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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谈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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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她付违约金吗？我不会这么做。”
夏允闲不知道沐雪为什么这么问，明明执意留下林知余的人是她，现在劝自己帮林知余解约的人也是她。
但她没心思去思考背后的原因，夏允闲只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做，哪怕初衷是为了林知余好。
沐雪问：“为什么？”
“也许她是真心想做演员。我不能替她拒绝合约。”夏允闲看着地板，喃喃道，“我曾经，因为自以为是，伤害过她一次。”
沐雪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夏允闲却没继续说了。
“不想分享就算了。”沐雪说，“你今天上午也不上课了吗？”
夏允闲摇摇头：“我去给她买点吃的，你帮我给老师说一下。就说我……有点事。”
十五分钟后，她拎着午餐敲了敲房门。
“请进。”
看见来人是夏允闲，林知余露出惊讶的表情。一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想来夏允闲是下课了。
但她来找自己是做什么？
“我听说你血糖低晕倒了，给你买了点吃的。”夏允闲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可以坐会儿吗？”
“我……”
林知余想说，她不打算在这里呆很久，打完这瓶葡萄糖就会走。
如果夏允闲希望的话，她们可以换个地方聊天。
但是夏允闲没等她说完，就很自觉地坐了下来。
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林知余说，“谢谢，但是我还不饿。”
听见这话夏允闲看向她，一脸不可置信。
她知道林知余在敷衍她，但没想到她随便找了个这么烂的理由。
“我还没有那么笨，你别骗我。”夏允闲盯着她，“你是饿晕的，对吧？”
谎言被赤裸裸地拆穿，林知余顿时脸红了。
她低了低头，“我……可以不饿。”
“这些是煎三文鱼，水煮蛋和蒸秋葵，热量很低的，还很有营养。”
林知余抬头，眼神渴望起来，“麻烦端给我吧，谢谢。”
休息室的病床相当人性化，床侧有个折叠的小桌板，立起来就可以看书、吃饭，不用时就收起来。
夏允闲给人端上桌了不够，还拿着勺子喂人嘴边。
“那个……”林知余抬起连着输液管的左手，“我打针的是左手。”可以自己吃饭。
夏允闲放下碗筷，没有事做，走到窗前欣赏风景。
“你不吃吗？”林知余问。
刚下课不久，夏允闲应该没那么快吃完饭吧？
“我，忘记买自己的了。”
林知余笑了起来。
夏允闲都不好意思回头，她刚刚才说了自己不笨。
“一起吃呗。”
见人没反应，林知余又说，“我也没有那么聪明。”
夏允闲这才转身，回到小桌板前。
吃饭时，两人一边聊天。
夏允闲：“空闲的休息室很多，你不用着急走。”
“我不着急，但你有时间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夏允闲嗫嚅道，“我没什么事。”
「留下来陪我」，这话她以前也对林知余说过。
林知余点点头：“那我们一会儿看看剧本，你比我有经验，有的地方我不太明白。”
夏允闲沉默半晌：“……你真的想好了吗？”
“你说什么？”
“那十万块钱，我可以替你付。”
林知余拿筷子的手僵在唇边。
“你都知道了啊。”
“不是全部。”夏允闲强调，“如果你愿意说，可以自己告诉我。”
林知余模模糊糊地回答，“确实不是什么平等的合约。但是沐姐说的没错，以我的条件，根本没资格谈公平。”
“她的话你不能全信，很多人在她那儿吃过亏的。”夏允闲声音提高道。
看着激动的夏允闲，林知余有一瞬间的怔愣，“也包括你吗？”
她好像突然才记起来，夏允闲是添星的艺人，沐雪是她经纪人，她们两个是一家的。
而她居然毫无防备地说出了自己的考虑。
难道她潜意识把夏允闲划分到自己这一边了吗？
这怎么可能？她们只不过是旧时相识。而沐雪和夏允闲，是真正的利益捆绑。
而且人家认识六年了，比起她们幼稚的一年时光，要深刻得多。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夏允闲不明白，为什么林知余话说一半，没头没尾，突然沉默。
“我有哪句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她能感觉到林知余情绪低落，但她不清楚原因。
林知余长叹一口气，抬起一双希望的眼睛：“夏允闲……”
“嗯？”夏允闲轻柔回应。
“你今天，没有在立人设吧？”
“我的人设？”夏允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色很难看吗？还是语气太凶了？”
林知余：“这个嘛……”
夏允闲手撑着床沿，忽然靠近，“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吗？我不是故意的。”
林知余往后躲，这距离让她感觉到压迫感，就像昨天那个没来由的吻。
无处可躲，林知余只能转移视线。
“也没有不舒服。”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直接告诉我吧。”夏允闲又靠近了些，“我可以帮你付违约金，不过不是免费的，算你欠我个人情。”
“可以直接说吗？”
“可以。”
林知余咳了咳，正色道，“那你坐远一点，菜要倒了。”
夏允闲一秒尴尬，连忙退后八米，甚至迟钝到看着林知余收拾碗筷。
“我来吧。”
“不用了。”林知余很快整理好，随后切入正题，“你不用帮我付钱，我已经想清楚了，我同意沐总的条件。”
“是吗？”夏允闲说不上是开心还是失落，“你为什么要答应？”
过了两秒补充道，“不想说可以不说。”
不想说就可以不说吗？
林知余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靠上来的人，有些欲言又止。
夏允闲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表情吗？
简直满脸写着“我想知道，快告诉我，求你了”。
林知余甚至无端联想，对方被拒绝后，一定会像小狗一样耷拉着尾巴。
“因为我现在也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林知余很少跟人谈人生、理想这些深刻的话题，怕人家觉得她装X，也无法感同身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去画室当模特吗？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个工作很划算。那时我才念高中，做兼职都没什么老板要我，三个小时两百块的工作可不好找。”
林知余笑了笑道，“还不用我干什么，坐着不动就行，多轻松啊。”
但和夏允闲谈起这些好像很容易。
夏允闲不会扫兴。即使不说话，她的眼睛也在回应你，说我有在听。
林知余想，大概是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太不一样，所以她才那么感兴趣。
“那你父母呢？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未成年出去工作。”夏允闲有些不平。
“我爸妈在我小时候离婚了，我跟着我妈。我去兼职的时候都说去朋友家玩，或者去老师家里补习。”林知余说，“我不想让她担心。”
夏允闲没来由地沉默了。
她想安慰安慰林知余，又觉得以自己的水平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除了学习，我的时间就花在这上面了。我没有机会去探索自己的兴趣，我的爱好就是赚钱。”林知余一脸倔强，“都说当明星很赚钱，我就像试一试。”
“那你喜欢表演吗？”
“我不确定。但除了纯粹的享乐，每件事都会有让人开心和不开心的地方。喜不喜欢，总要试了才知道。”
说完半天，不见夏允闲回话。林知余一看，发现夏允闲一脸苦大仇深。
“怎么了？”
她觉得夏允闲这样子有点熟悉。
“什么开心不开心，我听不明白。”
想起来了，夏允闲每次被老师提问时就是这个表情。
“那就别明白了。”林知余无所谓地说。
反正以她的家庭，夏允闲根本不用尝试生活的苦。
“你告诉我嘛。”
“干嘛这么好学？”
林知余发现，跟夏允闲谈心的另一件好处是，夏允闲听不懂猜谜一样的话，这导致她们的话题不会太沉重。
哪怕上一秒她陷进回忆里了，下一秒也能被天然呆的对方拉回五彩斑斓的现实。
“因为，我想理解你。”
夏允闲说这话时特别真诚，让林知余忽然有种被人珍视的错觉。
“那你要理解的多了去了。”
林知余想，她这算是婉拒了吧。
可她并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她们的关系还没亲近到无话不谈。
但如果夏允闲再坚持一次，她就告诉她。
“那我就慢慢了解，我们还要营业至少五年呢。”夏允闲笑得骄傲，语气有些无赖。
“好吧。那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夏允闲被问得怔了怔，低下头，“为什么问这个？”
林知余看她反应就知道有。
林知余继续问：“他带给你的回忆都是快乐的吗？”
夏允闲低着的头摇了摇。
她说，“有很多回忆，想到都觉得难过。”
“喜欢他这件事，会让你觉得痛苦，想要停止吗？”
夏允闲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痛苦，也有快乐。但是，我不想停止喜欢她。”
听着这颇有些委屈的声音，林知余看到夏允闲圆圆的头顶，内心涌出一种冲动。
她很想摸摸她的脑袋，而林知余也真的这么做了。
夏允闲浑身一颤，抬起头，满脸震惊。
意识到不妥，林知余想抽回手，却被对方握住了。
夏允闲握着她的手，按回了自己的头上。
心跳急剧加快，林知余忽然有些慌乱，她感觉夏允闲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劲。
那样子不像是排斥，反而像是，某种大型宠物“再多摸摸我吧”的表情。
一个石破天惊的猜测攀上心头。
夏允闲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