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男鬼当老婆》一只腿的人

20、选择

　　607在两位护士悄然的离开后恢复平静，但只有卫生间阴影处的沈朔之显得太沉寂也太压抑。
　　周沫显了形，一个被沈朔之从后面拥着的环抱姿势维持着最开始的模样。周沫轻轻咳嗽一声接着说道：“…哥哥，你不要生气了。
　　作为鬼魂，我对痛苦的认知已经很模糊了……”
　　沈朔之哑着嗓子沉沉回道：“没生气。”
　　明明很生气。周沫垂着脑袋感受着肩胛骨后沈医生铿锵有力的心跳有感而发。
　　只是周沫其实也不大想提过去那些细碎又重复的苦难。
　　那些压在他身上、摆脱不了的枷锁和无所抵抗的束缚早就将他对人间最渴求而纯真的向往深深摧残。
　　只是现在周沫的疑惑也露了出来：“可我并没有消失……好奇怪。”
　　“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沈朔之边说边确认自己身下足够具备安全感的属于周沫的躯体。
　　冷也真实。
　　“朔之哥哥…，小梅姐好像看到你了。”
　　沈朔之放松下来，说话间两人身体的距离也逐渐拉远了一点，沈朔之耐心去听，然后回答道：
　　“嗯，她可能以为我是你的朋友。”
　　周沫点点头，无不认可道：“她很好，至少她把我当做人…也会给我讲故事听。”哪怕我并不能给予反馈。
　　因为许多药物的副作用会让周沫丧失语言功能，甚至手指头动起来都难以控制。
　　沈朔之刚想要附和周沫的话题，裤兜里的电话就嗡嗡响了起来。沈朔之紧锁眉头，暗暗心惊：多亏这通电话没有在刚刚就打进来……
　　双手松开环抱周沫的姿势，沈朔之屈膝站了起来，小腿有些发麻，沈朔之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拿出手机，没什么意外地接通了电话。
　　周沫也从被拘束的状态回了神，因为鬼的体制他也没有长久蹲着导致的血液不循环而有的麻痹知觉，所以周沫站起来得比沈医生要快，他也自然而然看见了沈医生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
　　——刘主任（沈聂的眼睛）
　　周沫暗暗思索，他不太懂关于刘主任的后缀，也就是在117疗养院一直带着他们的刘叔后面括号里的那个备注。
　　……沈聂的眼睛？
　　是刘叔的上一级？也就是刘叔几次提起的‘沈先生’？…沈聂……，无法忽略姓氏带来的刘叔与沈朔之之间的关系，又结合一开始沈医生和刘叔对话里多次出现的那位‘沈先生’的态度。周沫隐隐的第六感猜到了……或许这位沈聂先生就是沈朔之的父亲？
　　可是又不对啊…如果是亲密血缘的家人，可…可又为什么这个备注里透露出了很多很多防备、生疏又戒备的信息？
　　周沫抿紧双唇，眼睫下垂覆盖着大多数视线，沈医生接起电话后依旧没什么太多的情绪，不过周沫还是可以分辨出沈医生区别于刚刚和自己说话的诸多细节。
　　是冷硬的平淡。
　　而不是和自己说话时带着的探究和融入。
　　“刘叔…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也不小，周沫离得近自然也听了个全：“小沈啊…我回来一看你怎么人不见了？”
　　沈朔之淡淡解释起来：“我在洗手间，马上回来。”
　　脸不红心不跳说谎话的沈医生是值得周沫敬佩的，两个人这一次也学乖了，原路返回的时候周沫也会飘在空中看着点沈医生的落脚地方牢不牢靠。
　　回到安全通道，沈朔之才讪笑称道：“你这样的形态真的很方便，所以怎么那次去精神科没用啊？”
　　周沫跟着沈医生飘在后面，一人一鬼下着楼梯轻快聊天。
　　“突然从人变成鬼，我也需要适应的。”
　　沈朔之笑出声，周沫在后面憋红了脸颊。好丢人……
　　没几分钟时间，沈朔之就带着隐掉身形的周沫返回了二楼的院长办公室。
　　刘叔站在里头手里拿着一个深黄色档案袋。沈朔之走了过去，问道：“这是……”
　　刘叔并没有过问沈朔之怎么离开这么久，他只是将文件档案交给沈朔之，说道：“里面有给沈先生的东西，还有你要的资料，我分了标签你打开可以看到。”
　　沈朔之接了过去，并郑重道谢：“谢谢刘叔，这些年你也辛苦了。”
　　刘叔听后愣了愣又马上调整状态拍了拍沈朔之的肩膀，流露出笑意回道：“……好孩子，我不辛苦。”
　　*
　　道别刘叔离开117疗养院大门后一人一鬼坐上汽车，尘土飞扬车尾气都有些笼住那几栋洁白的建筑变得越来越模糊遥远，最后渺小如尘埃。
　　一路顺畅，一人一鬼抵达沈朔之的公寓停车场。
　　沈朔之开了门又等了一会儿周沫，他们才准备乘坐电梯回家。只是手里拿着那封档案的沈朔之有些心不在焉，频频走神。
　　直到电梯停在12楼，沈朔之才堪堪回了神，他顺利按下密码后1201也开了房门。
　　换着鞋子的沈朔之对着正往客厅走去的周沫说道：“今晚陪我一起吃个饭吧？”
　　周沫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沈医生。他作为鬼魂是可以不进食的，但鬼也可以吃饭，只是味同嚼蜡毫无意义。可是今天此刻，周沫莫名不想拒绝站在家里玄关处慢吞吞脱鞋注视着自己的沈医生。
　　“好啊！…沈医生想要做什么好吃的？”周沫看起来十分期待这一餐的美味佳肴。
　　但其实一人一鬼心知肚明，周沫并没有任何对食物的品鉴能力还有需求阈值，他只是在假装作为一个人一样期待着沈朔之的所有表现。
　　像一个人，却不是人。沈朔之突然有些懊恼自己的临时起意，他以为的这种陪伴和迁就不过是再次证明了周沫的虚无和乖顺。
　　但除此之外毫无意义。
　　真切的感知来得这样强烈，却又被躺在裤兜里的手机声尖锐打破。
　　嗡嗡——
　　沈朔之加快换了拖鞋，正要接通电话却不想看清了来电显示，他顿了顿后走向周沫，才对着经过的周沫说道：“我去接通电话。”说完就掠过周沫走向阳台。
　　推拉门推开又关掉。客厅只有周沫一个鬼了，他的思绪却无比清楚开始回放，因为他在沈医生掠过自己身旁的时候不巧看见了来电显示。
　　——沈聂。
　　后面括号的备注则是……父亲。
　　*
　　阳台外，沈朔之接通电话问起好：“…父亲。”
　　沈聂沉稳的男声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等了一会儿再带着探究问起来：“一切顺利吗？”
　　沈朔之拉下脸，心里百般滋味，他的父亲明明对一切了如指掌，却还要用另一种视角来审度更多。
　　“都很顺利。”
　　“嗯……”
　　交谈声再次戛然而止，可是沈朔之并不认为沈聂没有后续。
　　只听见对方带着威严和洞悉的语气谈道：“你在查周沫。”
　　沈朔之心里咯噔一下，惊涛骇浪般问道：“你知道他在117？……还是说你一直知道他在117！”
　　完全不同的态度，沈朔之的质问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说是针对般的逼问。
　　对方却没有一点的难堪和意外，只是在沈朔之停下来的几秒后又说道：“沈朔之，你不知道只能代表你的弱小，你抓不住他也不过是你自己做出了选择。
　　……儿子，做了选择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你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的道理。”
　　“沈聂！是你逼着我放弃的他！”
　　沈朔之几乎是怒吼着说出的这句话。可是对方却一点的反应都没有给，甚至马上袒露出最冷漠又理性的回答。
　　“沈朔之，我没有逼你，只是分析利弊讲道理给我的儿子听。”沈聂眼神坚定，波涛的冷静里夹杂着少许的纠结，但是这些破绽并不会通过电流传递给任何人知道。
　　“你清楚的、你都清楚的……”喃喃的回答最后被对方终止，沈朔之恍惚看着电话黑下的屏幕，眼神涣散失神。
　　他一只手蜷紧扶在阳台的栏杆上，因为用力突/起的青筋下蕴藏着磅礴的力量，最后却无可奈何在血管里流窜上涌。眼睛里充斥着鲜艳失控的红，后槽牙用力挤压发出细微不可察的响声，沈朔之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像个无能为力的困兽，一身的力气如何也施展不了半分。
　　他只有无声又绝望的怒吼，最后耗光全部被作为失败的标本钉在美丽无用的玻璃里，像是在耻辱柱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聂的所作所为让沈朔之痛苦又无助，刚在607被周沫化解的自责一瞬间决堤吞噬掉沈朔之。
　　选择医生，就意味着放弃权利。这个道理是沈朔之很早之前就知道的。
　　沈朔之明白自己为什么选择去做一名医生，所以才无解般懊悔自己没有选择另一条权势的路，成为沈聂口里不渺小的上位者。
　　至少那样可以保护到周沫吧？
　　在消息闭塞、被梁志平秘密掩盖、无法重见天日的607里遭受一切的时候。
　　如果沈朔之按照沈聂所说的走向另一个世界呢…
　　可是、
　　可是沈朔之坚定的医生选择，坚定地把握自己的方向也不过是因为儿时的那场相遇，甚至可以认为沈朔之对自己的向往来自于周沫曾经对自己的期待。
　　而现如今事实就是，错过周沫奄奄一息挣扎逃离的呼救，也是因为沈聂口中的渺小。
　　儿时的祈愿，长大的现实，阴阳两隔的结局，谁都没法讲清楚从哪里开始错了、又是在什么时候错了。
　　握住刀抱不了你、
　　松开刀救不下你……
　　电话黑屏后又亮起，沈朔之看也没看就接通了。
　　“沈哥，查到梁宁在哪了……”
　　作者有话说：
　　沈朔之：我要发疯！发疯发疯！
　　（无差别攻击加遇上撞枪口的炮灰？？？？？）
　　梁宁：……
　　我谢谢你（微笑脸）（疑似炮灰？？？）
　　* 梁宁：梁志平和李钰的儿子。
　　周沫妈妈梁淇的弟弟梁志平的儿子（突击抽查！妈妈的弟弟的儿子叫什么？？？）
　　梁平出现指路～十二章
　　提示这里的第二通电话的伏笔在沈朔之在117院长办公室查到最后探访的是李钰后就找的关系网（沈医生是有背景的大人物嘿嘿嘿，还有他之前没有知道周沫被困117并不是他查不到，而是他以为周沫过得很好！所以他一直逃避不去想不去了解周沫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