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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巧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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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深夜，刚下过雨，街上无人，只有灯红酒绿的红灯区还残存着几分旖旎的光亮。
男人倚在屋檐下，屋里时不时传出暧昧的交谈，他朝屋里撇了眼，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支烟，点着火，草草抽了两口。
出了汗，衬衫和胸前的肌肤贴在一起，粘腻异常，空气中还残存着雨后的潮湿，不免让人心焦。
右手掐着烟，左手胡乱两下把衬衫领子扯开一条小缝，好透透气。
看了眼表，有一口没一口抽着，全当打发时间。
倚着门框的女人把男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风衣的用料、剪裁和版型都是上佳，没有logo，应该是定制款。右手手腕上的表是百达翡丽519，价值不菲。至于皮鞋，光线太暗，她也不好多看，不过想来不便宜。
而且穿什么品牌的鞋，也不重要，她只要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头肥羊就对了。
这种有钱的男人很少来红灯区，她得抓住机会。
女人眼神闪了闪，状作无意地扭着腰身从男人跟前走过。
她特意将原本就高开叉的旗袍提了提，着意挺了挺胸，大有不把胸前那块布撑破誓不罢休的意思。
虽说她年华不再，但就这张脸和多年来的积淀，也算得上风韵犹存，况且，有的男人就喜欢这种。
反常的是，男人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便继续抽烟。
这可激起了女人的胜负欲。她怎么说也是红灯区一枝花，这条街上，就没有她勾不到的男人。
女人哼了声，不知从哪里讨了根烟，踩着高跟鞋，一晃一晃朝着男人径直走去。
“帅哥，借个火。”
男人一侧头，就看见身边站着个旗袍女人。
整个人快要贴到他身上，艳俗的玫红色高开叉改良旗袍提得老高，开叉部分快到肚脐眼。上了一天的班，脸上擦的粉有些斑驳，透着油光，看着实在让人生理不适。
男人上下扫了她一眼，蹙起眉头。
“不方便。”
说完，掸了掸烟灰，把烟送回嘴里，不想搭理女人。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笑，身子往前贴了贴，挨着男人的手臂蹭过去，嘴里叼着烟，向男人嘴边探去，想要借火。
“不要妨碍公务！”男人侧过脸，语气严肃。
女人盯着男人的眼睛，眼神勾人。
看着挺正经，没想到喜欢这种调调。
“那您快把人家抓起来。”
“人家绝对不会反抗的。”
女人咬了咬嘴唇，把手并拢伸向男人。
男人看了眼表，神色不耐，再次冷声强调：“不要妨碍公务！”
“我懂～～～！”
女人娇笑了声，趁机挽住男人的小臂，要把他往屋里拽。
雨又下了起来。
嘀嗒！
嘀嗒！
屋檐下尚未干涸的雨洼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越来越多，碰撞成一层层细碎的纹路，倒影在水中的人影变得支离破碎。
男人甩开女人，神色愈发凝重。
他侧过脸，低声朝着衬衫衣领边夹着的对讲机说了两句。
“秦洄，代号军火商，已到达指定地点。”
女人哪里想放过这条肥鱼，还想拽住男人，刚伸手，额头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滚！”
“再妨碍公务，我有权直接击毙你。”
秦洄声音冷漠又疏离，带着一股子狠劲。
女人愕然跌坐在地，盯着枪管，瞳孔颤了颤，显然已经被吓傻了。
“不想死就进去，让里面那些人都别出来！”
女人被他喝醒，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回到屋里。嘴里念叨着“好好，马上回去。”
秦洄扫了眼女子不小心落下的手机，将其踢到一边。
对讲机再次发出声音。
“军火商，可疑目标前往东南方向，请保持戒备，收到请回复。”
“收到，正在接近可疑目标。”
秦洄按灭对讲机，把手枪别在后腰，往对面幽深的巷子口走去。
......
“呼！”
“呼呼！”
下着雨，江沚在狭长的巷子里狂奔，身上都湿透了，头发粘在脸上，一绺一绺的，瞧着十分狼狈。
还不能停，身后的东西还没甩开！
“呼呼！”
呼吸愈发短促，肺像个破洞的风箱，一边抽气一边往外漏，喉咙里仿佛着了火，火辣辣的疼，沁着血的腥甜。
怎么办，越来越近了！？
猛兽喉管中发出的呼噜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从背后肆无忌惮涌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这种原始弑杀的野性让她头皮发麻。
怎么办！？她不想死！
脑中闪过一瞬间灰白。
她还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江沚忍着身上的疼痛和疲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
快点！快一点！再快点！
慢慢的，耳边声音渐弱，风声，雨声，猛兽的呼噜声慢慢抽离。眼前的画面如同电影一般，一帧一帧闪过。身体的疼痛，麻木，精神的紧张和恐惧如同潮水渐渐退去。
自己的一切感官像是被从身体里剥离出来，悬在空中，每一滴雨水都清晰映入眼中，任何一丝细小的响动都能被完美感知。
周边的一切似乎都被拆解成无数微小的微粒，只要她想，就可以操控这些微粒，移动，扭曲，变形，随心所欲。
成了！
江沚来不及高兴，视线锁定一边摞着的几箱啤酒，心底由衷祈祷。
动！动！赶紧动啊！
这种能力似乎还不太熟练，带有一种原始的笨拙。啤酒箱先是在地上蹭了两下，刮出几条白痕，随后慢慢悬浮在空中，咻地飞出去。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啤酒箱砰得一下被拍飞，里面装着的啤酒瓶炸开，绿色的酒瓶残骸和喷溅出来的白色泡沫撒了一地，惨烈的如同案发现场。
江沚愣了一瞬，不死心，控制酸菜缸，竹竿，铁板，木箱，晾衣架以及一切出现在她视野里的东西，朝黑影扔去。
砰！砰！砰！
无一例外，全都被一掌拍飞！
江沚嘴角抽了一下，根本来不及思考，凭一口气撑着，扭头接着跑。跑着跑着，她忽地愕然呆愣在原地，谁能想到，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这条巷子里面是个死胡同！
雨淅淅沥沥下着，原本隐没在暴雨中的黑影愈发清晰。
那是一只怪异的黑猫，足足有一头成年雄狮大小，毛发黑得发亮，像蒙了层油光。眼睛是暗红色，透着阴翳的寒冷。牙齿上沾着血迹，一副刚吃完人的样子，凶狠可怖。
黑猫舔舔爪子，晃着尾巴慢悠悠走过来，眼中闪过戏谑光芒，像是在嘲笑她死到临头。
根本不给江沚反应时间，黑猫的爪子猛地抽过来，死亡的恐惧之下，江沚的瞳孔急剧收缩，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她脑中不由自主疯狂解析着黑猫，从爪子，毛发，血肉到骨头。
江沚眼睛通红，死死盯住黑猫硕大的爪子，脑袋里凭空窜出来一个念头，捏碎它！
忽地，眼前闪过几帧黑白，一股无形的重力施加在黑猫的爪子上，血管爆开，鲜血往外喷溅，毛皮崩裂，粗壮的指骨被一寸一寸折断，翻折出来，像揉面团一样，和碎肉混在一起，鲜血淋淋一片。
凄厉诡异的惨叫声响彻天际，黑猫痛苦趴在地上，血水混杂着雨水，晕开一片幽暗的红色，蔓延到江沚脚边。
血腥味一股脑钻进鼻腔，直往天灵盖窜，江沚猛地回过神来，倚着墙，大口喘气。
忽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袭来，随后针扎般的疼痛在脑中迸发，猝不及防，意识像是被恶狗啃咬，撕成一片一片，垃圾一样，零零碎碎散了一地。
江沚的背贴着冰凉的墙面滑下去，雨水带着彻骨的寒意淌遍全身。
黑猫的痛苦呜咽声，狂风的呼啸声通通翻搅在一起，在脑袋里翻江倒海，像席卷而来的巨浪，她刚从海里扑腾上来，一个浪头又把她拍进去。
她死在这会有人发现吗？估计不会，尸体都剩不下，喷溅出的血水也会随着暴雨冲刷进下水井里，她一切存在的痕迹都会消失在这个寂静的雨夜中。
或许会有人找到几片破烂的沾着血迹的布条，知道有个人死在这，不过那也不重要了，反正她都死了。
砰！砰砰！！
江沚意识迷离之际，接连几声响亮的枪声响起，穿透重重雨幕，划破夜深时分的寂静。
巷子拐角出现一个持枪的男人，站在光影的交界处，黑色风衣鼓起，下摆被风拽到身子后面，露出秦洄半张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脸。
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悠悠响起他的声音。
“找到你了。”
他眸中一闪而过意味不明的光芒，只听咔哒一声，秦洄一拍枪柄，手枪干脆利落上了膛，抬手瞄准黑猫。
“喵呜！！”
面对不速之客，黑猫警觉地绷起身体，毛发炸开，本就健硕的身体显得愈发膀大腰圆，只不过，一只爪子碎得不能再碎了，只有一点皮肉还连着，走起路来一上一下，看着可怜又滑稽。
“受伤了？”
秦洄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只有毛皮还连着的断腿，和地上那滩晕开的血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趁它病，要它命！
电光火石之间，“砰砰”几一声枪响。
枪管喷溅出火星，子弹在空中荡起一圈圈细小波纹，擦过黑猫的耳朵，温度灼人，烫得它忍不住呲了呲牙。
黑猫心底压着怒气，眼睛瞪得老圆，撑开血盆大口猛地吼出来。声音像狮吼又似猫叫，要多诡异有多诡异，更加离奇的是，这一吼，射出的子弹轨迹都发生了细微的偏转，绕过黑猫，嵌进四周的墙面里。
黑猫戏谑地舔起爪子，尾巴摇得愈发欢快，那挑衅的眼神，分明是在向秦洄宣战。
“有点本事。”
秦洄眉尾微微上挑，似是对此有点意外，他用手指钩住手枪柄，双手缓缓抬起，一副要举手投降的样子。紧接着，手枪在指头上转了两圈甩飞出去，只剩下两手空空的秦洄杵在原地。
手枪落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
黑猫愣了愣，迟疑片刻，不假思索扑向秦洄。秦洄则像个雕塑一样站着，一动不动，甚至连一丁点反抗的意图都没有，情绪，呼吸和表情都平静的可怕，甚至让人觉得他真的是脑袋抽了，心甘情愿赴死。
场面愈发离奇。
黑猫硕大的爪子距他的脑袋只有毫厘之间，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撕碎。江沚脑中不禁浮现杨辉惨烈的死状，在心底为他默哀。
很快，秦洄的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嘴角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忽地，他一个滑铲钻到黑猫的身子下面，紧接着，两条腿环住黑猫的腰，像只钢铁巨钳牢牢箍住。
随后右手一拍地面，腰腹猛地发力，身子像条蛇一样灵敏，绕了半圈，反身骑到黑猫身上。
黑猫刚发觉不对劲，就感受到一个坚硬的东西抵在它的脑壳上。
“傻猫！”
砰！
枪声响起，子弹直接击穿黑猫的脑袋，炸开一片红色的血雾。
骑猫的男人站起来，黑猫的身体应声倒下，滚烫的鲜血溅在他脸上，星星点点的，像一种神秘的红色印记，平添几分似有若无的疯感。
枪声！？手枪不是被他扔出去了吗？
江沚看的清清楚楚，他身上分明就没有枪，除非他能凭空变出来一把。
秦洄踢了脚黑猫，弯腰把扔在墙边的手枪捡起来，擦了擦手枪上的水渍，别在后腰。
“没事吧？”
秦洄整理了下因打斗而凌乱的衬衫领子，忽地窜出来一句，不过他头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和情绪。
空气安静了片刻，江沚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许是秦洄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莫名地有点局促不安。
“还好。”
江沚干巴巴站着，秦洄也没理她，就自顾自蹲在那查看黑猫的尸体，随后，打开夹在衬衫领上的对讲机。
“可疑目标已消除，发现无关人员，申请记忆消除。”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洄看了江沚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