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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洋娃娃（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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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对。”
林苹果释然地笑了，“她跟我说，她在2班也很好。而且，不在一个班，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方便。”
“她在2班也会交到新朋友的。”夏允闲继续说。
林苹果瘪了瘪嘴，她觉得夏允闲这句话不像安慰。
“可能吧。”
夏允闲拍拍她的手，“所以，你也应该交新朋友。”
林苹果抬起头。
“要不要来我家里玩？”夏允闲不自然地看向别处，“我们家房子很大，有很多玩具。”
“可以是可以，但是……”
“我也会邀请其他女生的，你来的话，可以和她们都认识一下。”
夏允闲极快地打断她，生怕下一秒林苹果就说出拒绝的话。
“怎么样？”
“好。”
夏允闲一下子又笑开了。
忽然，她想到什么，又趴回桌子拿起笔，一边写一边说：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写完，然后我们就去小超市，我请你吃零食。”
写着写着，头顶投下一片阴影。
夏允闲侧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人：“怎么了？”
下一秒，背后传来一片热源。
软软的，转瞬即逝。
是林苹果的手。
夏允闲大脑过电，一下子挺直了脊背。
“你姿势不对，腰弯得太过了，对脊柱不好。”
夏允闲机械地点头。
她还停留在刚才的触感里，完全没听见林苹果说了什么。
“我听说你喜欢跳舞，跳舞的人更要注意姿势，不然容易受伤的。”
夏允闲回过神来，“这你都知道啊。”
她其实想说，很久之前我和你参加过同一个比赛，我是你前面那个跳扇子舞的女生，你还有印象吗？
可林苹果只是回答：“大家都这么说。”
“哦……”
夏允闲继续写题，林苹果又移开距离。
夏允闲的位置是靠窗的单座，林苹果暂时借坐在隔一条走道的别人的座位上。
今天的作业她早就写完了，明天的课文也预习得差不多了，她想看看课外书，又怕翻书声打扰到身边的人。
想了想去，她又把目光放在了夏允闲身上。
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别人，却发现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无趣。
夏允闲写作业好像在和谁较劲，眼睛睁的大大的，手里拿着的仿佛不是笔，而是刻刀，一下一下，用力在纸上划着。
写个两分钟，她就会停下来，深呼一口气。
好像是被作业恶心到了，必须得做心理建设才能继续下去。
林苹果觉得好玩，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允闲注意到，不羞也不恼，双手合十对她拜了拜。
在下课铃敲响的五分钟前，夏允闲终于补完作业，和林苹果一起去了小超市。
两人买了曲奇饼，榛子蛋糕，回教室的路上就开始吃。
“你下巴上沾了东西。”
林苹果指了指自己的下巴左边。
夏允闲抬手擦了擦，没擦掉。
林苹果叹了口气，一手抓住人肩膀，一手拿着纸轻轻擦过她的下巴。
还是没擦掉。
“嗯？”
第二次林苹果直接上手，力度也大了些。
夏允闲吃痛地嘶了一声。
“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啊。”
那个褐色的小点还沾在夏允闲的下巴上。
“我再试一次。”说着林苹果拉近了距离，几乎贴在夏允闲身上。
手就要碰上时，夏允闲突然拉开了距离。
她红着脸说，“有镜子吗，我自己看看。”
林苹果摇摇头。
于是两个人去了卫生间。
“诺。”林苹果指着褐点，对镜子里的夏允闲说。
“这是我的痣。”夏允闲看着镜子里的林苹果，说。
林苹果惊讶道：“还有这种颜色？我以前没见过。”
夏允闲笑了笑，“你现在见过了。”
“见过什么啊？”
一群女生从旁边女厕所里出来，正好碰上她们，其中一人接话道。
林苹果看了看这些人，发现都是班上的女生，只是不太熟。
“没什么。”夏允闲说，“就是想请大家来我家里玩，带上自己喜欢的洋娃娃。我请大家吃甜品。”
“洋娃娃？”
在场的女生都很吃惊，因为洋娃娃是小孩子的玩具，她们都十二岁了。
林苹果也很吃惊，因为她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洋娃娃。
夏允闲点点头，“我家里有很多洋娃娃，大家可以把自己的娃娃带来，交换着玩。”
闻言，女生们一改刚才的脸色，叽叽喳喳地应和起来。
“好啊，好啊。”
“我喜欢洋娃娃。”
夏允闲可是有钱人，家里的玩具都是高级货，她们就是想玩也没有机会。
如果带上自己的洋娃娃就能换到夏允闲的洋娃娃玩，哪怕只有一个下午，她们都觉得非常值得。
“什么时候啊？”
“这周六吧，大家一定要来哦。”
“一言为定。”
“夏允闲，你今天怎么没去上体育课？”有人想起来，问。
“这个……因为我在补作业。”
“那你补完了吗？没补完我把我的借你。”
回教室的路上，女生们愉快地聊着。
她们围在夏允闲身边，慢慢地，林苹果就被挤到了后面。
“林苹果。”
忽然有人叫道。
听见林苹果的名字，夏允闲立刻看向声音的来源，也是这时她才注意到，林苹果和她隔了一群人。
夏允闲身边的人见她停下来，也跟着看向身后。
说话的男生被一群女生盯着，结结巴巴地吐出后半句，“班、班主任找。”
林苹果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林苹果。”
这次喊她的是另一个人。
林苹果站住脚步，回头。
夏允闲隔着七八个女生，对她招了招手。然后，顶着所有人疑惑打量的眼神，叮嘱道，“这周六，别忘了来我家。”
女生们惊讶又费解。
林苹果居然也在邀请的人里？！
于是，她们又看向林苹果，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林苹果其实有一瞬间的退缩。
因为当着这么多人，林苹果不可能言而无信。
如果她答应了，那周六她就得出现在夏允闲家里。
这样的压力，让她有点想说不。
可夏允闲是为她宴请了这里所有人，她怎么能狠心拒绝她呢。
哪怕这些人都以为她是顺带的。
哪怕，这场聚会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缺席变得糟糕。
可夏允闲希望她去。
那她就去吧。
“好啊。”
周六那天，林苹果挑了很久的衣服，好不容易出门了，又把娃娃落在了家。
等到坐上公交车，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她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焦虑。
不是没去过同学家里，只是，她还是和夏允闲这样的女生交过朋友。
不仅家庭好，而且学习差，简直哪哪都和她不搭边。
但就是这种巨大的差异，激发出林苹果巨大的兴趣。
林苹果不想搞砸这次聚会，可偏偏事与愿违。
这个周六，信城仿佛涌入了很多人，明明不是堵车的时间，道路上却灌满了汽车。
她没有手机，也没有地图，只是昨天晚上查了一下，知道这个公交是最经济又方便的路线。
下了公交车，她还得再走十几分钟。
她看看窗外的车，看看手里的娃娃，突然觉得曾经最宝贝的玩具现在也面目可憎起来。
到达夏允闲家里时，聚会已经开始了。
夏允闲看到她，笑着迎了上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关于夏允闲家里的情况，林苹果的记忆很模糊。
她不记得她家院子里有几棵树，客厅的楼梯是什么样的，有多少个房间，柜子上的花瓶多少钱。
她只记得那个房子很大，很华丽，像泡泡一样，下一秒就美好得要碎掉了。
她只去过那里一次。
那一次，夏允闲就把她领到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了最精致的橱柜，拿出那个穿着蓬蓬裙、撑着小阳伞、头顶皇冠、脖子上挂着珍珠的洋娃娃。
这是所有娃娃中最漂亮的一个。
夏允闲随意又郑重地把娃娃交给她，换了她手里的地摊上买的那一个。
夏允闲又打开另一扇橱窗，这里是娃娃的衣服和家具。
女生们简直看花了眼。
“这些，我们都可以玩吗？”
“当然可以。”夏允闲爽快地说。
她凑到林苹果身边，拍了拍还在发呆的人，“怎么了？不喜欢？”
林苹果摇摇头，“你的娃娃很漂亮。”
她之所以愣了这么久，是因为她见过这个娃娃。
有一天她和妈妈路过商场上，她站着站在玻璃外面，盯着这个娃娃看了很久。
没想到，最后被夏允闲买了，现在被她捧在手里。
夏允闲笑了，提醒她说，“这个娃娃很灵活的，可以唱歌，手脚都能动，想摆什么姿势都可以。像真人一样哦。”
夏允闲牵住她的手放在娃娃上，林苹果立马摸到了洋娃娃柔顺的头发，像丝绸一样。
夏允闲又给她指了个地方，林苹果按了一下，娃娃就开始唱歌。是一首非常柔美的英文歌。
“我去给大家拿点心，你随便玩。”
夏允闲离开后，女生们围了上来。
“林苹果，你好幸运啊。”
“是啊，这个娃娃是最好看的了。”
“你能不能给她换这个衣服，我觉得这个衣服好看。”
“换这个换这个，她那个才不好看呢。”
“我每个衣服都换一次，挨个来，你们别着急。”林苹果说。
“好。”女生们异口同声。
只是，越漂亮的衣服越复杂，越不好穿，加上头饰和配件，拆下来的时候非常麻烦。
她们先给娃娃穿了一双长靴。
但是结束时，这双鞋却牢牢粘在娃娃的脚上，怎么也脱不下来。
林苹果着急之下用力一扯。
没想到，啪嗒一声，娃娃的小腿断了。
人群一瞬安静下来。
林苹果脑子一片空白，想着把腿接回去。
可娃娃的右腿断得彻彻底底，怎么都接不上。
不知按到了哪个按钮，破碎的娃娃开始唱歌。
「 I know I should’ve fought it 」
在娃娃悠扬的歌声中，周围的人默契地散开。
「 At least I am being honest 」
林苹果抬起无措的眼，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夏允闲站在她面前，见到这幅场景，手里的盘子掉在地上，玫瑰花糕散落一地。
林苹果张了张嘴，眼泪先于话语冒了出来。
“对……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