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监狱》南易舆佳

1、魏阿井

　　“生活就是监狱”
　　“而我却不是安迪……”
　　——楔子
　　一夜的大雨，刷洗掉刚铺的沥青，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
　　铺沥青的工人与工车，正在路上缓缓前行着，几声刺耳的鸣笛声不出所料地传来。
　　无人在意阿井。独自坐在路边上的男孩，正垂头看着怀里。男孩的身上没有一处干的地方，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沥青味。
　　自从相依为命的父亲没钱治病去世之后，阿井只能把房子低价卖给街头的混混冯阿四。他成了个无家可归的流浪男孩。
　　“阿井……”他轻唤一声，被紧紧抱在怀中的小黑狗摇了摇尾巴，探出头来。亮晶晶的双眼，像是一个单纯童真的世界。
　　他不知道怎么给小狗取一个好听的名字，他只知道冯阿四那群人叫它阿井。于是他也这么叫。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小黑狗取一个跟他一样的名字，为什么笑话他像狗。明明小狗是多么可爱，多么神圣的动物。
　　“哈哈哈！”
　　不远处的街头传来刺耳的笑声，如同恶魔的低语。那是阿井的噩梦。冯阿四正张扬地朝他走来，好似一个挺着啤酒肚的领导朝工人走来，正准备骂他个狗血淋头一样。
　　恶魔……
　　“瞧呐！魏阿井又在和他的狗阿井说话了！”
　　阿井抬头一看，发现他们中还有些生人面孔。他们应是城里来的，举止很雅观，一对比冯阿四就过于明显了。
　　但尽管是城里的，心中也总会觉着自己高人一等，特别是对于阿井。他们虽没什么动作，抖动着的双肩却出卖了正在憋笑的他们。
　　“嘿！阿井！”
　　男孩抬头，他怀中的小黑狗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也探出头来汪汪叫了两声。
　　那几个人终于是憋不住笑了，跟冯阿四一齐大笑。
　　“阿四，”其中一个男孩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着，“你们小镇还真是好玩，居然有这么‘狗’的人”
　　阿井沉默地低着头，听着他们恶魔般的笑声。他好想逃离这个世界。冯阿四恶劣地笑着，大摇大摆地走上前，用脚尖踹了踹啊井。
　　“喂！阿井！”冯阿四双手插在兜里，全然是个小混混模样。他眯着眼，威胁性地笑着，“你不是很爱叫吗？怎么不叫了？”
　　狗阿井看见小主人被冯阿四踢，想要冲上前去咬，却被阿井紧紧抱着，急得吠叫几声。
　　“啊！他叫了！”
　　几个人围着阿井，笑得肮脏。
　　……
　　“我草！”
　　冯阿四突然一声尖叫，捂住手臂。只见手臂上有一排微微泛红的齿印。小黑狗此时已被他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几声呜咽。
　　“阿井！”魏阿井连忙把小黑狗抱进怀中，牢牢护住。而小黑狗似是知道自己犯了错，乖乖地待在主人怀里了。
　　“妈的……死疯狗”冯阿四朝他吐了一口唾沫，咬了咬牙，骂了几句秽语。结果下一秒，他便毫无征兆地一头栽了下去。
　　魏阿井心口猛的一缩。
　　他平时根本没钱买吃的，也根本喂不起阿井。所以阿井一直很虚弱，咬人断是没有力气的。顶多留下个印子，过一会就消了。
　　可是冯阿四，定是想要骗他的赔医疗费了。
　　可那群人是当真了，还是也想骗他的钱，竟慌张的样子抱住冯阿四，还作势要叫救护车来。
　　只有阿井看见了冯阿四那得逞的奸笑。
　　“你个畜生！”其中一个较高的男孩已经走到魏阿井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狗。“不赔钱就别想走！”
　　“可是，阿井它咬不动的……”魏阿井还想为小黑狗辩解，可是话还没说话就被一拳打翻在地。额角磕破出了血，却换不来那群人一丝丝的怜悯，反而是将他们心中嗜血般的虐欲激发了。
　　“汪！”小黑狗想挡在主人身前却被紧紧抱着，只能干叫着。
　　魏阿井感觉腹部绞痛，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痛感。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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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车很少，没有人发现晕倒在窄巷里的男孩。男孩身下还有一只半瘸的黑狗，正呜咽着从主人怀中爬出，朝着街边的人叫着。
　　可是没有人管。
　　“阿井……”男孩迷迷糊糊地醒来，唤着小黑狗。
　　他一把将小黑狗抱住，忍不住地抽泣。身上唯一的钱全被抢走了，他只剩下身上这件单薄的衣服，还有他的小黑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