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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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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对喝点了酒,迷迷糊糊上了天台,夜风一吹,清醒不少,他捣出手机给昭错发去短信。
-昭对:在?
-昭对:陪我喝酒。
昭错注定陪不了昭对喝酒了,因为他在宿舍熬夜复习和昌秋缓和关系,他拿着本真题考前全押中写写改改,再对对答案,大部分是抄答案,复习厌了就捣手机给昌秋发和好的消息,让友谊的小船不要说翻就翻。
可昌秋不这么想,友谊的小船不仅可以侧翻,还可以沉船,昭错的消息他是一点也不想理,有时烦了随意敷衍几句。
可能是昌秋的态度太差了,昭错受不了这气干脆冷处理了,还时不时发些乱七八糟的话刺昌秋。
然后,一个晚上,复习有限,与朋友缓和的进度也有限,堪称完蛋。
完蛋了的昭错看了昭对的短信,他合上书发了条短信。
-昭错:没空。
过了一分钟,就在他以为昭对消停之时,昭对又发来短信,还直击他命门。
-昭对:我帮你复习呗。
天台上的昭对已经从吹风喝醉到瘫地喝酒了,风吹得他打了几个嗦哆,手差点不稳酒瓶砸到自己,他脚边是一座废墟,放着他的杰作——空酒瓶,又一阵大风吹过将他面庞隐进暗夜里模糊不清,星子与月的光辉亮了他的轮廓,若有人来会发现这里有个世间最寻常不过的烂酒鬼,再一打量会发现他娘的长得真好看。
昭对这句话昭错略一思忖就通过了,他这时正需有个人帮着复习,可他很怀疑此时喝得神志不清的昭对有没有这能力。
-喝多少酒了,还能动吗?
-能动,下次动给你看。
昭错直接忽略后半截,并不是很想跟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昭对计较,他手动翻开书拍了一页发给昭对解题。
昭对收到昭错发来的照片,思维停顿了一下,酒精上头加上需要理智,他把被酒精赶跑的理智又赶了回来,他解两道题就感觉脑子要炸了,嗡嗡作响还想吐,实在坚持不下去他只能语音口述这两道题。
【语音6”。】
【语音20”。】
昭错收到这两语音,他不担心复习了担心的是昭对,昭对发的语音还吐了几次,他一下就听出来了,他也没心思找昭对要解题思路了,反而是劝他少喝酒最好别喝酒,可昭对就是个十足不折扣的混蛋,短信全石沉大海了,可见昭对在避着他。
他发泄似的点开昭对头像戳了几次就好像在戳昭对。
发泄完他关了手机,不想理不靠谱的昭对,他又复习了很久,实在坚持不下去脑子浑浑沌沌,一掩床帘遮光头放枕头睡去了,模模糊糊之间听见舍友在熬夜打牌,他想说我也想打,可敌不过睡意无知觉了。
月轮高悬夜空,时至半夜,静谧的校园里几个翻墙出去的夜猫子又翻墙回来了,几个夜猫子或单人、或结队往宿舍方向前进。
其中一个夜猫子好不容易翻过宿舍墙头爬进留了门的自个宿舍,他锁好门去洗澡发现没热水,脑子一转才想起来热水10点就断供了,他无奈翻出宿舍一宝——热得快,这热得快是全宿舍人共买共用的,至今也没出过问题,在老师与宿管多次围剿下拼死保护得以留存,人都是有侥幸心理的,这晚他如往常那样一用,没过多久一道火龙带滚滚浓烟燎着火舌冲出宿舍门燎烧着冲上了天,攀着上下左右的宿舍一路点火一路烧,大张的夜风把火苗如飞散的蒲公英一样洒散各处。
起火点的宿舍人全被忽如其来的大火逼退至门口,眼见这形势愈发失控,又得知了是热得快惹的祸,几人有种大祸临头的不妙感,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下一沉,推推攘攘地沿着向下的楼梯跑路了。
火势太猛太快又无人加以阻挠,不少火已经烧到一些宿舍门口了,不知过了多久宿舍传来一声“着火啦——”,接着是鬼哭狼嚎的住宿生们拼命找往下的楼梯逃生。
睡在一楼的106舍友们只觉得今晚格外的漫长和吵闹,上次还是停水了整栋楼都在叫宿管处理,宿管又不是水管工只给了三个字:忍着吧。
昭错和舍友们睡不着全在床上坐起来,因为震天的喊叫和沉重的脚步声好像几百只鸭子在脑袋里嘎嘎叫,他们全开了床帘,商议宿舍又出什么大事了。
陈韦抱着小狗崽揉揉脑袋:“好吵,睡觉都睡得不安生,不会又停水了吧。”
邓大通靠在墙壁一脸困倦地打了哈欠,持不同意见:“停水不至于这么吵吧,按理说一栋宿舍好事没份坏事全有份,楼上出了大事楼下也遭殃,我们这不是挺好的。”
许平坐了一会儿又拉被子躺平了:“别管了,天大地天先睡为敬。”
王辉也想说啥可他眼尖瞧到阳台落下个亮晶晶红通通的东西,他想说的话暂时咽下肚子,话说这东西好像凤凰尾羽落下的一簇火,他想到这个登时整个人都不好了,怕不是还在睡梦里吧,转念又想到楼上有人喊了一句啥玩意来着,好像是“起火了——”。
登时,他整个人都僵硬了,他猛地扭头一看阳台,好家伙烧起来了,火快要堵到阳台门了。
“好亮啊,谁开灯了。”许平躺不平嘟嚷了一下。
倒是昭错反应最快的,他也注意到阳台火光冲天,热气滚滚,宿舍温度直线上升,再不跑宿舍要变烤箱了,他们几个未成年的要变成烤乳猪了,他赶忙下了床喊道:“妈的,快起床,着火了!”
舍友们:“卧糟卧糟!!!”
许平被子一甩、邓大通眯着的眼睛一睁、王辉不僵硬了、陈韦抱紧小狗崽全都立马滚下床和昭错开了铁门跑出去了。
“卧糟,这火差点烫到我后脚跟,这他娘的烧的这么快!”邓大通站在宿舍外面空地大惊失色地嚷嚷。
外面空地里挤满了逃火的人群,大多都心情不佳,有的焦虑难安眼巴巴盯着宿舍、有的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有的担心不已。
昌秋找了过来眼见昭错看着火场不知在想什么,他朝昭错背后打了一拳:“哼,放过你了。”
昭错猝不及防挨了一拳吓得跳开,花容失色:“我说你怎么专搞偷袭。”
昌秋刚想怼昭错,老师们却来了,拼命疏散开人群,叫了一个老师领他们去别的地方住宿,还说消防和120也在路上,受伤的同学分出来让人扶着去校医室看伤包扎。
接下来,没伤没病的人群浩浩泱泱跟着一个拿着手电筒的老师赶路,老师边走边说道:“好不容易调了一些宿舍出来,有些宿舍人是要和别的年级生拼宿舍混住的,已经商量着尽量把同年级的人放一个宿舍了,你们别抱怨有的住已经很好了,大晚上的临时找地方给你们住下也不容易。”
当时的学生们被大火吓破胆了呆呆地应是,等他们真正到了宿舍后脸都黑了。
学生们站在一个“样板间”前,大堆人马探头探脑张望议论,只见这个样板间是真的空和原始,床只有原始铁床架,没有任何的装饰,躺人的地方连块木板也没有只有均匀相间的扁竖铁条,铁条一根根中间是空的,手能穿过去的那种,严重怀疑上床的人伸手进铁条空处能捞到下面的人,颇有几分猴子捞月的黑色幽默。
垃圾也没有清理干净,床上和地上都有乱七八糟的纸、布啥的。
“不是我说,为毛铁架床没有木板。”一个学生颤颤巍巍的说。
这个学生被手电筒老师瞪了一眼,示意他赶紧闭嘴别说话,老师往好了说:“哎呀,大半夜的老师忙的要死,都不容易,要学生体谅老师,就住两天,到时再做调整和安排嘛,再说了铁架床又不是木床,管他有没有木头,铁打的床肯定比木头好。”
一句铁打的床肯定比木头好噎死了门口一大批人,大家都怀疑老师在骗他们没睡过木床,床是铁打的可他们不是铁打的。
大家的眼神齐刷刷望着老师,眼神里都写着我们很好骗?
老师顶不住这样眼神,视线稍微偏移,咳了声,心想这群学生仔真多事,早如道给张宿舍床位安排表就走人好了,管他们住不住,反正那边熊熊大火还没扑灭肯定不敢回去,可就是怕有人作死:“你们都看到了,那边火还没灭你们也想回去拿什么东西了,人是最重要的,其他往后稍稍,你们应付几晚明天再买点东西铺床好了。”
可老师真诚的眼睛也有人不买帐:“我了个大去,两晚变几晚,谁知道会不会住到天荒地老。”
这句吐糟深得人心,要知道哪怕大火灭了可学校肯定不敢轻易放人进去住,这年头安全责任压死人,肯定维修检查才行,可维修检查谁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好,怕不是要住到毕业,因为他们高三的快走人了。
老师手一摊,无奈道:“这火是你们惹出的事,高一高二级虽然没你们快高考的要紧些,但人家跟这火没关系啊,也不能调他们的好宿舍给你们住吧,这多不好啊。”
这话一说大部分人也想:对哦对哦,好有道理,是这个理。
小部分则是:妈的,到底是谁惹的祸!
昭错没参与讨论,他身边是他的舍友们和昌秋,他视线越过他们的肩膀和脑瓜望向大火中的宿舍楼,这把火如夜空中的超大形火炬,火光直冲夜空,照亮了大半个校园,滚滚的浓烟遮蔽了半栋宿舍楼直往天上飙,这时消防员也已经赶来火场,水龙射向大火企图扑灭大火,和大火一样亮眼的是消防车,消防车的红不算亮眼但看过一次很难忘记,还有人员的走动嘈杂声,这些映入眼睛的场景他可能毕生难忘,说实话他挺怕火的,烧菜水平不行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陈韦抱着呜呜叫的狗崽也看向大火,语气里满是遗憾:“早知道偷个床板被子枕头啥的再出来。”
邓大通抱臂摇摇头:“可别了,到时人没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韦笑了笑:“用着你,我可是很聪明的。”
许平不信,张口是吗是吗。
陈韦忍不住揍了许平一拳。
昭错手机这时亮了,是胡英发来的微信。
【胡英:你在哪,还好吗,我在女生宿舍都看见冲天的火光了,你在一楼肯定跑得快。】
昭错回复道:在领宿舍住,别担心,昌秋也在我这,我看见有好多人去灭火了,别担心。
胡英可能是被昭错重复的别担心安慰到了,发了一句睡了,明天见。
昌秋见昭错定定地看手机屏幕,偷瞄了一眼,看见是胡英发来的关心话语顿时酸了:“她怎么没给我发?”
昭错看了昌秋一眼:“说明你小弟没当及格。”
昌秋却像是看透了,幽幽叹道:“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是得到了就不珍惜。”
昭错被昌秋噎了下,差点没死,这时老师塞了前排同学一沓纸,拍了拍手,大声喊道:“行了,宿舍安排表都在这了,一宿舍一张,自个找宿舍睡吧。”
老师又看了看他们,嘱咐了几个注意事项,拼命强调别乱跑进火场,见差不多了就打道回府了。
王辉手快在济济人群中抢了张纸出来,在昭错他们前面一展开,温声说道:“快看,我们宿舍人是不是全散了。”
昭错瞄了会,找着自个在哪,又看了看散成满天星的舍友,抚额道:“别看了,今夜注定是咱们最后的缘份了,全都散了。”
邓大通左瞧瞧右瞧瞧还是不信,他拿过这张纸朝人群人走,走了几分钟向人问了点事这才回来,长嘘短叹道:“还他娘的是最后一晚缘份了,全员不动一个宿舍的都是尖子生,我们这些的没份了,真要有缘再见了。”
邓大通想了想又道:“昭错你可以去住尖子生的宿舍的,听说尖子生的宿舍是最好的。”
昭错一听就没兴趣,他不仅可以住尖子生的宿舍还可以进尖子班呢,但他不想,毕竟谁都知道是昭对塞他进去的,当初昭对见昭错分进6班,昭对还想跟着去呢,是他连忙阻止,昭对那时还不死心,想他进4班也行,但昭错也拒绝了,顺其自然挺好的。
眼见众人看过来,昭错连忙摆手拒绝道:“别想了,我就住安排好的吧。”
邓大通泄气了,他还想看看昭对为昭错铺好的风光大道呢,结果昭错船到桥头还歪了。
忙活大半夜,众人又是睡到半路提心吊胆逃生的又是匆忙赶路的,体力精力快磨没了,人也不想多耽误了,研究好的纸就各自分散去安排好的宿舍了。
等昭错随着脑袋沾到铁架床的时候是欲哭无泪的,凄凉的月光照在身上凉在心上。
一条发来的微信稍稍抚平他的悲伤。
【昭对:你宿舍着火了也不告诉我,吓死我了。】
昭错脑袋下是铁的冰凉,他思维还很清醒,看到这句暖暖的,又联想到昭对此时应该在温暖如春的卧室里边喝酒边看电影,他竟然一点都不嫉妒,反而由衷地替他感到高兴,幸好他没回宿舍睡觉,不然喝了这么多的酒的他怕不是倒在火场里还要他救呢,可他又是有八只手八条腿哪来的力气冲进去救他,火这么猛他有八只手八条腿也不好使。
想到这一点,他指尖打了一行字过去。
【昭错: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校?】
昭对慢吞吞起起,吞吞吐吐发来一句话:大概要考试那天。
昭错一看就无语了,肯定又馋酒喝了,在学校喝不过瘾在家无人管他喝多少,不过,他可不记得学校缺过他酒喝,他当着校长面喝酒人家都不会管他,最多劝劝,他肯定是怕在学校喝酒喝醉发酒疯被人打。
想到这里,他想到有回昭错喝醉被人打到撵上树。
他笑了笑,立马找出相册珍藏的一张图,图全称昭对上树。
不行了,大半夜的,怕不是要笑死。
昭错捂着手机贴心口闭眼睡去,只是嘴角上扬得厉害。
手机里头的昭对见昭错迟迟不发消息,灌了口酒摇摇头,以为昭错睡去了,也没发个晚安打扰他,他关了电影,又灌了口酒,这时,有几滴不听话的酒水从瓶口落下,被子多了几个点,他望着被子的酒渍,这一刻场景竟与记忆中的妈妈贴近,他呆呆地望着,他想:或许他真的应该戒酒了,起码不要喝得这么凶。
他有点害怕会伤害到昭错,就像妈妈用命喝酒时伤害他的样子,他珍惜妈妈也珍惜昭错,不过,他或许想多了,就算十个喝醉的他也不是昭错的对手。
月亮温柔地照进未关窗帘的房间里,洒在萎靡的昭对身上,他呆呆的眼睛里却藏着一道名为认真的光。
最终,昭对还是给昭错发了条晚安才意满离睡去了,昏黄的小夜灯发着暖光将昭对的面容衬得乖巧安静如同沉睡的小王子。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