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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阴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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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绝跟着众人来到浮云殿。
原本庄严辉煌的大殿现在变得黯淡冷肃,阴云笼罩。
浮云殿上,众人紧锁着眉,静默地看着大殿中央那忙碌的身影。
易霸天阴沉着脸坐在主位,眼里带着淡淡的忧虑。
坐在侧首的上官拓华,镇定地喝茶,脸上满是凝重。
钟祁洛扫过众人的脸,若有所思,在对上冷千绝的眼后,桃花眼绽开和暖的笑。
不一会儿,一个青衫布衣的中年男子起身,抖抖衣袖,慢慢向聚集的人群走来,他微垂着眼,看
不清表情。
“怎么样了,陆神医?”易霸天站起身询问。
“衣衫整洁,身上并无伤口,也并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他瞳孔睁大,嘴唇微张,却是惊悸而
亡,死去,已有三个时辰了。”陆子规慎重道。
“那死因呢?”
“不会真是吓死的吧?”坐在一旁钟祁洛听到那人叙述,惊呼道。
“死因不明。”
“不明?”
“难道不是自然死亡?”
“不是。”
“怎么不是?石长老从菡萏宫回来就伤成那样了,兴许没过多久,旧伤复发猝死也不为过。说起
来,谁不知道菡萏魔女的狠毒阴险!”
“是啊,是啊。”
“可是,其他人病没有事啊?”
“嗯,嗯,嗯。”
底下的人议论声一片。
陆子规是谁?神医逍遥老人的大弟子,逍遥谷的下任掌门人。陆子规医术超绝,是为当今三大医
士之首,不像医怪、医魔般超脱于尘世之外,神出鬼没,性格乖僻。他乐善好施,为乞丐走卒施
药,为宫廷贵人看诊,一视同仁,不论贵贱。
这次应青山派之邀,来为在独孤崖伤重的武林人士治伤。他耿直心善,不打诳语,因此当他这话
一出,立即在众人心中投下晦暗的阴影。
连陆神医都查不出的死因,那么,到底怎么回事呢?
冷千绝透过重重人堆朝里看去,只见殿中央一人面色灰白,双目圆睁,嘴唇乌紫,仅有的一点生
气也已经全部流失了,看面相,依稀有些面熟,她瞥了一眼身旁的宫紫霖,那人应该是上次带着
众人围攻菡萏宫的带头者之一。
突然,眼前仿佛流光一闪,她凝眸细看,像是知道了什么,又绕过众人,走上前,探了探那人的
脖颈。他想再一步详查的时候,童长老厉声喝问,“冷公子,不知你在干什么?”
冷千绝缓缓收回手,直视童长老的双眼,漠然道,“我只是想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
罢了。”
“哦,呵呵,连陆神医都没办法知道死因,你这人就能弄清楚。”童长老微微一哂,带着轻视。
“是啊,陆神医可是大楚御用神医,这位公子怎么能和他比,石长老的死已经下了判断,你还是
早些走开,别打扰死者安眠了。”
“年纪轻轻,就别瞎掺合了,小心引火烧身哦。”
“哎呀,陆神医说的话怎么会有假?”
“现在英雄辈出,难说那位公子能看出什么来。”
“那位公子可不简单哪,他可是救了易掌门的爱女蓉蓉姑娘的病呢,他也是有一定能耐的。”
“那是碰巧罢了,没看那时陆神医不在么?”
……
听着底下窸窸窣窣地小声言语,易蓉蓉绕开众人,走上前,苍白的脸带着淡淡红晕,轻咳道,
“冷公子,不知你有何高见?”
冷千绝眉头微皱,淡然道,“他中毒了。”
“嗯?不知此话何解?”
“他身上没有伤口,双目圆睁,并不是惊悸锁致,而是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
却能让人误以为是人惊恐而心脉停止的自然而亡。”
“那,可知中的是何毒?”
“恐遗露。”
底下哗然一片。
这恐遗露来头可不小,是三十年前无影教独创,已绝迹了二十年。中毒过后,丝毫没有外在的迹
象,面部肌肉却渐渐僵硬,保持扭曲地微笑,旁人无法察觉,中者却受千啮万噬之苦,无法言
说。死后面容惊惧,嘴唇黑紫,神似自然而亡。
这毒自无影教一场大火焚烧后,已经消失了二十年,怎么会出现在这?
“石长老双目惊恐,嘴唇张开,仔细按触,面部却隐隐有肿块,下颚僵硬无法合闭,想是中了恐
遗露的些许症状。”
“这位公子,你说石长老是如何中了这毒?他身上可一丝伤口的痕迹也没有啊。”陆子规看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跳出来指摘自己的过错,有些不屑。
“这就是我刚才要仔细查探的原因,可能是有些细微之处我们,忽略了。”冷千绝转过头,对上
陆神医的眼,双目湛湛有神。
陆子规不由得后退一步,“你——罢了,罢了,且看你如何做吧。”
“各位刚才也看到了,石长老身上并无伤口。”冷千绝轻咳,顿了顿,“身体上没伤口,并不代
表头上没有,也许,那凶器,就在头上。”
“真的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的无伤从那具尸身上拈起一根银针,朝着千绝咧出洁白的牙
齿,“千绝哥哥好厉害啊,那老头的头发里真的有根针!”
某孩晶亮的眼充满了崇拜。
刚要继续发表他的长篇大论,却又不小心吃了个爆栗。只见顾倾城执起一方白帕小心地将那银针
包起,无视那眼泪汪汪的小脸,喂了某孩一粒苦药,便将帕子递至千绝面前。
铺开,将手帕置于桌案,锋利的银针闪着幽光,针尾蘸着黑血,显然是至死的原因。
见真相大白,冷千绝也不久留,带着无伤便离开了大殿,独留一殿的人在迷茫中怔愣着。
某人只是在想,那孩子,再不看看,就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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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皎皎明月已正在中天。集会已闭,徒留满殿幽深,烛火摇曳。
去而又回的易蓉蓉将灯笼放在桌案,静静站在浮云殿中央。
“出来吧,不要跟我躲躲藏藏的!”
“呵呵,蓉蓉,真是好定力呀。”幔帐被风鼓起又落下,露出沧桑的面容,是童长老。
“三师伯,不知你约我来有何事?”易蓉蓉淡声问道。
“也没什么,”童大年的手轻轻凑上易蓉蓉面前,想把她散落的发丝撩起,“只是,不想让你再
受累了。”
易蓉蓉退后一步,躲开那人的触碰,眼眸中闪过一丝厌恶,“三师伯,请你自重。”
“蓉蓉,你放弃吧,不要牵扯到我们之中来,我知道,是你在帮他。”
“不用你管!”
“他会伤害你的!”
“他是可是我爹!怎么会伤害我?”
谁料,童大年却自顾自地笑开,“你知道吗?你,很像你娘,涟儿她和我青梅竹马,我们本来就
要谈婚论嫁了,可是你爹,你爹横刀夺爱,最后害得你娘,你娘她……”
“好了,不要说了,三师伯,你不要污蔑我爹,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不,不,蓉蓉,你不知道,你娘是被逼的,你不知道你娘被逼的好苦。”童大年一把抱住易蓉
蓉,神情凄绝而神情,“你娘一切都为了我,她是忍辱负重。涟儿,童大哥错了,你原谅我好不
好?涟儿,我早该带你走,远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禽兽,涟儿……”
“你,你放开我,放开——”易蓉蓉慌了,虽然童大年过去在面对她有些异样的表情,却没有今
天这么疯狂迷乱,她害怕了。
“啪——”是什么东西突然碎裂的声音。
“谁?出来!”童大年抬头喝问,眼睛满是凌厉。
“啪——”又是一东西掉落的声音。
“什么人?敢在这儿捣乱?”声音越发冷酷,眼睛闪着诡异的红光。
浮云殿一片静默。
良久,“咪呜——”一声,一只小猫从殿侧窜出。
童大年一掌拍去,小猫便撞在对面的柱子上,垂直顺着廊柱滑下。
易蓉蓉狼狈地从童大年怀中挣脱出来。
颤抖着指着童大年,“你,你,你——你怎么能这样?”
童大年身子猛然间晃动了一下,眼睛渐渐恢复幽黑,“蓉蓉,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摇了摇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用忏悔的声音道,“蓉蓉,我刚才,我刚才都做了什么?对不起,蓉蓉,你千
万不要放在心上,三师伯刚才,不知道怎么了,三师伯错了,我……”
只见易蓉蓉掩好衣襟,漠然道,“三师伯,我会把该忘地忘了,也希望三师伯你,请自重。你在
蓉蓉心中永远是疼爱蓉蓉的好长辈!”
而,待童大年回过神,那一缕单薄清瘦的身影,已是踉跄着,如风一般跑开去。
涟儿——
童大年对着廊柱猛地捶下,吐出一口鲜血。
刚才,对不起。
不过,不远了,真的不远了——
涟儿,到时候,我亲自下去,向你请罪。
不多时,那颓然地身影,也蹒跚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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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吹着帐幔,唰唰作响。
一起一伏处,一双人影依稀可见。
月夜迷离,眼前的人影紧紧相拥,眼前的姿势越发暧昧。
突然,面前的人一个肘击,身后的人一个闷哼,后退了几步,放开了面前的人。
一个淡紫色人影,面若青莲,长身而立,神情漠然。
一人淡蓝色长袍,剑眉星目,捂住腹部,微微苦笑。
赫然是宫紫霖和秦尧宸。
“我刚才可是救了你呢。”唉,就是可怜了那只猫了。
“多管闲事,谁用你帮忙。”宫紫霖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