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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宛宛类卿(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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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宜缨,统大和,承天命,诏即位,封号载和——”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踏上这金砌的梯阶时,你的心情和你想象中一样愉悦。
自小父侍说过,内心所思所想需得不显于山水,你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连弧度都是提前练习好的。
谁叫世人眼中的太女殿下一直是仁厚载德的呢。
透过冠冕的金链子你看见了那个位于首位跪伏的身影,如果现在没有人你大概也会暂时撕下面具,露出嘲讽的微笑。
似是感觉你的目光,那身影将姿态摆得更加低,几乎要贴在地上。
你心中一笑,把目光移开。
跪在地上的人是前朝宰相华仪梅,如今沿朝继用。
你并不是先皇嫡长女,你位列二,处处低自己的长皇姐一等,父侍曾是世族三门里的第一公子,先帝重色又喜故弄风雅,父侍一时间风头大盛被先帝后暗中加害毁容且早产,先帝却视而不见。
是啊,皇帝怎么可能会在意这样的小事呢?
华仪梅是第一个主动站队嫡长女做太女的人,先帝本就重视嫡庶,若不是你采取了行动,坐在这位置上的就不是你了吧。
可惜,华仪梅终究棋差一招,败给了自己的儿子。
走完一场仪式后,你升了自己党派的些余人,顺道,把一些旧党清理,一些喜欢质疑你的,你通通记住了名字,只待日后随意挑个错处处理了。
既然母帝任由党派之争,拉帮结派,便由你来一统,告诉她们,宜国到底姓什么。
——
仪典结束,身边的女官常女前来禀报。
“陛下,皇后说自己心口痛,求见陛下一面。”
“常女,告诉他,朕今日刚即位,事务亟待处理,心口痛就去找太医,找朕有什么用?”
你翻开明黄色的帛书,上面是母帝生前写下的继位诏书,上面写的不是你的名字,而是皇长姐的,你摩挲着,忍不住面上扬起微笑。
常女有些迟疑,你明白她在想什么。
华翎是你后院唯一的夫郎,在太女之时你就以宠夫之名盛传于党派世族之间,华翎也是华仪梅的独子。
其实华仪梅看不起你是正常的,她早看透了你的真面目,可又不忍自己的爱子受苦,最后还是站队于你,以巫术之祸联手废了原太女。
你想起了一些往事,笑容滞住,一把将手中的明黄色扔到准备好的火盆里。
你极少发脾气,在外一直被人赞颂谦谦女君,常女被惊住,但反应很快,面色惶恐地下跪,你扬了扬下巴她才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但你其实只是觉得可笑,你对你的父侍感情不深,那自视清高的男子,生了你只觉得是累赘,他无法与真正爱的人在一起,选择了自尽,先帝不会管你,多年来你活在先帝后的虐待之中。
他那么喜欢拿你和长皇姐比较,所以你大方地将长皇姐的尸体送给他,果然开心得神智无法清晰了,被你以祈福之名逐到山寺。
华翎是你计划里重要的一环,可你总不喜对着他那张脸。
你想了很多,突然书房外传来喧闹,常女的声音再次传来。
“陛下……皇后求见,此时就在殿外。”
你扶了一下额角:“让他进来吧。”
“妻主!”
未见人先闻声。
华翎款款而来,一身华裾鹤氅,绮罗珠履,衬得他鲜妍年轻,当年他就是盛京有名的贵公子,容貌倾绝,家世显赫,更是华仪梅唯一的嫡子,上头一个亲姐姐在他未出阁时战死在战场,被先帝追封,华仪梅由此也对华翎有求必应,宠爱至极。
论嫡庶,论被重视程度,你是娶不到华翎的。
但他自请圣命嫁给你,做了你唯一的夫郎。
“阿翎,都做了皇后了怎么还是毛毛躁躁。”
华翎闻言下意识上前拉住你的袖子:“缨娘,你今天这么忙,用过膳了吗?“
他紧紧盯着你,才行了一个还算端庄的礼。
“你都一天没来见我了。”华翎语气有些埋怨,行完礼却又来到你的座椅旁为你捏肩。
“常女自会给朕安排膳食的。”你叹口气拍拍他的手,没去看他的脸,“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朕忙着呢。朕听常女说你胸口痛?看过太医没有?”
“如果缨娘不来见我,我才会一直痛下去。”华翎面上不满,看向你的眼眸微微瞪着,他的眸色偏浅,显得金相玉质,你对他招招手。
“好吧,都是朕的错。”
话音落下,唇间湿润,华翎扭身掀起衣摆面对面跨|坐在你的怀里,你对着他的面容恍了一瞬,很快回神把案前的文书拂于一边。
华翎不似一般男子,他的需求很旺盛,更是会直接主动地捧住你的脸亲上来,你很少会拒绝他的需求,对你来说,做一件事没有损伤你的利益,并且可以从他人身上获取利益,你是乐意万分的。
你顺着他的动作,他又彪悍万分地把你的衣领拉开。
“缨娘,我现在算不算大不敬啊。”他眼睛闪烁着光芒,舔去唇角的律液笑着说。
“要在这吗?朕自然依你的。”
华翎本穿着繁琐的宫装,衣摆及地,过了会裤子被他自己褪了干净,手一掀华丽的宫装露出修长白皙的腿,煞是违和而又别有风味。
他眼里漾着情意,低下头又要亲你。
他很喜欢亲你,亲你的时候将自己的舌尖探过来,像是你的唇里藏了蜜糖,他的攻势愈发猛烈,几乎要把舌尖探到你的喉间。
你经验不多,更不是个需求大的人,在反胃感快要来的时候推开他。
华翎被推开后没有生气,他紧紧拉着你的衣摆,甜腻地撒娇:“妻主~”
喊了好几声后,你无奈把他的手撇开,搂着他压上书案。
华翎自觉地绕上你的腰。
你总是会对他纵容几分才造就了他这个性子,如果不这样,你无法忘怀那抹明珠般的存在。
你的动作下意识轻柔,华翎痴迷地紧紧抓着你。
“我爱你,缨娘……缨娘……”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直到带着哭腔,直到沙哑。
——
你沉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中,没有彼岸,没有光芒。
“殿下!”
有人在喊你。
不,不对,你已经登基了。
“唯愿殿下清风随尔心,万难皆辟易。”
你想下意识笑,但是在先帝后照料的童年里,他只给予过你千般万般的虐待,该如何笑呢,你不会。
“殿下莫伤心,奴会永远帮殿下,奴与殿下永远都会是一条心。”
你才没有伤心,没有谁可以妄自揣测你的心情。
根本不会有人懂你,在他死了以后。
你一下子睁开眼,神思一同告别那片汪洋,你一睁开眼看到了华翎,他蹙着眉,拿着锦帕为你擦拭。
“你为什么还没有回去?”
“缨娘你怎么了?”
你和他的话语同时合在一起,他愣了一瞬,下意识抓紧手中的锦帕。
你刚刚的语气实在不算好,未曾道他的名字,甚至语气带着些不耐,华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揉了揉眉头。
“没,朕是说,夜深露重,休息在这里吧,没回去就在这睡吧。”
华翎一瞬便忘记了刚刚的异样,他点点头仰倒在你怀里。
“缨娘感觉像做梦一样呢。还记得你与我初见时见我伤心就告诉我‘万难加身皆辟易’。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快说!”
华翎的神采生动,睁着浅色的瞳眸直直地看着你,他的宫装外袍已经脱去,只有一件明黄色的里衣,衬得他如同一颗金珠熠熠发光。
你淡淡地一笑,让华翎呆了一瞬,随即他又要挤到你的怀里。
“算了,就知道你脸皮薄,肯定是对我见色起意,不枉我求母亲非要嫁给你。”
“因为,缨娘,我甚心悦你。”
说完这番话,华翎有些不好意思,你搂紧他脑中却想起了另一番光景。
说这句话的不是你,也不是对华翎说的。
而是在那片漩涡之中拉住你的人。
华翎或许不知道,甚至乎华仪梅自己也不记得了,她有一名私生子,名叫玉尘。
那名私生子姓华也不配,做了华府的奴仆,在你刻意结识华仪梅时在华府的宴席上认识了他。
或许是同病相怜,或许是那一日阳光正好,华府的花园,玉尘主动为你递上一块巾帕,在一个时辰前,你的膝盖上还留着先帝后让你罚跪的泥土。
明明被你的长裙挡住了,可他还是看见了。
他笑得温柔,你下意识要端上主子的架子抬手要拂开他,他却误会了,伸过手来拉了你一把。
你是堂堂女子,怎可能需要弱男子的搀扶,你一把甩开他。
玉尘还是一样笑意吟吟,他可能不认识你,还颇有前辈的架子告诉你:“主子总是会喜怒无常的,若是受了什么伤大可以来找我,我有伤药。”
“对了我叫玉尘,是翎公子院里的,你叫什么,在哪里服侍?”
他果然把你认错了。
你没有说,后面就来了一个姑姑把他叫走了,走之前他还是对你温柔地笑着。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谁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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