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初小姐的警察故事》Timet

1、序章

　　手术室亮着红灯，脚步声杂乱地从紧闭的门后传来。

　　伊达航深深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

　　身边的娜塔莉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手指的凉意贴上他的手心，他才反应过来似的抬眼，一边将娜塔莉的手放到外套口袋里，一边脱下衣服给她披上：
　　“不用担心，娜塔莉。”

　　他这样说，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雪初会没事的。”

　　冬夜的空气冷的不正常，他又握过娜塔莉的手，放在掌心里搓了搓，低低的，仿佛安慰一般，说：“雪初会没事的。”

　　不知道在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

　　“航，”他感受到娜塔莉用力回握他的手，随后一只手抽了出来，轻轻抚上他的脸，“已经凌晨两点了，你先去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休息一会儿再来等好吗？”

　　伊达航迎着娜塔莉忧虑的眼神回望。

　　手术室外的灯光炽白，湛蓝的眼睛倒映着憔悴的他的脸。

　　“……”他无言地张张口，随后点了下头，然后又点了一下，把娜塔莉的手又放回已经披在她身上的外套里，裹紧，“好。”

　　看着跌跌撞撞走开的男友，娜塔莉安抚的神情慢慢消失，皱起眉，回头看着手术室。

　　在纯白色的背景下，“手术中”三个字红的灼眼。

　　她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打了个哆嗦，又把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

　　昨天夜里九点四十二分，加班的伊达航突然给她打来电话，背景音嘈杂混乱，他的声音颤抖又轻，仿佛高空中缓慢下坠的雪。

　　她听了好久，才听清他说的全部。

　　“雪初为了救我，出车祸了，娜塔莉。”
　　“我要去做笔录，我要去笔录，雪初在米花中央医院。”

　　她不知道接到电话后的几分钟是怎么度过的，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只穿着居家服坐上了出租车。

　　她听见自己重复电话中听来的地址：“米花中央医院，先生，请送我去米花中央医院。”

　　声音同样颤抖。

　　她手里捏着手机，重复着打开又合拢的动作。

　　“咔”、“嗒”
　　“咔”、“嗒”
　　……

　　直到下车。

　　娜塔莉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已经两点十五了。

　　她十点三十二在这坐下，四个多小时了。

　　四个多小时，只有神色匆匆的护士进出。

　　娜塔莉拿出手机。解锁后还停留在line的界面。

　　【雪初什么时候放假呀？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吧，不带航！】

　　回复她的，是一片空白。

　　酒精擦在脸上，带起些微冰凉的刺痛。

　　伊达航转了转脸，微微仰起头，以方便护士涂药。

　　车祸的现场好像还在眼前，消毒药水的味道在转眼间变成汽油味。热浪，尖叫，一点点明显的爆炸声响。
　　他倒在斑马线上，半边身体蹭着地面，看到驾驶座上卷发的女性半闭着眼，血从额边一直染到下巴。

　　是松田雪初。
　　他的同期、他视作妹妹的人，生死不明。
　　为了他。

　　仅仅是昨天，仅仅是五六个小时以前，除了这张带血的苍白的脸，他已经记不清楚现场的情形了。

　　只有火光，汽油。
　　安静的人。

　　手指握紧，愤怒、后怕与慌乱姗姗来迟地从发僵的情绪中腾起。

　　绿色被盖在灰尘里。

　　他闭着眼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