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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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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清晨,鸡晒得焉答答的,没走几步叫一声便应付了事回栏休息了。
黄大爷白发稀疏,却精神抖擞,一脸人逢喜事精神爽,迎头碰面送孙女上学的蔡婶子,一番自来熟地凑上去比了个二:“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吗?”
蔡婶子没曾想半路遇上鬼,吓了一跳,仔细看发现是黄大爷,长嘘短叹道:“您老越来越糊涂了,早点歇息吧,我还要送孙女上学,不打扰您了。”
孙女小声道:“是2,老师教过我的。”
“嗯嗯嗯,乖孙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蔡婶子随便应付孙女几句,便带着她拉开了与黄大爷的距离,快步走掉了。
黄大爷望着她们颇有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禁摇摇头,拎着钥匙圈潇洒几步来到柴房,啊不是,是出租屋。
出租屋上贴着红纸黑字,活像大字报,上面写着几个醒目亮眼的潦草字样:出租,一月500,押金0,水电全免。
纸已经很旧了,字体也斑驳掉色,但抹不去的是动人心弦的价格。
每当有人看见这出租告示都怀疑是不是遇见诈骗了,遗憾的是这出租屋迄今为止才迎来了第一位租客,也就是说,这位幸运的租客有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被诈骗的,帮其他租客消除了一个潜在危险。
黄大爷手指拨了拨钥匙,发出一阵清脆杂响,他从未觉得钥匙的声音这么好听过,那无趣的蔡婶子不懂他的炫耀,反倒是她孙女是个知书达理的,说出了他的心声,是2啊。
是他大媳妇和二媳妇回乡的大喜之日。
心急心喜的黄大爷拍开出租屋的木门,看见大媳妇和二媳妇睡在一张床上不说,还睡得四仰八叉的,盖着张老土的结婚大红被,大红被上的囍格外刺眼,刺眼到让人双目难受。
大媳妇昭错一脚压着二媳妇昭对的胸口,鼻子都快溜出个美梦泡泡了,脸蛋粉粉嫰嫰没烦恼。
反倒是二媳妇昭对胸闷气短,小脸红涨涨的,被昭错压得不轻。
昭对迷迷糊糊之间察觉到压着自己胸口的是昭错的香脚,他身侧的手在被子里摸行,摸到昭错的脚推开来。
一瞬间,如释重负,悟圣没了五指山莫过如此了。
昭对没高兴多久,一胳膊肘又顶上了他的脖子,昭对彻底躺平了,人活着就行。
经过昭错的一脚和一胳膊肘,昭对也睡不着了,睁了眼,还没等他开机重启适应世界,世界首先天崩地裂了。
黄大爷一口仁义礼德:“大媳妇、二媳妇你们怎能如此不知廉耻,要是被他人看去了,可怎么是好。”
黄大爷捶胸顿足,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痛心疾首的表情不像是演的。
昭对是知道黄大爷有问题的,昨晚昭错扛着他,气盖山河兮,壮士一去,咳,看见一村屋便宜出租的,便返了。
昨晚他太困了,应该是药效在起作用,又或者是昭错的两拳加成,总之,他挂昭错肩膀上时,隐约记得昭错跟黄大爷谈崩了几次,昭错全身心崩溃了十来次,*字说了万遍,最终和和美美签了租约。
签租约的一瞬间,是昭错最开心的时刻了,是因为真他******的便宜啊,这一刻深感自己捡了大便宜与黄大爷的盼媳归乡的心境开怀程度不相上下。
思及此,昭对沉默地下了床,双腿落地有股诡异的踏实感。
他沉默地闪夺了黄大爷的钥匙,速关了门,全然不顾被关在门外的黄大爷满口吐槽。
钥匙一拧,门关死,彻底断了黄大爷冲进来的念想,叫骂声更得劲了。
昭对不关心这点背景音,掏掏耳朵,拎着钥匙就想摆好睡个回笼觉。
环顾四周,这出租屋无愧于柴房的恶名,头顶悬着一盏复古的军绿色暗黄小灯泡,开关还是拉线式,线一沉灯亮灯熄,屋子四腿木床与堆得快要与天花板齐平的木柴杂物相对,木柴杂物最上方墙壁上有道通风口,床头有道窗口,异常简陋,只有帘子,除去这些,只剩水泥地板和四方白墙了。
与其说是出租屋,不如说是个放杂物的仓库,这老头肯定租给别人当仓库使过,大概率储存过烟花爆竹之类的,白墙有条标语未撕干净,依稀连成一句:凡非仓库人员,严禁进入烟花爆竹仓库区域。
他们不是仓库人员,他们是正儿八经的租客,很有能是空前绝后的租客。
昭对这是第一次租房,虽说不是他主动的,但也是难得的宝贵人生经验,他打量了半天,发觉房子还是买的好,他现在格外想念他那些五湖四海的房子,他买的房子一半是旅游买的,一半是上学买的。
他对这个屋子无话可说,门外的黄大爷叫骂声渐息,只余清晨悦耳的鸟叫。
昭对拎着钥匙躺床了,双手抱着昭错身子,头一埋昭错脖子,昏昏沉沉睡去了。
出租屋外有棵营养不良的矮小梨花树,花期快结束了,稀疏的梨花,枝条上有小颗青果,阳光猛烈照拂下,梨花焦黄,青果圆润,树上一二只小猫仔呼朋唤友般连成一小分队在树上攀爬嬉闹,活力正盛,青春无限,树上枝头阴影处有只黑白老猫舔了舔爪子。
日头偏移,时至中午,热气腾腾。
昭错被尿憋醒了,睁眼打了哈欠,未起床上厕所先被一股火燎般饿意捶打折磨全身。
他呆滞的双眼更呆了,他咽了口唾沫,很好,连口水都没了。
人一醒,想尿尿,想吃饭,想喝水。
昭错花了两秒给自己的急事做个安排,一尿尿,二喝水,三吃饭。
他心情不咋愉悦地下了床,下了床后才发现厕所呢,环顾四周,这房子的功能只有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床了。
万般后悔的心绪涌上心头,早知道多走几步了,要不是昭对太重了,他挪不动步子了,也不至于此。
昭错走到门处,木门上了锁,他转动了一下生锈的脑子,屋子只有两人,不是昭对还有鬼不成。
掀开昭对被子,发现钥匙果然在他这,他睡得香甜,拳头紧紧攥着钥匙圈,钥匙圈扣着几根钥匙。
怕不是老头的全家钥匙都在这儿了。
昭错又饿又难受,他扯了扯钥匙圈,纹丝不动。
无法,他只能掰开昭对的拳头,解救钥匙。
掰开了一根手指,二根手指,三根手指,然后咻地合上了。
恼人的昭对。
昭错的天空飘过这五个字,额头青筋突突,他黑着脸操牙齿咬了昭对的拳头一口。
这一口咬得极重,昭对的拳头都快被他锋利的牙齿咬出血了。
他收口时,口水还连在昭对的拳头上。
他直接不讲武德地呸了一口。
昭对脸蛋皱了皱,感到疼痛,松了手。
昭错拿过钥匙圈,抹了抹唇,打算上完厕所再治昭对。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昭对。
刚用钥匙开了门的昭错,现在如沐风暴,毒辣的太阳晒得他想缩回去,可他妈的尿尿这玩意也不能缩啊,他快憋死,有一瞬间感觉括约肌一松,尿液能从裤管里蜿蜒出来。
太可怕了,这事不能细想。
他抬手遮遮脸,避点阳光,抬头望见一处公共厕所便往里头钻。
昭错在池子里放水,一只土狗径直跑过来,跷起后腿与昭错并排同尿,尿柱比他的粗比他的大,他又看了看自己的。
苍天啊,难道我真的比不上村里一只野狗。
昭错跟一只狗较上劲了,比他粗比他大又如何,他可以拼持久嘛。
一分钟、两分钟过去了,好吧,他承认他败了给一只土狗。
提上裤子走时,他给还在尿尿的狗子比了个大拇指,狗兄,你赢了。
从今日起,人类一败涂地。
昭错沉痛地捂脸走出厕所,迎面碰见昭对。
他上前搂着昭对,非要他进去跟狗兄一决高下。
昭对没兴趣跟一只狗比赛,再说了,他是出来找昭错的,不是出来上厕所的。
至于昭错跟一只狗比尿这事,他完全波澜不惊了,昭错的脑回路能干出什么事都不稀奇,他已经免疫了。
昭对适时转移昭错的注意,他可不想进厕所:“我点了外卖,回屋吃吧。”
昭错欣喜若狂,刚才比不过狗的苦闷一扫而空,眉眼带喜道:“走走走,我快饿死了,你果然是最爱我的男人。”
两人穿过梨花树时,还颇有童趣地逗了下猫仔。
昭错抬一下手,猫仔就扑上来作咬,他的手似蝴蝶般自小猫头顶翩翩一下一下飘起又落下,猫仔精力旺盛,绕着手指兜圈圈。
少年眉眼带笑,阳光炽热,眼睛灿若星子,他专注地逗着猫,风动,一树梨花颤颤落下,风止,夏日的果实青涩露出,不论风动风静,身后一位高个少年静静陪伴他。
树上老猫凶恶地叫了一声。
“喵。”
“快走快走,这些猫仔指不定就是老猫生的,它要找我们算帐了。”
“你动了人家黄花大闺猫,你要负责哦。”
“负责个毛线,我刚才看了,我逗的这只是公的。”
“公的就不用负责了吗?”
“还用你说。”
“懂了,你就是嫌弃我。”
“你好懂哦。”
“不跟你玩了。”
“咦,小学鸡把戏。”
“哼。”
两人跑进屋,地上放有两个外卖。
昭错蹲下来,解开外卖袋子,痛骂道:“你怎么不放上桌子,在地上吃多寒碜啊。”
昭对眼皮不掀,回了一句:“这里有桌子吗?”
两人顿时大眼瞪小眼。
无奈,他们面对面蹲着吃完了外卖。
昭错本来口渴,吃完外卖更渴了,他们没带水也没有烧水壶啥的,商量着先点杯奶茶应付一下。
黄大爷趁这个空隙来了,拉着昭错、昭对的手非要说他们是他的好大媳好二媳,吓得二人狂奔两公里才摆脱黄大爷的追杀。
两人自此有家不敢回,流落街头。