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三十七章 ...
-
窗外猛烈的阳光照耀枝梢,窗口里的少年身板歪斜靠墙,眉头轻蹙,眼神灵动地偷看桌肚的手机,手机忠实地记录着昭错与班主任厮杀得难舍难分的讯息。
啧。
手机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班主任打出的一行字:死心吧,我不会批假的,快考试了老实点。
昭错轻蔑地看了眼便事不关己放下手机,脸色是说不出的烦燥,他抓了抓头发弄出了点动静很快倒霉催的被老师留意到了。
然后万幸中的不幸被老师抓上讲台了,他起身走在过道时旁边的同学个个低头装鹌鹑,显然生怕被老师点着了,他上讲台其余同学松口气之余还不忘投来感激的目光,感激他帮他们避过一劫。
等他应付完老师要走时,老师给了他一个点名其他同学上黑板的机会,他毫不犹豫点了几个不顺眼平时还跟他有江湖恩怨的。
当一伙人堪称气势汹汹上讲台时,这伙人头头刻意走近昭错,神情嚣张,脚尖碾了碾掉落讲台的碎段小粉笔,粉笔从固体碾压成一摊粉末,大张的校服领口,邪肆的嘴角,无不显示他的嚣张气焰:“抱歉,我这病娘胎里带的。”
昭错只觉眼疼,但凡这人跑街上随便翻本地摊霸总小说也不至于这样,狂成这样样是吃了几个邪魅狂狷的霸总,前几个月出的地摊本都不带这样。
他揉了揉眼,发现这家伙还杵在他眼前,确定加肯定不是幻觉,不是幻觉就好办,他佯装冲嚣张头头嘴角就是一拳,嚣张头头神色惊惧猛地后退躲拳,口里蹦词:“妈的,有病。”
昭错淡定如松般收了拳,剜了退后几步惊疑未定的嚣张头头一眼:“抱歉,我这病也是娘胎带的。”
他装模作样打完一拳就摇摇头走了,丝毫不顾身后嚣张头头的脏言脏语,含*量太高了少听为好,心中忍不住想这小伙子反应力还不错,私人评价中上。
手痒痒的,班主任这关通不过就偷溜出去打昭对吧,昭对以前偷溜出去喝酒这么多回,也不差他这一回。
能收昭错这根歹笋的班级也不是平常之班,在老师同学眼里的同学间打打闹闹看完就过去了。
昌秋给昭错及时发来关怀的微信。
【昌秋:王强他们又欺负你了,等着,等我上报胡姐,她定会为你出头的。】
【昭错:不用了。】
后面昌秋说啥他也不在意了,但那伙人真的烦到他了,少年的荷尔蒙总是躁动,胡英除了他们两个至交好友外还有一个姐妹团,昭错总被人笑称是大哥,其实胡英才是真大姐,她姐妹团经营得当,里头个个能武能文,不少女生活泼开朗神采飞扬的,那伙人便盯上了,一来二去各种邪门歪道招呼像昭错这样沾点边的熟人来。
他虽然是个渣但也仅祸祸昭对,像这伙人撒网似的祸祸一圈人他就受不了。
出了这档子事他也无心上课了,水了整个上午,倒是下午那群人送了封约架信到他桌面,下课间十分钟在外游荡回座位时见着时都无语了。
说是信不如说是块四方纸,上面厚厚涂画了个骷髅头,艺术气息未见,不良少年的非主流气息扑面而来,写有红色诡异的字:放学别走,在舞蹈室见。
他认真瞥了一眼那字,似乎笔的水墨太多,水墨流的到处都是可不就是诡异,不是说差生文具多吗,连笔都买劣质的,想也是这些人不是啥好货。
昭错纳闷不已,他只想赶紧把这封约架信送走,最好再也不见,他眼晕,晕这些破字。
好死不死,他爪子刚拿起信,墨汁未干透流到他白嫰的爪子上了。
此时昭错如果有表情,那一定是石化加僵硬。
最后昭错扔了那破纸如同打开什么封印原地化身喷火龙,誓要把王强他们掘地三尺找出来。
他整个校园满地窜也死活挖不出这伙人,路过的人见他气势汹汹也不敢多嘴怕惹火上身,还是昌秋拉他回教室上课。
昌秋拽着昭错的胳膊,一脸哭丧,语气委婉:“我说大哥啊,不用跟这些小人计较,咱就安安稳稳回去上课不行吗?”
下午的阳光懒洋洋的,知了趴窝在树枝,某条校道里一个沉稳高大的少年拽着一个青涩偏瘦的少年不停劝说,嘴皮子上下翻飞,说的口干舌燥,声音都嘶哑了,讲到激动处喉咙还破音了,可偏瘦的少年拉着张臭脸无动于衷不说,还一脸妈的烦死了。
昌秋讲得浑身都热了,全身冒热汗,皮肤黏腻腻的,他和昭错手的接触处热上加热、黏上加黏。
昭错不仅烦昌秋,还万分不适地甩开他的手,双手抱胸,头一偏,气性十分大:“别拉我去上课,我不找出王强他们我**的不姓昭。”
“是是是,找不到他们你是这个。”昌秋说完比了倒放的大指拇。
昭错被昌秋哄小孩般的敷衍语气惹毛了,如一个液压罐般爆开,出口就是绝杀:“逊逼。”
他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卧糟,不识好人心。”昌秋忍了一下发现还是忍不了,正所谓最熟悉的人最会朝你伤口撒盐,一出口就是戳昭错痛处,“呵,就你这脾气,以后谁请你干活,别读了早点上大街乞讨去吧,要不是有三分姿色昭对会看的上你,别白日做梦了,真以为自己很特殊,妈了个逼给你能的。”
昌秋骂完还觉得不尽兴气走之前留了一句:“哟,不会被我说哭了吧,大少爷委屈了就赶紧找你老情人去吧,最好脱光躺他床上,趁年轻多捞点资本。”
留下这句堪称歹毒的话昌秋就走人了,身后的昭错两个眼圈红红,眼睛倔强的未留一滴泪。
就这样,昭错到底是回去上课了,你可以说这是被骂醒也可以说是无处可去只能回教室了,期间课上的浑浑噩噩的,胡英发来无数条短信轰炸。
-你怎么跟昌秋闹翻了,他这人就是有点宽于律己严于律人,再说了他现在担任小组长,得管管自己的组员吧,你下课间十分钟过了迟迟不回来,一个大活人消失了,昌秋被老师问起很难做的,大哥,十几岁的人了……
-胡英:大哥,大哥,大哥,你在吗?
-胡英:你就是个傻逼,说你你死活不听,烦死你了,迟早三人组散架。
-胡英:不理你了,我去找我小姐妹玩了,不跟你置气。
像这样的短信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昭错手机都收短信收都卡顿一秒了,这一秒就是他的命,他的半条命深刻地跟手机寿命挂勾。
老师还在讲课,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老师讲了半节课剩下半节课,让几名同学分发试卷下去给同学们做,就当是考前练习了。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蘑菇头同学把一张轻薄的试卷放在昭错桌面,试卷刚放下一滴泪无声落在试卷上,黑色字体晕染开,字体变得模糊,一小处纸面在阳光下浸湿得透亮,风吹起试卷,起伏不平的试卷如昭错此时的心境,教学楼外树影婆娑,虫鸣不止。
蘑菇头同学看到这一幕怔了怔,抬头三次确认面前这位是昭错,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动作,昭错便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恶言相向:“看够了没,还不快去发试卷。”
脾气恶劣的昭错浑身都是能扎死人的刺,如同一只小刺猬,柔软都缩在里面,透出一丝给别人看都对不起自己。
愣在原地半天的蘑菇头脸纯良的红了红,随即赶忙给其他同学发试卷去了。
同学们迟迟不见人来发自己的试卷,早就躁动不安,活像浑身长满風子,屁股长钉子,口也不把门随意发泄不满情绪。
“其他人都开写一会了,谁发我们这边的试卷,太磨叽了。”
“写就写呗,我还不想呢。”
“妈的,我想写吗,老师下课要交啊。”
“靠。”
“你的试卷来了,赶紧写吧。”蘑菇头同学急忙塞给没试卷的同学们,要他们赶紧闭上聒噪的嘴。
一个同学拿到试卷也不急着写,在老师这座虎视眈眈的威山下偏过头贼眉鼠眼,压低声量道:“这么久,干什么去了,叫你盯昭错盯出啥了。”
蘑菇头同学现在如画皮去了皮,露出原本底色,他的纯良都是骗人的,刚才的红脸是他使出浑身吃奶的劲才憋出的,可难为死他了,要不是这样,早了解这班人什么尿性的昭错可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怕不是拿板砖拍晕见到过他难堪的每一个人,他绝对做得出来,他就是一个泯灭人性的渣。
蘑菇头此时笑得阴恻恻,活像个阴险狡诈的奸人。
同学见他这样,只觉得阴风阵阵,亮堂堂的教室也无端阴暗起来,他搓了搓胳膊冒起的疙瘩。
蘑菇头略有深意地抛下一句你不用担心约架的事就走了,看起来胜券在握。
贼眉鼠眼的同学面对这句不知所以然的话满头问号,不过,蘑菇头平日里也不敢骗他,毕竟他的拳头不是吃素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同学们动笔的声音沙沙作响,有抓耳挠腮的、有自信满满的、有淡定如水的。
最后三分钟各人使出浑身解数,昭错的卷子压根不用看,空了大半,不少题是蒙的连带本人一样是蒙逼的,心情伤心难过不说还憋着泪,太难受了只想交了卷找个地方窝囊的大哭一场。
老师的声音如魔鬼降临:“还有一分钟收卷。”
昭错这才恍如隔世从浓重的悲伤清醒过来,一看卷子完蛋了,没法只能绞尽脑汁连猜带蒙尽量填满卷子空白,填是填满了可不敢保证有分,更像是麻醉自我的安慰,火急火燎赶完工便到时间了。
“收卷!”
同学们停笔,前边的同学挨个收卷,收到昭错时同学明显嘴角抽抽,安慰6班一霸:“你努力了。”
昭错憋了半响,说了个滚字。
明眼人就都知道昭错心情不好,收卷的同学便圆润的滚了。
收完卷子没多久,广播便打下课铃了,自此一天的课就被昭错稀里糊涂的上完了。
同学们欢快地收拾东西赶去洗澡吃饭,莫约十五分钟后徒留昭错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教室,他坐在椅子上举目四望,发现没人想在教室大哭一场。
可又想约架的事,不解决找上门的仇家又有点头疼,想了想还是先去舞蹈室解决完仇家,再找个无人之地痛快哭一场。
怎么说不愧是昭错仇家,王强一伙人也是这么想的,先解决昭错这个碍眼的,再去搞定胡英的小姐妹们,在他们看来昌秋和昭错这两人格外扎眼,特别是昭错,皮子太漂亮经常在胡英这个姐妹头头面前晃,搞的跟个护花使者似的,稍不留意谁知道他会跟胡英哪个姐妹搞在一样,虽说他们知道昭错喜欢昭对,万一昭错荦素不忌咋办,先铲除有威胁的昭错绝对没错。
时间转眼来到五分钟后,当昭错来到舞蹈室,他先在外边瞅了瞅,没急着进去,怕有陷阱。
舞蹈室在一楼,不大,外表跟普通教室没两样,门被锁了,门锁大大的,防学生进去,因为不少空教室被学生开发出了各种用途,这里就不一一举例了。
纯良的昭错并不关心各种可能的乱七八糟的用途,他只关心怎么进去。
他在门外留心观察各种蛛丝马迹,发现地下有不少脚印,窗台的脚印格外明显,他便检查起窗户。
窗户关得死紧,一度让他以为不能打开,他用出了拉易拉罐盖子的手劲和耐心,终于啵的一声,开了,里头的灰尘兜住了他头脸,让他呼吸困难的同时眼睛受刺激,憋住的泪止不住一行行往下流。
眼前模糊不清,昭错还是硬撑着跳窗进去了,差点没摔死,进去后他立马后悔了,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吸入的每一口空气都有灰尘进肺的感觉,还浑身骚痒,这里太不干净了,他眼睛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哗哗流。
舞蹈室给人一种长年废弃的感觉,空荡荡的室内充满陈积的脏尘,地上只有几个纸箱,不知里头装了啥,看起来鼓鼓的,上面有透明胶带环绕捆着,正面墙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快有墙面一样大小,把昭错这个不速之客映得明明白白的,空寂的舞蹈室里只有孤单一人,巨大的镜子里又有一个“人”。
总之,挺吓人的,昭错自认胆子不小,可这里太有往鬼类猜测的联想空间了,他自己吓了自己一跳,他现在很不舒服,勉强克服了下恐惧,坐在纸箱上等人齐开架,到底怕鬼,把身子背对镜子。
妈蛋,更吓人了。
又过去几分钟,人没来,他等得急,正在怀疑是不是有坑时,几只身手矫健的人影跳进舞蹈室窗口来,颇有点古代刺客逃窗逃跑的意味,不过他们是来开架的。
急吼吼的王强一伙人瞬间被灰尘下了下马威,忍耐度比昭错这个心事重重的还差,直接摔成一团,全无跳窗时的英勇帅气,只余低空抛物的蠢蛋气息。
被压在众人身下的护垫王强:“我******。”
小弟:“嗷,痛。”
“要死了,快起来。”
昭错快要被这伙人蠢死了,这时门口传来异响,是有人开门的动静,盲猜是要进来拿东西,他可不想耗在这里被抓。
王强他们在窗口下像一堆滚动的杂乱无章的木柴堆,昭错绕不过他们只能踩着他们上位,反正这伙人也是要跟自己干架,干架时动手动脚很正常,他以一个自己认为英俊潇洒的姿势,踩着王强他们奋力跃出窗口,在自己的想像里他是一杆标杆、奋勇上跃的健鱼、一个潇洒的……高中生。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当他跃出窗口一半时,偏头看到了他化成灰都能认出来的身影——昭对,而他正在用钥匙不熟练地解锁大门。
他怎么会在这里!
昭错百思不得其解。
比昭错更不解的是昭对,他刚得知昭错跟昌秋闹翻,原本想瞒着昭错他全好的事躲在学校附近屋子偷偷清静喝两天酒,结果小看昭错了,他就不是个会清静的人,他事情也没探查清就晕乎乎来找昭错了,生怕他想不开给他跳个天台啥的,不过,现在也差不多了。
昭对站在舞蹈室门口,手上挂着钥匙,前面是黑铁大锁,他明显听到动静微微侧身偏头,几乎是目瞪口呆望着正在飞出窗口明艳四射青春洋溢的昭错。
灰扑扑的舞蹈室,飞出的昭错如同静默的黑白画面里飞出的一只白色鸽子,华丽又神圣。
昭错清晰的下颌线、微张衣领的突兀锁骨、飞扬的发、明亮略带惊讶的眼神与门口站立的昭对相望的一瞬间仿佛时光静止,一切美好在此刻凝结成糖。
如果时间在此刻停下的确很美好,可惜坚强的王强不允许,他抓住了昭错即将飞出去的一只脚,他奋勇一拉,昭错瞬间失去平衡,脸着地飞进灰扑扑的地里。
一想到地上的脚印,有种脚从脸上碾过的感觉,还是他主动递上去的。
昭错气急攻心加上之前一堆小毛病,他硬了——就地挺尸晕眩中。
合上眼的一瞬是昭对着急跑过来的身影。
风吹乱了奔跑少年的心,一个倒栽葱的少年静静躺地风吹拂而过不动,奔跑少年满心欢喜拾起自家的大白葱。
如有风来吹散青春,捡起三年欢腾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