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末日》前妻ex

27、第 27 章

　　“店长。你最近看起来瘦了好多。”

　　系统的感慨充满感情，几乎不像个非生命体。

　　何莱蜷缩成一团，坐在浴缸里，把自己的脸埋在膝盖，深深地叹一口气。懒得回答它。

　　“店长，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受伤状况，坚持泡澡就相当于上刑吧？”

　　系统相当谨慎地提醒她。

　　葛爷爷的异能只让她止住了血，伤口勉强愈合。但那些需要交给时间缓慢修补的部分，何莱没让他浪费异能继续治疗，优先恢复酒店里的主战力。

　　“我知道。”何莱闭着眼睛，四肢的酸痛是因为脱力，而伤口出的刺痛有些发麻，和沐浴泡沫一起浮上水面：“我只是在自己感受奢华待遇的味道。”

　　酒店的升级连带着将何莱的小房间也换了模样，不仅浴室变得更加宽敞，淋浴间变成了日式小户型特有的坐浴池，也加了扇明亮的透气窗。

　　至于卧室，床依旧狭窄，旁边多了一张用来办公的书桌与更多的储存空间，还有一个单独的懒人沙发。

　　“看起来这逐渐像个温馨的家了。”何莱埋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那为什么你听起来如此遗憾？”

　　系统问。

　　“因为这感觉不太真实。”何莱皱起眉：“我感觉不太对。”

　　“又怎么了？”系统拖长声音。

　　“管家，我有事问你。”

　　“你说。”

　　“你从前也是店长，对吧。”

　　何莱抬起脸，语气平静得根本不像突然发难，笃定地注视着面前的空气，眼神里是确定的怀疑。

　　“而且你还是成功达到了所谓通关，成功离去的店长。”

　　系统的声音截然而止。

　　何莱静静地等了半晌，才微笑着扬起嘴角：“管家，你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难道这场闹剧的最终结局就是成为像你一样的幽灵吗？”

　　“我是怎么暴露的？”

　　系统的声音恢复如初。

　　“首先，是因为你太过于灵活，并且有一套可以被说服的逻辑。如果这能被归功在科技太过发达的人工智能行业进展上……”何莱竖起一根手指：“你对我一直抱有太超过的善意，并且多次展露出权职以外的宽容。倘若你是纯粹置身事外的系统，要么一开始就向我提供最好的环境来培育适合主角团队的工具店长和酒店，要么就应该始终遵循公平的原则，不容求情来破怪规则。”她耸耸肩膀：“换句话说，我现在应该已经被抹杀，或者在此前的事件里倒下了。”

　　“最重要的。”何莱一口气不歇地讲下去：“你拥有一部分权限，却又被更大的规则所禁锢，在畏惧着什么，只能被困在酒店里的窝囊模样好眼熟。”

　　“你知道这把你自己也骂进去了，对吧？”系统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亲爱的店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从你说我是第一位客人开始。旧习惯很难改吧？”何莱微笑：“我怎么会是客人呢？”她半个身子泡在浴缸里，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无比坚定：“我分明是这家酒店的运营者。”

　　“......那还真是对不起，善良只是我最不起眼的优点。”系统说：“关于违反规则拯救你的性命这件事，小的已经做了深刻反思。不会有下次了。”

　　“哎，其实我是想道谢来着。”何莱发愣。

　　一人一统沉默一阵，何莱终于开口：“我一直很感谢你，愿意陪着我一起......”乱七八糟地撑到今天。现在的酒店稍微看起来不那么像草台班子了，何莱作为店长待在其中也能稍微感到一丝安心，客人们看起来很靠谱。但只有系统的声音仍在与她对话的时候，何莱才感到真正的放松和安全。

　　“我并不是上一任通关的店主本人。”系统说：“思维导入，很简单的技术。我也有我的任务，这个与你无关，我们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

　　“所以才会出现我们之间的讨论和探索，不断推翻过去的结论，结合当下的情况改变计划。”何莱说：“因为你是个活人。”

　　“我不是活人！你有听我说话吗？”系统没好气地大叫。

　　“有听，有听。”何莱换上安抚的语气：“亲爱的管家，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咨询你......”

　　“吴悠？”虽然系统没有形象，但何莱总觉得看见了一个抬起眼皮的冷淡表情。

　　“嗯！”何莱用力点头。

　　“想知道她在永恒基地的后续，也想知道她过去的真相？”系统凉凉地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嗯嗯！”何莱更用力点头。

　　“要不要我再把怎么拿下永恒基地也告诉你？”系统骤然亲切，让何莱一震。她意识到系统在套她的话，或许正在用某种她还不知情的规则试图判定她此刻的行为。

　　“你果然是在报复我揭露了你的秘吧。”何莱说完，把脸再度埋进水面。

　　“店长，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试探规则的边缘了。刚才的抹杀指令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系统说：“别再挑战底线，我愿意适当帮助你是因为——这也是我的任务，而不是让你可以钻的漏洞。”

　　“嗯。”何莱沉思：“你完成任务以后会去哪儿？是之前说的另一个世界吗，还是获得所谓的自由？我如果达成了所谓的通关就会成为下一个你吗？如果我......”

　　“亲爱的店长，我刚才说了什么？”系统几乎贴着她的脸在咬牙切齿了。

　　“好啦，我知道。”何莱嘀咕着，小声嘟囔几句，不情不愿地从浴缸里站起身来，裹着浴巾背起手，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打量：“我总觉得这个布置非常熟悉，但具体去想的时候，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何莱。”系统罕见地连名带姓但是只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何莱回过头。

　　“世界很大。这里不会是你的终点。”系统说。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莱眨眨眼睛。

　　“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真的有主角吗？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对每一任店长都这么说？”何莱歪着脑袋。

　　“真的有。”系统的语气严肃起来：“你必须相信这一点，这个世界一定会迎来主角。”

　　“好吧。”何莱耸耸肩，在床边坐下来：“随便你怎么说，你的店长同志要再睡一会。”

　　接下来的一周无事发生，在酒店升级后的驱逐令生效庇护下，超市的人无法踏足，也因此更加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开始轮班执守监视，怀疑与占有欲望与日俱增。

　　那位叫张荆的异能者时不时过来，但除了叫骂以外并没有太实质性的进展，酒店的存在分散了超市团体大部分的注意力，一门心思想着夺取，倒是让附近的小型求生团体得以喘息了一阵。

　　这期间里，酒店陆陆续续迎来了两批新的客人——能在超市凶神恶煞的注视下走进大门，不得不说具备强悍的心理抗压能力和运气。

　　第一次是一对情侣，自称是躲藏在城市中不断转移求生的小队，在附近因为遭遇丧尸群袭击而四分五散，最终只剩下他们俩活下来。男子面色苍白，女子浑身颤抖，两人浑身都是血液与脏污。何莱和吴亓按照倩姐的指导，分别为他们检查完是否有伤口，才办理登记。

　　“你在永恒基地的时候被查了吗？我一被他们带过去测试，连衣服都被扒了。”吴亓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固执地模仿平时的王守诚，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

　　“有，那里的前台阿姨也把我们给摸了一遍。”何莱把那对千恩万谢的情侣带进房间又回来，正在打扫卫生——可喜可贺，扫帚和拖把有了新去处，不必再长眠于她的床底：前台旁有了个小小的清洁扫除间。

　　第二批前来造访的客人们一前一后分为两队，互不认识，只是在经过这条街道时被招牌吸引，停住了脚步。

　　打头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和簇拥着他的几个年轻人。中年男脑袋微微秃顶，讲话瓮声瓮气，拖长了声音敲着桌子问何莱：“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叫出来讲话。”

　　后边跟进来的一对中年夫妇被许约棠邀请至大厅沙发先坐着等待，蓉姨自来熟地坐在一旁拉着他们唠嗑，几轮对话就将他们的底摸了一遍。王守诚偷偷给她们竖了个大拇指。

　　“是我。”何莱露出一个微笑。

　　“你？”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她，露出不信任的表情：“你们运营点卖什么？”

　　“出售盒饭，二晶核一份。”何莱继续微笑着，从前台递出一包泡沫纸盒装的餐食，打开给那人略看一眼：“自家种养，今日菜色是青椒炒肉，苦瓜炒鸡蛋和清蒸白菜。”

　　“你不会打算遇到每个客人都这么说吧？”系统挪揄：“然后变着花样更换报菜名的顺序？”

　　“你快闭嘴吧。”何莱心说。

　　“你们还有种菜？我看看去。”中年男人看起来并不急着购买，背手在酒店里四处打转，眼见着就要往菜园里走。

　　吧台边的许在杉冲何莱比了个口型：“超市？”他担心是超市派过来的间谍——即使在末日之中依旧发光发热，多么旱涝保收的职业。

　　何莱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她下的指令是驱逐所有超市成员，因此这中年男人能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显然不是其中之一。

　　“系统，如果超市的人与非成员达成雇佣关系，或者故意表演踢出成员的戏码，他们能用这个方法混进来吗？”何莱跟着中年男人走进菜园，突然想到。

　　“我又不是傻子。”系统懒洋洋地说：“超市里的每一个人我都知道，他们进不来。但如果超市背后去找别的雇佣者……等你发现了再踢出去就行了，又没有移除黑名单的人数限制。”

　　“如果我来不及发现呢？”

　　“Oops.”系统说：“那就没办法了。酒店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天堂啊，这里只是你上班的地方，不要太当成自己的家了。”

　　“你们这地方也不大啊，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那中年男人逛完升级后面积扩大的后院，又探着脑袋东张西望，抬腿就要往楼上走去：“上边是不是还有？”

　　“是的。”许约棠挡在楼梯口，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楼上属于客人们的私人空间，如果只是购买套餐的话，活动范围是一楼内。”

　　何莱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也上前去，扬起声音顺带让那对一直耐心等待的中年夫妇听见：“我们酒店发行翡翠币，与晶核的兑换比例是一比一，盒饭二晶核一份，住宿一晶核一晚。”

　　中年男子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再开口的语气还是不满：“你们盒饭卖贵了，我买两份，三晶核行不行？”

　　“不行。”何莱说：“四份的话七翡翠币可以。”

　　“嘿，怎么还讨价还价上了！”系统说。

　　“他们人多，我有得赚。”何莱在心底又小声补充一句：“主要是他们人多，我有点担心。”

　　“别怂啊。现在酒店里明面上好歹有四个异能者，其中两个还是强力攻击性的，放在哪都算是个不小的势力了。”系统怂恿她：“别怕，摆出你是这块话事人的气势来！”

　　“强力攻击性？谁，我吗？”何莱苦笑。

　　秃头的中年男人冲她瞪了瞪眼，余光扫过周围一群已经靠上来自发看热闹的“店员”们，最终动了动嘴唇，嘀咕着什么掏出了七枚晶核扔到前台桌上。

　　“这交易态度真是太烂了！”系统义愤填膺：“这你能忍？”

　　“做生意嘛，不寒碜。”何莱心态良好地接过来，当着男人的面把晶核扔进兑换机器，滚出来圆形的精致货币，收进前台桌最新进化出来的上锁小抽屉里，蹲下从前台桌下方的储物格里装模作样抱出来四份还带着温度的盒饭：“您拿好，中午刚做的，请慢走。”

　　男人站在原地，不放心地把每一份盒饭都打开，仔细检查完才快步离开酒店。外边围着的超市成员看见男人带着几个年轻人抱着东西出来，立刻不怀好意地围了上去。

　　何莱站在门前，皱眉看着男人的应对——只见那看上去不起眼的秃顶男怒喝一声，抬起手冲着拦在最前面的两个超市成员，从掌心冲出一阵小型飓风，将那一群超市的人裹挟着卷上半空又重重摔下。

　　趁着一片混乱，中年男人拔腿就跑，紧紧抱着盒饭，没有刚才那副不可一世的傲慢模样了，身后跟着的那几位也慌乱地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