些日子,她没少往寒府跑。
今日送羹汤,明日送点心,都是小姐亲手做的。为了学做这些,手都冻得拔凉生疮,身子一下子倒下了。而那寒府清冷,只有银狼一人。
“都好些日子了,他去哪了呢。”凤欢欢眼中失神,“我想见他。”
最终,翡翠拗不过凤欢欢。二人迎着雪,去了寒府。不出翡翠所料,只有银狼。
银狼开门,见是凤欢欢,立马上前相迎:“凤小姐,寒理卿不在府上。”
“那…他去何方了?”凤欢欢问。
“在下不知。”银狼见凤欢欢面色苍白,略有不忍,补了句:“大人的行踪在下是不会得知的,并不是在下欺瞒。”
“是啊。”凤欢欢淡笑一声,“他若想走,谁都不会知道。”
可无论风雪,我只想找到你,凤欢欢如此想。
“他…何时归?”
“回凤小姐。”银狼有些为难,硬着头皮道:“在下………不知。”
凤欢欢笑了,未作多余停留,回了府。
而后每一天,无论刮风下雨,她都会来寒府站一小会儿。银狼总是宽慰他,每日都信誓旦旦地发誓他真的不知寒大人去了何处。她也问了爹爹,说是寒风辞告假了。
寒风辞这个人,就好似世间蒸发一般,完全无了影踪。
这是她没想到的,他为何如此拒绝。
不就是让她娶她吗?她自嘲地笑了笑。
每逢抬头望那鲲鹏灯笼,好似很多莫须有的不好的情绪会尽数褪去,只剩下一朵绽开的红色腊梅花,那里藏着她与他的相遇,她与他的相知。
惆怅的风掠过脸颊,又是小半月过去。
这日,凤府迎来喜日——凤毋白明日归来。
于此同时,丞相府白苕的闺阁中,站着一位着黑衣的男子。
他眼中的情愫即使经过千山万水,只增不减。
白苕颤抖着唇,竭力地克制自己的猜想,问道:“不知阁下为何人。”
是的,她没有用问的语调。
凤毋白将脸上的黑面罩缓缓地拉下,那张与凤欢欢有着七分相似的脸映入她的眼帘。是那张她日思夜想的面庞。
瘦了,黑了,精壮了,眼神中多了肃然。
两人目光交错,相融,谁都未曾开口,却好似道尽了无数思念。
白苕的泪如串珠滴滴坠落,凤毋白一下一下地擦着那梦中人的脸。
是柔的,是嫩的,不再是浮影,不在是夜雾。
“苕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凤毋白一把就将白苕揽入怀中,狠狠地拥着,“苕儿,你受苦了。”
“我不觉苦,因我心中有你。”白苕抽噎着,“毋白,我好想你。”
白苕很少抒发自己的情绪。
只有面对凤毋白时,她可以任性,可以哭,可以蛮不讲理。这就是她甘愿背负一切,苦等多年的理由。只是若是他在晚回来一点,她便要坚守不住了。
想到此事,她缓缓地从他的怀里挣脱,看向那双眉眼,“毋白,我………”
还未等白苕开口,凤毋白便抢先道:“苕儿,我知道,我都知道。辛苦了你。”
白苕有些不解,有些发楞,与往常清冷的她成为鲜明的对比。凤毋白一声闷笑,“怎么?跟欢儿呆久了将那小丫头呆呆的模样偷学了去?”
“你,莫要贫嘴。”白苕小脸一红,垂覆着羽睫,佯装生气。
“好苕儿,莫生气。” 只见凤毋白从怀里掏出一明黄色卷轴,在空中晃了晃,笑道:“你看这是什么?”
白苕心绪很乱,那个方面,她不敢想。
“苕儿自己打开。”他直接卷轴塞进她怀里。
直到亲手摸到那绵柔如水般丝滑的触感,她定了一下,导致拆开卷轴的手都在打抖。还是凤毋白及时握住了她的手,与她一起铺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左丞相白填霆之女白苕秀外慧中,贤淑良德,才情出众乃闺中高洁。
凤府嫡长子凤毋白,少年将军,驰骋沙场,英风凛凛乃战神姿。
朕听闻少年将军欲求之为妻,朕倍感欣慰感动。
二人乃天造地设,朕特赐此良缘,五月初十佳偶天成。
赐府邸一座,黄金万辆,封户三千,以彰庆贺。
另朕私库特赐珠宝二十件,上等丝绸八十匹为左丞相之女白苕添妆。
钦此。
白苕有些不敢相信卷轴内的红墨,她努力瞪大眼,拼命的眨啊眨,一个字都未消失。她看向凤毋白,他一副好笑的样子盯着她,好似回到了从前那般,故意看她出糗。
此时,白苕还有什么不懂的。
此男子,怕是早就归来了。再看五月初十,离现在还有两个月,很是仓促,八成是求来的。她虽有些气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圣旨慢慢卷好,如获珍宝般拥在胸前。
几息后,她才依依不舍地将圣旨还给了凤毋白。
她等着他来求亲。
可眼下,她可没忘刚刚他笑呵呵的样儿。于是,她转身斜签坐到茶台中,看着他,有些严肃:“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凤毋白挠挠头,讪讪地笑着,这副模样,跟欢儿做了坏事儿一样,大差不大,果然是亲兄妹。
她当看不见,又问:“何时归的?何时进宫的?”
见逃不过去,凤毋白怕自己的媳妇跑了,于是从实招来:“有些日子了,皇上密旨。”
原来,那日蓝月茗和凤欢欢冲进丞相府时,在白苕的闺房里蓝月茗听到的簌簌声响,是凤毋白的。
“哎,蓝月耳朵也太灵了些,我差点都没隐好身形。”凤毋白有些埋怨:“那日我欲与你相见,告知你安心,一切有我,莫要理那劳什子病秧子。可是我等了又等,也不见你归。我该走了,我只有那日又半日空闲。”
就这样,二人生生错过相见的机遇。白苕很是懊悔,都怪那个三皇子。
两人腻歪了一阵,当思念覆上眉目,多少话语都显得的多余。白苕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像个奶猫,又像个小狐狸。
“终不再是触不到了。”凤毋白感慨,也就正经一会儿:“以后我想抱多久便抱多久。”
白苕顺手掐了把他精瘦的腰身,硬硬的,根本没掐动。凤毋白嘿嘿笑了笑,“苕儿手疼不疼?”
她有些气急败坏,“小女子怎掐的动少年将军的腹甲。”
“是是是,是我错了,让苕儿掐不动了。”
那双多情眸看的白苕身体暖流到处乱窜,她别开头,扯开话题:“欢儿一直以为那年的黑衣人是旁人,你找个机会跟欢儿坦白了去。”
凤毋白点点头:“对不起,苕儿,让你受委屈了。”
“才没有,欢儿很好,一直锁着这件事儿,没传出去。这些年,我懂她的难过,若是我,也会如此。而且欢儿长大了,可护着我这个姐姐了。若不是她,我不知吃了三皇子那兄妹多少亏。”
一提起三皇子,凤毋白那双情眸瞬息冰冷无度,俨然一片肃。
“那个病秧子,待我去收拾了他。”
本来是件很严肃的事儿,没料想白苕颦低笑:“你啊,真是和欢儿同胞,欢儿也成日病秧子病秧子的。”
“我是她哥,我养大的,当然随我。”他有些骄傲地颔首,“那小丫头看到什么就说什么,多好的品质,诚实,真诚。”
“是是是,你们都是真诚的人,我可要好好地守着你们两个。”白苕笑道。
“你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了去,欢儿还小,娘没得早,长嫂如母,我这辈子没打算纳妾,还有个不靠谱的爹,你不能嫌弃我们。”
凤毋白虽说话不着调,可她知道,他在给她承诺,她怎能不感动。她握着他的手,一字一句地说:“毋白,此生定不负你,不负凤府。”
其实,刚刚她已悄悄做决定,待完婚后,她要自请脱离丞相府,不再做丞相之女。
此举是为了凤毋白和凤府。父亲已面目全非,将来必酿成大祸。而她已嫁人,对丞相府无半分留恋。凤府便是她的天。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娘了。
而凤毋白怎会不懂白苕的心思。他归来时,早已去了观音山拜见完姨。只等那日,给白苕一个惊喜。
直到晚霞漫天,在白苕的催促声中,凤毋白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她的闺阁。
不贪图这一时的相聚,眼下心中的一块巨石已落下,她已有了靠山。这府邸的一草一木,便跟她无半分关系。只是碍得菡萏跟在她身边多年,她的习性多有了解,她怕菡萏勘察出猫腻。毕竟,这些日子,菡萏可不老实。
这不,又来了。
菡萏挺着大肚子,手杵着腰,一副很艰难行走的模样,丫头们都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跟着,两旁皆是丫头搀扶,这莫说摔倒了,即使崴了脚身子都沉不下去。
白苕收回了视线,淡笑道:“今日又打算说什么?”
菡萏定住脚,也是没料想到今日白苕会站在庭院赏风景,于是问道:“白小姐今日怎的这般雅兴赏风景?”
“还是你了解我,毕竟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知道我甚少出来。”
白苕是会气人的,用最温柔的语调说出诛心的话。菡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她最恨的就是提起她是白苕丫头的出身。
她笃定,那些个下人定在背后没少嚼舌根子。
她恶狠狠地看着白苕,可白苕根本没赏给她半个神色。是啊,她一直都是这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外人看着清冷,其实只有她知道,白苕这个人谁都不相信,那只是她的铠甲而已。
白苕好似看穿她的想法,她淡笑着开口:“菡萏,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对你包容吗?即使你做错了事情,我也从不惩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