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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长居此,建新屋(十八) ...

  •   杨槿听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把方思无的手腕处攥出了血色了,忙松开:
      “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你可以原谅我吗,方思无?”

      方思无轻笑出声:
      “不行。”

      杨槿手扶着下巴,想了一阵:
      “给你买你上次看上的砚台。”

      方思无眸中含笑:
      “我寻了个更中意的。”

      杨槿只好再想其它法子:
      “那我给你做你想吃的东西,什么都行。”

      方思无又摇了摇头:
      “近几日,口腹之欲略淡了些。”

      杨槿心想:今日的方思无难哄得很。

      想着想着,自己也气了起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坏心思:
      “那你喂桂桂和小白一个月?”

      “杨槿。”说着,用手轻轻戳这杨槿的额头,眸子笑意渐浓,又说道:
      “你抄些诗给我吧。”

      杨槿有些不解:
      “什么诗?”

      方思无直直地盯着杨槿:
      “就上年冬日,你于我家中抄写的那些诗。”

      杨槿脸变得有些红:
      “我认得那些字了!”

      方思无眼中惊喜之色闪过,又带一丝失望:
      “识得这么快?”

      杨槿不再看向方思无,声音也小了一些:
      “方思无,还没说你收那些酸诗做什么!”

      方思无低声说:
      “写给你的废稿,没成想被你发现了。”

      杨槿脸色越发红些,方思无倒是脸皮厚得很,没有一丝丝变化,末了,杨槿扔下一句:
      “收好,勿让他人再看见。”

      然后就跑走了,去找正在和林锦清抢烧火活儿的柳仰,坐她身旁。

      柳仰也抢下了烧火的活儿,为着能做第一个发现立夏饭熟了的人,柳仰也是拼了命了。

      听柳仰说,第一个发现立夏饭熟了的人,会是村子里这年秋收时节最好运的人,并且大家也都会去帮这个人收粮食、果子、花卉什么的,沾沾福气。

      但要分出一成来给大家,以做帮忙收割的酬谢,故此,其实并没多少人来抢这个风头。

      也是,这个村子也就柳仰能抢一抢这个福气了,北处的荒地她开了快三分之一了,走完她开出来的那些地就得花半天呢。

      烤着火热烘烘的,杨槿都有点困了,靠在柳仰肩头眯着了。再一醒,就是听到柳仰喊立夏饭熟了。

      吃过立夏饭后,林村长把大家留下,讲:
      “我知各位忙活自家的活儿已然分身乏术,但能往前走一步我们就往前走一步,这处荒田是村子附近条件最好的,水也不缺,离着万河也近,一刻钟便可走到。”

      村民耐心听的根本没多少,林村长也看到了,底下人们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可要说的话,必得讲出,要做的事,也必得去做。

      林村长再使了些力气,声音更大了一些:
      “不用花多久,我们亦可以把万河水引到此处。你们也看到这片地,草也不甚密、粗、高,开垦起来所花力气并不多。”

      有人讲:
      “开荒和种田是两码事,不是谁都跟你和那几个愣乎乎的小孩们一样,你们嘴巴里讲得好听,为着村子。可我看,也就做做样子,谁知道能不能做下去。”

      一人附和:
      “是了,再说我们忙自家活儿已经忙得脚不沾地了,没空没空。”

      林村长缓了一下,用尽量平静的语气:
      “难道你们不想日后靠着这些农田过些好日子吗?”

      不知是谁的声音:
      “别说笑了,骗骗那几个外地来的还好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的,靠着种些麦子、玉米,只是不饿死罢了。你看看我这衣裳,这补丁一个又一个,我这还是村子里种地比较多的呢,得了什么?”

      杨槿听后,小声问方思无:
      “什么外地人?说我呢?”

      方思无点点头,杨槿瞪了说那话的人,不想再去听这些人的掰扯,悄悄地和方思无溜走了。

      快到家的时候,已然是黄昏时分,夕阳已经落下,天上还留些彩霞妆面未褪干净,是在等着夜色姐姐来帮她卸妆吗?

      桂桂今天胃口不太好,喂的草料就吃了一点,再看小白和新来的那只小牛像是比着谁吃得多一样,这两个牛还真是好室友,相像得很。

      杨槿看着它们吃得香,心里也是开心得很:
      “方思无,还没给新来的这只小牛起名字呢,你想一个吧,我累了,懒得想。”

      方思无望向杨槿,扶正她头上歪了发簪,摸一摸那处杨槿并未发现刻着浅浅小‘思’字的那处:
      “叫小默好了,望它日后吃东西不再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是了,小默怎么吃草也吧唧嘴呢!

      杨槿点点头说:
      “这个好。”

      说着摸了摸小默的头:
      “小默,虽然你不是在桌子上吃东西,但用餐礼也不可以不在意哦。”

      小默像是听懂了一样,发出轻轻的、略带生气的哞哞声,头还向拱了拱。

      杨槿害怕真的被拱到,伤了手,连忙撤回,站得远远地,小声嘀咕着:
      “可真是小心眼。”

      方思无拉起杨槿刚才摸小默的手,细细看了看,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要松开杨槿手的时候,杨槿另一只手不知道从那儿摸出来一个木槿花纹玉佩,放在他手心。

      杨槿说:
      “若你有朝一日不在此处长居,见它也能忆起于村子里过得日子。”

      方思无握住玉佩,手拉着杨槿向身前轻拉,不费什么力气便环住了杨槿,紧紧贴着杨槿的耳朵,轻声说着:
      “见此木槿花,我只能念你。”

      顿了顿,再说:
      “杨槿,你唤我声列墉可好,只惟你可唤此,只余你我同处时可唤此。”

      杨槿双手轻抚方思无的背:
      “方思无,你现下可是清醒着?”

      方思无呢喃道:
      “是列墉。”

      杨槿无奈:
      “列~墉~”“我还是更习惯唤你方思无。”

      方思无没有说话,只是把头埋在杨槿颈间,无言良久,各自回了家,皆一夜无眠。

      早上起来喂桂桂的时候倒是开始困了,但还是今天不去地里,困也没关系,今日镇子上新出一戏,柳仰好不容易才买下洮楼的一个厢房,可得要看个痛快。

      故此,柳仰、杨槿、方思无、林缃照和林锦清一同前往。

      今日洮楼人也很满,一楼也没再围起来,坐满了人。二楼不似上次拥挤,但也是人挨着人坐着,还好柳仰定下了厢房,我最喜欢吃厢房特供的梅子糕,上次没吃够,这次要吃多些。

      可这出戏,我不喜欢。

      它不是常见的戏,与其说戏,不如说像一个人讲述自己的一生。

      台前放把椅子,她坐于上,起音吟唱:
      “幼念我为女,常唤女不惠,一无请夫子,二无识贤书,三无见外人,只在此间做。年长换霞衣,他掀盖、初相见,再相见、血淋漓。母来此、护我回,父见我、送于归。十年再望我,身形枯槁无人面,日日食不咽。再十年,夫死于毒,一火烧尽了。再十年,终回常人面。”

      她吟毕,一人上,她惊恐,大喊:
      “何以,何以仍活世间?”

      那人拿刀通向她,她倒了,身下血迹出,台下乱。

      死前,用发簪捅他心口,他亦倒于台。

      洮楼中无一人去插手。

      洮楼的伙计、掌柜,无人上前,台下看客皆望门外跑散。

      戏毕,两人起身,向台后走去。

      另一人出来讲说:
      “此戏,于此处惟演一次,今生有幸于诸位相见,莫大缘分,望诸位日后顺遂安康。”说完,便下了台。

      杨槿起初是真的以为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可没想到这真的只是一出戏。
      可这一出戏,又照了多少人的一生呢?

      杨槿趴桌子上,蔫蔫的,方思无凑近讲:
      “一会儿我点一个开心些的戏?”

      杨槿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这戏看了让人心里难过。”

      方思无握住杨槿于桌下的手:
      “能有你这样懂戏的人,她和他们听到了会很开心。”

      杨槿心情郁闷,便吃了好多梅子糕,吃完后有觉得撑得很,便想出去转转,方思无便陪着杨槿去洮楼后的市集上看看。

      走至桥上,突遇一股力,不知为何,落入水中。

      杨槿不会水,方思无好像也不会,他怎么也落水了。

      杨槿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后来记得有人跳了下来,再一醒,便是医馆。

      望着眼前陌生的人,不对,并不陌生,两面之缘。

      杨槿依旧没什么力气,轻声说道:
      “你救了我?”

      那人说:
      “是。”

      杨槿再问:
      “和我一同落水的......”

      那人回:
      “死了。”

      杨槿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再醒来,便是那人略带些愧疚的眼神,身旁,是方思无。

      杨槿坐起,摸向方思无的手,是温热的。

      杨槿眯起眼神看向那人:
      “吓唬人很有乐子吗?”

      那人也不敢看杨槿:
      “对不住,是我口无遮拦。”

      方思无倒是做起了好人,岔开了话头:
      “我无事,你可还好。”

      杨槿现在觉得好多了,只是被气得心口疼,那人也随便找了个借口便跑走了。

      杨槿拉紧方思无的手:
      “你真的没事?”

      方思无回:
      “不信,你可自来看。”说着,就拉着杨槿的手去摸自己的心口处,又拉着杨槿去褪他的外裳。

      杨槿连忙抽出手,苍白的面色上染了红,带些怒气:
      “方思无,方列墉,这是医馆,你且注意些。”

      方思无说:
      “无妨,这是我姑母的医馆,这间屋子本就是我专属,如无我嘱咐,无人会来。”

      杨槿听后想:
      ‘怪不得每次来这个医馆总是住在这间屋子,想来也是方思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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